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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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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门大开, 段时因被恭恭敬敬迎进大门,府中下人得了消息,已经跑到后宅之中去报信了。

    段时因刚进二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拄着拐杖, 被两个丫鬟扶着往这边走来,看到他时立马笑逐颜开,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说道:“前两日刚收到你祖父的信,本以为马上就能见到你, 没想到又多等了两日, 你是又回师门了?”

    段时因迎上去,跪下磕头, 朝着老者喊“叔祖”。

    这老头子是京城里段老的同胞弟弟,一辈子在各省任职,未做过京官, 致仕之前的官职并不算高, 只做到知府,但有那样一个了不起的兄长, 即便是两河巡抚见了他,也得矮上三分。段阁老未致仕时, 山东地界上,段氏俨然已经成了当地的土皇帝, 这几年段阁老下野, 对老家反复督促, 这才稍稍收敛。

    而这次段老让段时因回山东,自然也不仅仅只是回来看一看田庄这么简单。

    段清波虽然不如其作为三朝元老的兄长但起码也是个当过知府的人,岂能连个田庄也看顾不好?

    等将人迎进正堂,段清波看过兄长的手书,沉吟一会儿才说:“小五,你祖父说你此次前来的所言所行,能全权代表他,到底是因何事?我在老家坐镇他也不放心?”

    段时因手上拿着那个他骑马时在背上背着的包袱,有下人伸手来接,被他轻轻避开。他也没有在椅子上坐下,只是略带恭谨地让这位叔祖将如今在济州城内的家中成员全都叫回来,他有段阁老的话要带。

    既然段清衍的手书上已经说了段时因的话能全权代表他,段清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吩咐下人将在济州城的主子们都叫回来。

    段家家大业大,主脉支脉盘根错节,在当地的田庄商铺数不胜数,段家子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走科举的路子,有些不愿读书的,都在家中的铺子里经营生意,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大堂内才终于陆陆续续站满。

    段时因周围始终空着三尺远,他见人到的差不多了,终于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揭开包裹的布料。

    打开盒子的一瞬,有离得近又胆小的人瞬间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人群汹涌退开,瞬间将他周围空下一大片。

    盒子里赫然是个血淋淋的人头!

    段清波终于看清,猛然坐直了身子,毕竟年纪大,经历颇多,只是片刻的错愕,已经恢复的威严,冷声说:“时因,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时因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是商河县管田庄的管事,叔祖不是问我怎么晚到了两天,我就是去处理此人了,这个狗东西仗着段家的名头,在商河县欺男霸女,恶意低价收购被淹田产,毁我段家声誉,还留着他的狗命做什么?”

    大堂之内针落可闻,段清波瞪大双眼看着他,好久说不出话来,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纷纷将视线投到一直在山东做土皇帝的祖宅当家人身上……

    *

    从宁州往北是聊城,然后是德州,德州再往北,就是萧放所说的山东与河北交界。

    萧成钰和无方两人一路向北,逢城必进,到了酒楼或者客栈时对里面人们的说话也有所留意,没发现有人对商河县河口决堤之事发表什么看法,若是专门去提起此事,对方倒是会满脸疑惑地问:“商河县决堤不是工头贪墨修河款吗?这件事还是商河县令陈明府亲自断的案,陈明府可是位青天大老爷,想来不至于冤枉好人吧?”

    如果一个两个人说的还能认为是托儿,但他们一路上经过数座或府城或县城,听到的说法完全一致,没有任何□□,倒是将商河县令陈更的为官清廉断案严明听了一耳朵,萧成钰自己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被之前几个月接连发生的事情产生了后遗症,遇事先要阴谋论一下。

    那天晚上邢阳驿站有人来了又去并不能说明什么,邢阳县城里的庙会也确实存在,或许当真是她疑神疑鬼地过头了?她与九金约定的时间是十日之后,因此也就没再急着赶时间。

    一路耽误了些功夫,到达德州北界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

    萧成钰循着之前萧放给她留的地址找过去,当地村民却说他们一家人已经搬去了北边绿水镇上,她一路打听过去,等找到那位姓章的猎户家,已经是第二日下午。

    章姓猎户家是在绿水镇东头,已经远离集市,离附近的一个无名山头比较近,可能是为了方便猎户打猎。

    萧成钰带着无方一起找到那处人家,在外面看是个一进小院,院墙不高,堪堪遮住视线,站在外面能看到堂屋的门头,柴门半开,走到门口能看到里面用大簸箕盛着摆在木架子上晾晒的草药。

    门内隐约传来说话声,成钰和无方一起下马,就看到一个盘着矮髻的温婉妇人送一个老婆婆出门,等人走远了,她才扭头看到另一侧站着的两人,迟疑地问:“你们是来看病吗?”

    成钰一把拉过身后的无方,将他往前推了一步,顺嘴胡诌:“在下这位兄弟午时赶路时突然晕倒,镇上医馆的大夫看不出什么毛病,听人说大娘医术了得,我就带他来让大娘瞧瞧。”

    什么鬼?

