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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鸩杀小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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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紧了之后,才从胸膛之中察觉到了那几近微弱的心跳。

    她还活着?

    夜清猛地松开了她,找到所能找到的一切东西——水,解药,□□,一切。

    灌下水之后,为她包扎好流血的肩膀,将陷入昏迷的她抱上马,寻找这附近最近的村落,不顾一切送她进去躺下,为她熬药,等着她醒来。

    虚弱的呼吸几次断绝,却又在夜清的极端期待下缓缓恢复。

    本来已经停了雨的山间再度下起滂沱大雨,村子里的几个农妇看着她霸占人家的屋子,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却又忌讳于她手中的武器和凶恶的神色,只能远远地躲开。

    终于,等到她睁开了眼睛。

    桐幼薇压着嗓子,瞥了一眼正呆呆望着自己的夜清,笑道:“哭什么。我可是被你妈用这种毒从小喂到大的,什么药都能弄死我,偏这个不行。”

    她说着,咳了几声,那几声咳嗽仿佛从胸膛之中闷出来的一般,声音如同干裂的树叶,只要风一吹就会碎裂。

    几乎是一夜之间的功夫,她的头上就生出了白发,原本光洁的皮肤竟然也有了细小的纹——申孤琴本来就已经过了最年轻的时候,如今腿伤未愈用接连重度,现如今的身子简直就像破损的叶子,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桐幼薇见她不吱声,轻轻地笑了一声道:“怎么了,我睡一觉,你就哑巴了?”

    夜清低声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桐幼薇倚在被子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来听听。难不成我死了,你也要陪我一起死不成。”

    “嗯。”

    简短的回答,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没有任何犹豫的空间。

    “下地狱也要一起下,死了也要去阴间折磨你。然后再和你一起投生,下辈子再报这一世的仇,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也别想从我身边逃开……”

    “死,死也不行……”

    桐幼薇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还是那样倔强的性子呢。

    她没有理会正说着诅咒话语的夜清,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寂寞地说道:“七夕过了啊。看不到花灯了呢。”

    夜清道:“连日阴雨,月城的花灯节是办不成了,等过几日天晴,还会补办的。你好好养伤,这里到月城不过一个时辰的路,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桐幼薇笑道:“那我不骑马,要你背我的。”

    夜清凝视她片刻,最终还是躲开了她的眸子,郑重道:“好。我背你。”

    大雨接连下了三天,夜清就在村子里死皮赖脸住了三天,村夫看在她给的钱的份上没有为难,当然了也不敢为难,这三日就那么平静地过去了。

    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上擦剑,彼此间谁也不说话。

    到了第四日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群白衣人。

    白衣佩剑,领口纹着漂亮的枫叶纹路,仿佛风将那红叶垂落,拥入怀中,遂有满怀清香。

    夜清记得那几个人,是在镇子上遇到的怀枫弟子。

    明知道她们并不相识,嫉妒和危机感还是涌了上来。她将头上束发的白色发带解了下来,缚在了桐幼薇眼睛上。

    桐幼薇起初还挣扎了一下,奈何中毒之后身上没有力气,只能任由她将自己的眼睛蒙住。

    大雨路滑,那几个怀枫弟子赶不成路,便在村子里躲雨,不偏不巧,刚好进的就是夜清和桐幼薇所在的屋子。

    为首的一进门,当即就被夜清的眼神吓了一跳,那女子身着一身发旧的白衣,面容秀丽清新,然而那双眼睛阴沉如同孤鬼,在雨雾天气里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怀枫的小弟子年纪小不怕事,当即就冲出来道:“喂,那个瞪着人看的,你难道不也是躲雨的?同是借了别人的屋檐避雨,你这么看人是要干什么?”

    夜清漠然不语,手中擦剑的动作一滞,将手里的剑刃轻轻翻转,反射光线,直接晃了对方的眼。

    为首的师姐看出来夜清不是好惹的料,便伸手拦了身后的人道:“我们也是借人屋檐躲雨,少闹事。”

    那小弟子不甘心道:“你看她那是什么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为首的冷冷道:“既然知道,还偏去惹?”

