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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0 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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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仙岛的金属构架区域和统治局遗址有风格上的相似点,冷色调的底色一直延伸到视野之外,入目所见几乎找不到人类生存的痕迹,但是,两者就建筑材质上的差别也很明显,统治局遗址中存在大量被称为“构造体”的材质,其色泽多为无反光的灰白色,且呈现多边形的块状,再加上粗大笨重的管道,以及排列参差错乱的建筑和道路格局,从外观上看不出功能性差异的建筑式样,充满了单调又压抑的气氛。

    而此时在高川眼前展现的三仙岛内部区域,却很少有用块状材料堆叠而成的部分,多是采用哑光金属色泽的线条编织出多变的结构,粗大笨重的管道虽然存在,却不是主体,有许多远远望去看似粗大的管道,其实都是由无数细小的管线编织而成,给人一种太过细腻而让人头晕目眩的观感。

    之前提到过,这里的建筑风格强烈,全都给人一种可以让人居住的感觉,但是,却又让人更强烈地感受到,“供人居住”并非是这些建筑最主要的功能,甚至可以说,这里没有一个建筑,是专门建设来满足人们居住需求的。它们更像是骨架,是血管,是神经,是淋巴系统,是一个巨大系统的一个部分,这个系统并非是为了满足生活的需求,因此,这个系统的每一个部分,自然也不会过多关注于人们所需。

    当高川意识到这点时,这片由金属管线细腻编织而成的区域,就不再呈现出“城市”的模样了。高川很难形容,倘若眼前的不是城市,又是什么东西,反正也不是过去主观上认为的堡垒。不过,人类的确是可以在这里生存的,也可以将那些较为宽敞和平坦的,连接着立体建筑的条状物视为“街道”。

    高川走在“街道”上,每一次落脚都可以感受到微微的弹性,让他觉得“街道”下边是中空的,并没有被物质填满,看似镶嵌得严严实实的“街道”,从感觉上,更像是长长的吊索桥,只是从视角上,看不到桥下的模样。

    管线编织而成的建筑有的笔直端正,有的歪斜内陷,有的外壁敞开一个大口,袒露出交织着更多管线的内脏,也不知道是被毁坏还是原本就是这副模样。建筑外没有任何功能性的指示,但是,一些建筑内却存在类似的椅子和桌子的物事,它们同样是用管线编织而成的,而且看起来也同样是某种设备的一部分零件,而并非单纯的椅子和桌子。

    建筑和建筑之间也有不少管线相互纠缠在一起,显得十分凌乱,看上去就如同旧时代的电线杆,因为年久失修,所以电线不是断裂,就是裸露出一部分,甚至于错线短路,迸射出火花。高川可以听到电流的杂音,就好似风声一样,从四面八方的通路传来。

    这里还有灯,但灯也是时或闪烁着的,向上望去,天顶在千米开外,应该是灯光的种种色彩不一的光芒,宛如点缀着夜空的繁星。

    整个区域被这些光彩不一,闪烁不定的灯光染成了一种复杂而昏暗的色彩。在这种色彩中流连,只让人宛如迷失在非现实之中。

    这些非同一般的景象,是冷冽的,充满了不祥和怪异,却会让具备某些审美的人沉溺在这样的风格中不可自拔。

    高川没有感觉危险,他进来是想要找人,但是,连锁判定也没有带来更多的线索。义体和三仙岛的联系不足以让他以监视者的视角去扫描每一个角落,更甚者,其实他并不确定,那些中央公国口中的“图谋不轨者”究竟是藏匿在哪一座岛的哪一个区域上,他此时所抵达的区域,不过是三仙岛那不知道有多广阔的内部区域的一小部分而已。

    从中央公国发来的传信中,高川知道这批人的身份,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也同样相信,真的有这么一批人隐藏在三仙岛上。这些人都是试图分裂中央公国的恐怖分子,早在日本归化中央公国,成为中央公国第十一区的时候,这些人就罔顾人民的意愿,假借日本独立的名义,为此不惜发动恐怖袭击,给十一区的人民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和生理上的伤害。过去他们用宗教,后来使用化学毒气,再后来意图通过文化侵蚀去蛊惑十一区的青少年,他们甚至还有一个暗处的经济联盟,试图从经济层面对中央公国进行渗透,然而,这些阴谋都以失败告终,而其中一小部分人不去反思自己的错误,认为需要更加激烈的抗争方式——战争。

    以全球性的动荡,来引发中央公国内的动荡,并从中谋取利益,还有什么动荡比真刀真枪的战争更加激烈呢?这些极端恐怖主义份子,在全球范围内,和隐藏他国的恐怖主义份子串联,做出了一件件骇人听闻的惨案。

    如今欧美动荡,纳粹重临,第三次世界大战正渐渐进入白热化的状态,统领亚洲的中央公国依旧稳定,自然不符合这些恐怖分子的期望。他们自称是纯种,要拿回日本的土地,重建天皇幕府,那么,夺取以日本列岛之一的九州岛改造而成的三仙岛之一“方丈”,不仅仅事关名义,更是他们必须夺取的强大武器。

    高川认为他们就在这里,但是,究竟在哪个区域,却至今仍旧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其实,纯粹就战斗力而言,高川不认为这些人加起来有如何强力,这些人听起来强大而残忍,拥有极端的强权意识和丰富的斗争经验,他们所拥有的东西,可以让他们虽然一直被打压,只能如同耗子般躲在腐臭的下水道中,却顽强地生存了下来,但有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这些人无论在哪一个方面,都是小众的部分,他们生存状态,证明了大多数人既不害怕他们,也十分厌恶他们。

