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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不公平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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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三十章 不公平

    但有一个人,不肯。

    不管未宁有多恶心,多让人作呕,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这是世上唯一一个可以解开方觉浅身上蚀魂蚁的人,在方觉浅无恙之前,未宁就不能死。

    无论未宁害死了谁,玷污了谁,触怒了谁,犯下了怎样的恶,都不要紧,未宁此时必须要活着。

    他活着,阿浅才能活着。

    这个人,就是王轻侯。

    向来薄情寡义,又自私自利的王轻侯,这一次将他的自私演绎到了极致,他谁也不在乎,谁也懒得管,今日有他在,就谁也别想取走未宁的命。

    所以他松开方觉浅的手,牢牢架住孟书君刺过去的手腕:“你不能杀他!”

    “王轻侯!”孟书君怒喝一声,推着刀就要捅进王轻侯腹间。

    王轻侯挡住,逼视着他的眼睛:“孟书君,你给老子听好了,我不是阿浅,我也没那么好的善心,我他妈也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阿钗也好阿簪也罢,都跟我没半点关系,就算你死了我也懒得抬下眼皮!但未宁的死活关系着阿浅,今日我在,就谁也别想杀他!”

    “王轻侯,你这个自私小人!”孟书君愤恨欲绝,眼眶都通红,握着刀的手因为愤怒而颤动。

    “我什么时候无私过?”王轻侯冷笑。

    “王轻侯。”

    方觉浅走过去,一点点掰开王轻侯的手指,又抚过他胸前受伤的地方,目光平静得快要没有半点情绪,唇边的笑意也淡得轻薄。

    她最后缓缓地抱住王轻侯的腰身,头枕在他肩上,半闭了眼,轻声说:“这里交给他们吧,未宁的死活由孟书君和宁前辈决定,我们这么久不见,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交给他们,就等于是判了未宁的死刑。

    王轻侯咬紧着牙关,不肯同意。

    “我不喜欢,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无非玉石俱焚,我不愿你低三下四求人,走吧。”

    “阿浅……”

    “你痛不痛?我很痛,我想睡一觉。”

    王轻侯抬头看看天,怀里的小姑奶奶是性子比他还倔的人,决定了的事情就谁也动摇不了,自己又能如何?

    就算强留了未宁一条命,到时候阿浅不肯低头服软,不愿为未宁所要挟,他又能如何?

    于是他也只得环住她的肩:“罢罢罢,总归是我欠你多些,这次便依了你吧。”

    在他们之间,有很多很多的争执,很多很多的曲折,很多很多的被利用被辜负,那些伤害若是放在别的人身上,或许他们早已走到缘份的尽头,没有人愿意受那么多的委屈,承受那么多本不该是自己该承受的痛苦。

    情人是什么?是互相深爱,是彼此关怀,是寂静黑夜里相依的两颗星,是寒冬凛风中温暖对方的双手。

    不该是王轻侯与方觉浅他们这样。

    如此艰难,挣扎,脆弱,微小。

    但也正因为他是王轻侯,她是方觉浅,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嫌隙,于旁人来说不可理解的痛楚,他们都可一笑付之。

    时间与距离都是怪物,淡得去深情似海,也淡得去满腔愤怒。

    照着王轻侯的话说,是他们都太累了,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忙,实无精力分出来在争吵矛盾这件事上。

    于是,能拥抱的时候,就尽情拥抱,过往的,曾经的,都算了吧,没时间没力气去分辨谁对谁错。

    方觉浅实在是太痛了,像她那么能扛得住痛的人都觉得不可忍受的时候,那是真正的痛到灵魂深处,王轻侯不得不拖着伤体给她熬了安神药,喂着她喝下,抱着她入睡。

    应生站在一侧想哭又想笑,揉着发酸发涩的鼻头,小声嘟囔:“小公子你怎么才来啊?”

    “她过得好吗?”

    “能好吗?前有巫族,后有孟侯,远处还有小公子你与方姑娘想法不同,她不知过得几多挣扎。”应生接过王轻侯递过来的空药碗,声音不敢大,怕惊醒方觉浅:“不过现在小公子你来了,你是不是决定不再跟方姑娘对着干了?我说小公子,要不你就退一步吧,方姑娘真的很不容易。”

    王轻侯不说话,只挥了挥手让应生下去,自己抱着方觉浅躺下。

    两人和衣而眠,他胸口的刀伤还在作痛,两个本是强大到无方的人齐齐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的捉弄了。

    在那场喧嚣过后,他终于能安下心来,好好地看一看她。

    她眉目长开了些,少了稚色,多了媚意,薄薄的红唇紧抿,大概是很痛,怕喊出声,所以紧闭着唇,逞强死撑这坏毛病,她倒是还没有改掉。

    “应生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其实也不知道是我的想法更正确,还是你的做法更合适,总得都去试一试,才能知道最后谁的做法更对,没有前人旧法可作鉴,王轻侯,我们本就走在不能回头的独行道上,前路尽是迷雾,谁又敢保证,我的下一步,不是踏入无底深渊?”

    方觉浅微微睁眼,软软的手臂搭住王轻侯的腰,对上他的眼睛:“如果我真的是错的,你便是最后的救世主,可以拯救一切于万一。”

    “若我是错的,你也会是最后的拯救者,力挽狂澜于末世。”王轻侯笑了笑,吻过她额头,“阿浅,你可知,我最怕你这样清醒。”

    “为什么?”

    “陷入爱河的人,都是不理智的,而你从未失去过理智,我有时候会想,你是不是没有爱过我,所以,你才能一直这样清醒。”

    “如果所谓爱情是像阿钗与孟书君那样,那我想,我的确没有真的爱过,我大概永远也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疯狂。”

    “太可惜了。”

    “怎么说?”

    “我会比他们更疯狂,如若你死,我也许,真的会拖上万万人,一起殉葬。”他抱紧方觉浅,头靠在她发端上,一双眼望着方觉浅看不到的方向:“看来我爱你远比你爱我多,这太不公平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对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