    小弟子一愣,委委屈屈地闭了嘴,小声道:“知道啦,我错了嘛。”

    几个怀枫的弟子找了地方坐下来之后,闲着无事,就都偷眼打量另外两个呆在屋子里的人。

    其中一个扯了朋友的袖子,小声道:“你看床上躺着的那个姐姐,要不是头发白了,人可真好看,可惜是个瞎子……”

    夜清那猛兽似的目光猛地追随而至,吓得她同伴忙道:“你疯了?快闭嘴,千万别再说了。”

    那弟子道:“我说说怎么了?美人姐姐还没说不让我看了呢,关她屁事。”

    这时候,那为首的师姐也盯住了床上的人看。

    白纱蒙目,秀美如叶,尖尖的鼻子细如凝脂,嫣唇一点,朱砂红透。

    她不由得开口问道:“敢问床上的那位前辈,你我是不是曾有过一面之缘?”她说着,恍然想起来对方看不见,又道:“在下是怀——”

    枫字尚未出口,冰冷的剑刃已经低到了她脖子上,原本坐在面前安然擦剑的女人不知何时悄然无声地出现于她身后,如锐器划擦金属一般单调而又滞涩的声音出现于耳畔:“你想干什么?”

    那人勉强扯了嘴笑道:“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我看前辈长得眼熟,问候一声罢了。”

    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远远超过了她能招架的范围,不服软不行。

    后面又几个小辈看不惯师姐被人威胁,立刻道:“你这是做什么?要打架就打架,打架也得找个理由……”

    为首的那人冷汗涔涔,深知这几个人加在一起都未必打得过这位杀神,只能喝道:“闭嘴!是我自己没把握好分寸,得罪了前辈……”

    夜清的回答很简单:“滚出去。”

    说罢,收了剑,又退回床边,抱肩冷目看着她们几个。

    后辈的那一句“我不走”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身边人捂住嘴,硬生生地带了出去。

    看着这几个人再度走入大雨之中去寻落脚的地方,夜清这才放了心,回头看向桐幼薇。

    然而这一看,发现她嘴唇略有发黑,当即吓了一跳。

    桐幼薇显然无知无觉,她眼睛被蒙住了,整个人又大病初愈,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同是避雨而已,何苦为难人家呢。”

    夜清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发现那里正烫得出奇,只换来桐幼薇一声笑:“你手好凉,是生病了么?”

    夜清不由得苦笑:“那里是我手凉,明明是你病的不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给你找些药来。”

    她刚欲转身,就发现桐幼薇不知何时伸出手来,扯住了她的袖子,小声道:“我又死不了,你不要去了。”

    表现出那样依依不舍的可爱样子来,让人如何拒绝呢?

    夜清说:“我马上就回来,雨天路滑,你……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狠下心,将那只轻轻牵着她的手放回原处。

    为了避免外面的人来吵醒她,夜清走出门,轻轻挂上了锁。虽然知道那农家的锁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能挂上总比没有要好的。

    ————————

    贺蓉和大家一起赶路的时候就淋了一身雨,进屋之后替师姐出头,谁知道还挨了她一通骂,因而和怀枫的几个同门在一起,越发地不自在起来,更何况师姐回去之后还将她好一顿痛斥,气得她当即甩身就出了屋子。

    她蹲在屋檐下躲雨,一边骂着夜清太凶,有一边骂师姐软弱,骤然一抬头,发现夜清正在滂沱大雨之中出了门,心中就觉得有点好奇,她一直等到一个时辰后雨停,都没有见夜清回来。

    于是,好奇心旺盛的贺蓉便走过去,问那一家正抱着孩子喂饭的农夫:“婶子,刚才那女的怎么下大雨出去了?多危险啊。”

    那农妇道:“是啊!这山上路滑,山上山下有好几处断崖,万一摔下去可怎么好呢。”

    贺蓉一听,心中便起了念头。

    摔下去?

    这下也算是出气了。

    她想着,忽然笑了起来,一抬手夺了那农妇手里的孩子,慢悠悠架了剑在那孩子脖子上,笑盈盈道:“我这一抹,他脑袋可就得滴溜溜地滚下来,好可惜啊……”

    农妇吓得当场就哭出来了:“好姑娘,你这是干啥?我们借屋子给你们躲雨,哪里得罪了……”

    贺蓉笑盈盈道:“这倒是好说,你进屋去和那眼瞎的姑娘说一句,刚才那出去的人因为路滑,跌进断崖去了,让她快去看,顺便说一声路不好走,我们几个习武之人替她带路呀。”

    “对了,那断崖在哪里呀?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