    无方一脸茫然地扭头看向自家殿下,只看到他朝着自己眨了眨眼。

    离开宁州之后成钰已经摘了脸上的伪装,恢了本来面貌,此时睁大眼努力地看着无方,一张俊脸上写满无辜。

    无方的脸因平日没什么表情而显得木然,此时被猛地推出去,茫然之后又带了点不知所措。

    妇人对着无方打量一番,笑了笑,温和道:“两位小兄弟请先进来再说吧。”

    *

    无方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臂,妇人静静地将手指搭在他的腕间,成钰趁机打量着这间屋子。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但晾衣绳上却搭了男子的衣服,应该就是这妇人的丈夫章姓猎户的,家具看上去有些年头,但好在都干净整齐,这妇人看上去并无憔悴沧桑之感,过得应该不算太算差。

    妇人诊断之后道:“这位公子气血中足,体魄不凡,没什么问题,既是突然晕倒,许是天热赶路太急的缘故,休息一日就无大碍了。”她笑了一下,“其实我这里是专为女子诊治的女科,两位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既然远道而来,应该不是要来寻我一个妇道人家看晕眩之症的吧?”

    成钰噎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临时胡说的借口这么快就被戳破了,无方闻言,脸更黑了。

    妇人淡笑着看着她,眼中却已经有了些提防。

    成钰尴尬地咳了一下,脑中迅速转圈,瞬间已经想好了说法,摸了下鼻尖才装作很为难地开口:“实不相瞒,实在是我这位兄弟在外见到令千金后日思夜想,这才央求我前来家中探探口风,不知令千金可说了亲,我们兄弟两个今日本来只是想悄悄来一趟,不想大娘火眼金睛,竟一眼就识破了我们的雕虫小技。”

    无方抿着两片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殿下,眼珠子几乎已经要瞪出眼眶了。

    妇人诧异,惊疑不定地将两人又打量一番,开口的话却是出乎成钰的意料之外:“小女几年前觉得外面天大地大,自己困囿于这小小镇子上医术不可能再有突破,便离家游历行医救人,一去数年,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寄回来一封家书,两位公子是在何处见过小女的?”

    *

    成钰又胡编乱造了一通才终于从那处院子里离开,没想到原本看上去挺精明的一个妇人碰到儿女婚姻大事也立马没脑子了,差点就要抓住无方不放,古今父母面对大龄儿女的态度大约都是一个样。

    出了绿水镇,无方一路黑脸,成钰数次寻着话题与他说话,均被忽略,这状况直到进了济州地界也没好转。

    两人进济州没再耽搁,直接就朝济州城而去。和九金约定的日子还差一天,成钰不确定自己的样貌是不是已经在济州城里出现过,便一起和无方换了布衣带了斗笠,扮作江湖人士进城。

    山东是江湖大派十方阁的根据地,山东地界上江湖人是京畿的数倍,是以两人的打扮也并未引起守城注意。

    只是进入城门时,有点小小的波折。最近济州城有要犯在通缉,出入行人都要与城门上的画像比对,门洞内外长长两排队伍慢吞吞地往前挪动,速度太慢,前后不时有人发出点抱怨。

    成钰本来还有些心虚,看到墙上贴着的通缉令时却有些诧异。

    她本以为被通缉的犯人是什么作奸犯科的穷凶极恶之徒,没想到门洞内贴着的画像竟是两个女子和一个少年。即便画像草图实在有点抽象,但她却依旧能看出是一个中年妇人,一个年轻少女,和一个十多岁的小少年,这样的三个人能犯什么罪过,被这样通缉?

    她正在疑惑,身后排队等着进城的人正好也有人问出这个疑问,旁边的本地人立马做出解答:“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一看你就不是本地来的,这三个人就是薛老三的婆娘和孩子,他自己被砍了脑袋后官府进他家里搜他贪墨的修河款,他的婆娘孩子竟然不知从哪儿提前得了消息,卷了他贪下的金银细软扔下一个空宅子逃了,那么大笔的数目钱财必然要追缴回来,还有那么多被淹的百姓也都等着一个公道,岂能便宜了这种黑了心肝的混账们,当然不能让他们跑了!”

    成钰一听,就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但很快也有人问出了她的疑惑,“修河款必定钱财巨大,若存到钱庄里官府肯定已经出头抄没了,可如果不存在钱庄里,他们三个小的小弱的弱,如何将金银卷走?”

    “这还不简单,随便将金银埋在哪个山头,要用了再去挖一点,三个人隐姓埋名,那些钱必然够他们吃喝不愁一辈子了。要我说官府也是瞎折腾,薛老三已死,家眷既然卷钱跑了难道还会再主动跑回来?”

    周围立马有人附和。

    成钰也觉得有点奇怪,她又看向墙上的画像,妇人叫胡大娘,少女叫薛苗,少年叫薛艾,虽然画像简陋,也能看出薛苗的娟秀和薛艾的文弱精致,这样的人能将那么大笔的修河款卷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