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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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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里连续沸腾了三四个月,就是扔了铁进去也要被烧化了,直到入了阳春三月,学子陆陆续续入京,汴京城这口锅才终于被暂时泼进去一碗冷水止沸。

    春闱大考定于四月初,九省举子备考三年,就等着这一次能金榜题名。

    国子监是全国最高学府,里面的学子有全国各地官学里推荐进来实打实等着春闱高中的,也有京城高官子弟进来混资历等着将来得老子封荫讨个一官半职的。

    广文馆专门设有准备参加大考的寒门春闱班,另外还有掌教三品以上官员和国公子弟的国子学,而另一些混日子的公子哥们都归四门馆,收一些七品以上官员和侯府伯府上的子弟,朝廷既然有这样的制度,那些饱读诗书的清流博士们虽然不耻,却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给他们上课。当然还有一些家里条件好还立志参加科举的,都有自己家族的私学,那种小班教学的必然看不上这种大班授课。

    好在年前有一群纨绔作死撞枪口被办了一批,如今留下的都还勉强有点眼色,再加上经过前几个月的惊吓,被自己的老子耳提面命训过,行事已经低调了很多。

    其他的附院还有专门的律学和算学,培养官府专门人才。

    萧成钰平日在国子监里只是挂名,有时装装样子询问一二,准备大考的广文馆她一般不会去瞎指挥,那就只能去跟国子学和四门馆的纨绔们打交道多些,但聘请骑射教习这种小事一般司业就决定了,这次也是见了她进值房,司业顺便跟进来多嘴了一句,却没想到平王殿下的反应这么大。

    成钰一口茶喷出来呛得撕心裂肺,司业忙递上去一块帕子,有些不明所以:“不知殿下可是觉得这次的人选有什么问题?”

    她略微缓了口气,接过司业的帕子擦了擦胸前和文书上溅的茶水,扶着桌案说:“是本王失礼了”,她又浅咳了一声,努力绷着脸,“这个段时因……可是得段阁老荫恩的?”

    司业接口道:“不错,是段阁老的第五孙,去年年底才回的京城,这次四门馆的孙骑射摔了腿,本还在忧愁一时没人顶替,没想到段府的公子竟然愿意来授课,殿下也知道,这种差事其实也算不上好,既然段府主动开了口,面子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而且段公子虽然年轻,但据说他出身江湖门派,想来骑射功夫必然不弱,教这些学生们,该是绰绰有余。”

    成钰面上没什么异样,只是将那份文书放下,过了一会儿又拿起翻开看看,又合上放下,指尖几不可见地在文书封皮上摩挲了两下,“既然是司业决定的,本王自然没什么意见。”

    司业长着一张圆脸,笑起来一团和气,他躬身伸手去接,但拽了一下竟然没拽动,正诧异着,平王殿下已经松开,两只手扣在一起,指尖在手背上点了点,又问:“那……段公子什么时候来上任?”

    司业将文书收到袖子里,笑着说:“越快越好吧,段公子也愿意配合咱们这边,大约明日便会过来。”

    成钰又咳了一声,从桌案后面站起身:“本王知道了,你去忙吧。”

    走出值房,萧成钰的一张脸几乎能沉得滴水。无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春日天长,此时太阳斜挂西南,两人出了国子监上马,成钰打头,一扯马缰就朝城南去。

    最近一两个月来,殿下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城往南,无方已经习以为常,此时见怪不怪。

    一路打马南行,直到距离南苑行宫不远处的一处高地上,两人勒马居高临下。

    头顶有两只飞鸟尖叫一声掠过,落入远处的树林之中。此时已日薄西山,行宫之外仍旧被禁卫围得密不透风,墙外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队禁卫巡行,墙内是怎样的戒备森严情况更不必说。

    无方陪着成钰看了一会儿,惭愧垂头说:“属下无能,上次潜入时差点就被发现,若带着殿下,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成钰手上缠着马缰,伸手安抚躁动的坐骑。这匹黑马脾气不好,这段时间经常被主人赶着跑到这里一站一个时辰,自觉屈了自己的大才,时不时就要甩一下马脸色。

    这一个多月以来,成钰来过南苑数次,开始还试图跟禁卫队长交涉,但那人果然是闵绍的得力手下,铁面无私又臭又硬,交涉无果之后,十天前她派无方潜入,想要给皇后带句话。结果无方还没接近后院卧房就被巡防卫发现,后来虽然逃脱了,却闹出了一番大动静,结果近几日行宫的巡防更严密了。

    皇后那晚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将手伸到殿前司,虽然只是暂时撤离,但其行事也当真称得上嚣张。但成钰不明白的是,帝后整日水火不容,她那位父皇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废后?