    他们是弱小的,因为弱小,所以才能够在复杂的形式中挤出生存空间,他们的存在无法改变他们弱小的事实。

    他们的领袖在过去一直保持着身份上的隐秘,但如今就连高川也已经有所听闻了,是一个名叫“四天院伽椰子”的女人。高川自己其实和这个女人有过十分深入的接触,因为,她在很长的时间里,使用“玛利亚”这个假身份在美利坚五十一区活动,乃至于在不久之前,成为了五十一区中继器建设的关键人物,并深入到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争夺中。比起“玛利亚”的欧洲女人形象,比起“四天院伽椰子”的亚洲女人形象,高川更熟悉的,是她作为“红衣女郎”在拉斯维加斯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中行动时,那种如同恶灵般的形象。

    四天院伽椰子既是日本独立恐怖主义份子的领袖,也是他们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高川对“红衣女郎”的印象,让他无法否认她的强大,可是,即便是这么强大的她,也至今未从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里归来。高川想得很清楚,倘若隐藏在三仙岛上的阴谋者就是这些恐怖主义份子,那么,他们一定是期望四天院伽椰子可以得胜归来,只要拥有一台中继器,那么,谋夺三仙岛,实现组织长久以来的野望,就不再是妄想。

    可是,四天院伽椰子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回来。高川觉得另一个自己,那个少年的高川,可不会对敌人留情,既然少年高川已经启动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那么四天院伽椰子的失败就已经可以想象,只剩下尸骨无存还是残躯尚存的差别。

    只要四天院伽椰子没有取得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哪怕全盛归来,高川也不认为自己会输,更不用说她已经失败,而三仙岛已经和义体完成了连接的现下。

    躲藏在三仙岛上的阴谋者已经没机会了,为了妄想中的一线生机,他们必须躲起来——高川细细琢磨着他们的心思,解析着中央公国那边发送过来的有关这些人的情报,虽然中央公国并没有明确表示这些人的身份,但是,以“猜测”为由送来的情报却极为详实。他们本来都是一些“没有正式身份”的人,但是,中央公国仍旧为他们编好了档案。

    中央公国预测这些隐藏在三仙岛内的阴谋者的总人数大概在七十人上下,而能够得出“七十人”这个数字,已经足以证明,这些人从来都没有逃过中央公国的目光。高川此时所在的位置,正是中央公国“猜测”出来的,他们有极大几率会隐藏于此的地点。哪怕高川尚未捕捉到他们的存在,但对中央公国的“猜测”却十分信任。

    “城市”的光线开始变暗,尽管整体光亮度而言,就一直很暗,介于黄昏和夜晚之间,华灯初上的时候,随着时间过去,随着灯光亮度的降低,以及灯光闪烁频率的降低,更是营造出一种“夜渐渐深沉”的气氛。

    高川耳中听到的已经不仅仅是滋滋的杂讯声,更多的携带信息的声音悄然而至,当聆听到的时候,已经有了唱片般的歌声,有了人声的低语,有了玻璃的碰撞,有了低沉的抽气和沉乏的脚步,这些声音模模糊糊,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却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片死气沉沉,却比原来更为清晰的,人类活动的幻景。

    高川看不见它们,只是听到声音从身边轻轻越过,从角落一隅翻过管线编织而成的墙壁,它们也隐藏在建筑里,仿佛只是受限于视角才看不到它们。用眼睛去寻找它们,它们就好似在玩捉迷藏,于视野的边角轻快地转绕。

    它们让这片区域变成了神秘学中的“鬼城”,这些幽灵愈加活跃,弄起的动静让人心情烦躁。若换做高川外的其他神秘专家,会为这些声音感到神经衰弱也说不定。不过,这些干扰对高川而言只是花拳绣腿,脑硬体和义体的配合,让任何非直接作用于身体和意识的干涉力量都会沦为毫无意义的东西。

    高川的脑硬体开始解析这些复杂的声音,虽然,得出的结果无法让高川知晓它们的来源,但却能让高川找出最不和谐的那一部分。虽然都是声音,但是,当一大堆无法解析出源头,仿佛真正幽灵发出的声音中,藏匿着明显有一个源头的声音时,这个有源头的声音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那是一种痛苦的呜咽,只是聆听就让人的心脏如同猫挠般难受,虽然听起来飘忽不定,却可以确定,这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其实是一种相对科学的声音反射所造成的。

    也正因为这个声音就分析结果来看,比其他的声音都更加“科学”,所以,它彻底暴露了。

    高川向着声音来处寻去,尽管周边的声音变得更加复杂而清晰,营造出一副人来人往的感觉,但实际没有半个人影,也无法触碰到任何实物的人体。高川越是接近那个“科学”的呜咽声,那些仿佛由幽灵发出的杂音就渐渐开始变弱,就仿佛它们正在刻意远离呜咽声所在的地方。

    高川撩开垂下的管线,走进一栋三层的建筑中。刚踏入门内,能够听到的声音就只剩下呜咽声一种了。

    声音的主人就在这里,当高川认定的时候,呜咽声也似乎变得更加真切而来一些。

    没有任何突发情况阻拦高川的上行,当他发现自己正在寻找的东西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因为,那东西已经无法形容为人或某种具备具体形象的东西,失去了形态,变得可憎可怜的它,或者说“他们”,已经无法再成为敌人。

    那是一团摊开的粘液,就像是人体融化了,彼此交融在一起。这些人的融化程度是如此之高,高川也无法分辨出,这团液体到底是由多少人构成的——仅从肉眼可见的身躯、头颅和躯体来看,大致有几十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