    若说是为了全皇家颜面虽然也说得过去,但是如今这般圈禁南苑派这么多兵日夜守着禁止进出,就有些不知所谓了,皇后难道还能插翅飞了不成?随着时间推移,她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皇帝到底是在防谁?

    成钰叹了口气,知道今日仍旧进不去,安抚无方:“不能怪你,是我太过鲁莽,打草惊蛇了。”

    她又看了那座行宫一眼,一扯缰绳说:“回吧。”

    进城门时无方突然降下马速回头望了一眼,此事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马上就要关城门了,门洞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了,一抽马鞭,紧紧跟上前面的殿下。

    接下来几日,成钰窝在府上看书,虽然她明里说国子监没什么事儿,去了是白费时间,其实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在躲人而已,毕竟看书在哪里不是个看?

    但太久不去也不是个事儿,挣扎数日,等清明一场春雨后,为了不被人弹劾,只能撑着脸准备去点个卯就走。

    这日是个大晴天,她刚到值房,就有助教来回禀四门馆的校场上打起来了。

    萧成钰在国子监的值房是单独设立的,外间有主薄当值,这种事情本来掌印就能去解决,但是来禀告的助教是新来的,直接找来了成钰的值房。

    听了事情原委后,主薄立马就火了,拉下脸训斥道:“这种小事儿怎么禀告到这儿来了?教习不在还有掌印,掌印上面还有监丞呢,屁大的事情也值得惊动殿下吗?”

    四门馆的助教只有正八品,比正七品的主薄低了一大截,又是个新来的,颇年轻,一听教训,几乎哭出来,连声告罪准备退出去。

    若下面人没有犯原则性错误,成钰一般不喜欢太过苛刻,听到主薄出声训斥时便起身绕过屏风,见那人已经弓腰走到门口,便将他叫了回来。

    助教忙回来跪地行礼,成钰摆摆手说:“带路吧,路上边走边详细说。”

    快到校场时,助教也将前因后果讲完,成钰肚子里腹诽一句一群中二的纨绔傻逼,表面上却仍旧绷着一张脸。

    事情起因是今日四门馆的骑射教习没来,纨绔们便在助教的带领下自行训练,其实只是玩耍。结果广文馆两个最近正在紧张备考的寒门学生不好好学习却脑子抽风跑到四门馆的校场,因马上就是大考,广文馆里只授进士科,没有骑射,那两个寒门学子在旁边看着一群纨绔射箭,发现那群纨绔的水平简直差破天际。

    一个学子没忍住,多嘴嘲讽了几句,大致就是空有全国最高学府的资源和能给自己余荫的爹,却是都是一群草包肚子葫芦脑袋,连个箭都射不好,一个个都是绣花枕头像拿针线的娘儿们。那学子的话音不小,正好让人听见了,于是就有纨绔不乐意,回了几句话,大致意思就是你行你上,不行别bb。

    而那个寒门学子二话不说当真上了,连射三箭,箭箭中靶心,简直是在打纨绔们的脸。

    双方原本就是积怨已久,互相看不惯,骂战不引自着。纨绔骂寒门是泥腿子,寒门骂纨绔是蛀虫。纨绔虽然人多,但耐不住寒门口齿伶俐能引经据典骂人不带脏字,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打,原本纨绔人多势众占了上风,后来广文馆的学子不知怎地得到消息,纷纷跑来助阵,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助教彻底管不住,只好跑到值房求救,却一时着急没找对门。

    校场就在眼前,却没听到里面如助教所言的乌七八糟。

    一行三人穿过一道墙进了校场,里面场地巨大,摆着许多人形靶子,还能骑马遛弯。只见乌泱泱一堆人聚在一起却并没有打架,只是每过片刻,便一起发出一阵惊奇的“哟——”声。

    助教见到这番场面也有些诧异,挠了挠头说:“方才明明是在打架的……”

    萧成钰也有些好奇,边走边问,“今日骑射教习没有来吗?”

    助教说:“没有,似乎家里有点事儿,告假了。属下今日本是想取消这节课的,但学子们都不同意,属下只好自己带着他们出来,没想到竟然出了岔子。”

    越走近,惊呼声就大,走到人群背后,成钰在助教和主薄的开路之下挤到前面,就见他们围着的是两个人,一个人头上顶着个梨贴墙站着,一个人弯弓搭箭。

    经助教介绍,贴墙站着的是四门馆的纨绔头子,此刻他两股打颤,却一动不敢动,周身已经插满了羽箭,长长的箭身钉在墙上将他围住,每一支都与他的身体保持规矩的三寸距离,每两支羽箭之间相隔不到十寸。羽箭一根根射出去,渐渐将纨绔的周身彻底围满,呼声越来越大。纨绔周身最后一个缺口补齐时,周围学子一阵欢呼。

    至于弯弓射箭给人涂黑心理阴影的那位,不用助教介绍成钰也认识,正是最近走马上任今日家中有事没来的段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