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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傍晚,将夏悠与郁默送回之后,霍岐南就回到了湖光山墅里。

    而此刻,方致晟已在别墅里头等了许久。先前,霍岐南为陪同夏悠去桓城寻医,已将公司的事务堆积了一摊。方致晟权利有限,有些事务亟待霍岐南处理,但他却找不着他人,只好亲自往湖光山墅跑一趟了。

    方致晟将文件一份份摊开在霍岐南面前,详细地与霍岐南解释之后,再而嘱咐霍岐南落笔签字。

    如此来来回回,不知觉间,等霍岐南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已入深夜。

    签字结束,方致晟利索地将散落在桌面上的文件收好。然而,无意之中,他却不慎将书桌上一枚深蓝色的女式钱包推到了地上。他下意识地捡起来,结果却无意间看到了钱包里头的照片——是夏悠与郁默的合照。

    照片上头,夏悠一手怀抱着郁默,笑得灿烂非常。两人如出一辙的眼睛,笑得酣甜,隔着照片,都能透出感染人心的愉悦。

    他将钱包放至桌上,眯眼笑着问霍岐南:“先生,这钱包是夏小姐的吧?”

    钱包的款式,再加上里头的照片,方致晟猜想,这个钱包应当是夏悠的。

    然而,霍岐南却否定了他的猜想。

    “不是。”

    方致晟一听,也不好多问,悄悄闭嘴了。

    批复文件太久,霍岐南显得有些疲惫,他仰靠在椅背上,语气舒缓地,对方致晟说出一句话来:“阿晟,最近帮我打听下,哪里适合举办婚礼地点?还有婚纱的款式……”

    “啊?”方致晟一声讶异,猝不及防地打断了霍岐南的话,他有些懵:“先生,听您的意思,夏小姐她答应了。”

    “嗯。”霍岐南的嗓音哑沉沉的,却仍旧透着喜悦。

    “恭喜先生了。”方致晟身为霍岐南的助手,早已跟随霍岐南多年。他自然深知,霍岐南对夏悠那些求而不得的过去。现如今,两人终于解除过去的芥蒂,重新走在一起,方致晟是打心眼里祝福的。只不过,想起霍岐南为夏悠的付出,以及夏悠恃宠而利用霍岐南的事,方致晟不禁感叹:“当初夏小姐要是不知道白宏海的事,兴许在阮阮过世那会,就能跟先生在一起了,也不用走那么多的弯路了。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白宏海的事只有当年少数几个人知道,到底是谁将白宏海的事告知了夏小姐,又是谁在背后指使着夏小姐想方设法地害先生?”

    “你觉得是谁?”霍岐南饶有兴致地问。

    “是周湛?是周老先生?是……”

    “都不是。”霍岐南收下松弛的动作,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目光从容,细微里带着诡谲的笑意:“这个故事,或许应该从白鹤冉变成夏悠开始。”

    “我不懂您的意思。”

    霍岐南不紧不慢地抓起桌上的钱包,竖在方致晟面前:“你知道这个钱包是谁的吗?”

    “不知道。”

    霍岐南勾唇浅笑,吐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名字:“是郁欢。”

    “郁欢?”方致晟将这个名字在口里读得玩味。片刻后,他才惊道:“所以,是那天她来找先生时落下的?”方致晟记得,郁欢来找过霍岐南,在周氏发生高速公路建筑案事故的第二天。

    “对。”霍岐南说。

    “先生,其实我并不懂,您与郁欢向来没有交集,她为什么要来找您?”

    “为了给我个东西。”

    “什么东西?”

    霍岐南将那钱包往桌面上重重一掷,说道:“夏悠母亲生前存放周氏股份转让合同的,保险柜号牌。”

    “保险柜号牌是她给您的?”身为霍岐南的亲信,方致晟深谙琥珀钥匙的秘密,也明白开启保险柜还需要缺少号牌。后来,号牌意外被霍岐南获得,但究其来历,方致晟一直未曾知晓:“为什么保险柜号牌会在她的手里?”

    “因为……”霍岐南顿了顿,才说:“她想要保险柜里的那些股权。”

    “她怎么会知道保险柜的秘密?!”

    霍岐南挑了挑眉,像是在谋划着什么。须臾之后,他慢条斯理地,将这桩重大的秘密摊开。

    “郁欢还有另一重身份,白鹤冉养父白宏海的亲生女儿。”

    方致晟惊在当场,连说话都显得有些不利索:“您的意思是,郁欢是经由白宏海,知道了保险柜的秘密。”

    霍岐南转了个身,将眼神往窗外放,他目光遥遥地,像是在透过窗外四下无人的静谧,暗自忖度着什么。他沉着道:“我原先对这个猜测是持疑的。然而,后来我无意间得知,早在六年前,小鹤失踪的那天。郁欢就为她办理了失踪人口登记。可见,把白鹤冉变成夏悠,是郁欢早在计划里的事情。而白鹤冉变成夏悠,改头换面之后,白鹤冉的身份会自动失效,届时郁欢想要取得保险柜里的东西,实在太过简单。”

    方致晟费解地皱眉:“据我所知,失踪人口登记,满四年就会默认死亡。而到时,郁欢凭借夏悠名义上的亲姐姐的身份,定是能够拿到保险柜内的密码,并签上名继承。我不懂,她明明可以办到,为什么却不去办呢?”

    “原因有二。”

    霍岐南逐条解释:“第一,保险柜号牌,一直在我这儿,她并不知道。第二……”

    方致晟竖着耳朵,正要听霍岐南讲下去。但霍岐南却哑住了嗓子,不置一声。方致晟性子急,脱口而出:“先生,这第二是什么?”

    霍岐南不语,之后,是长长地一声叹息,他似是还带了点笑意,只是那笑意里似乎有些发凉。

    “阿晟,你对郁欢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短发,精练能干,像个男人。”

    霍岐南幽幽一笑,动作沉静地,将桌面上那枚属于郁欢的钱包重新捡起。打开皮夹,那暗藏在里头的,夏悠与郁默的合影,瞬间暴露在空气里。

    盯着那张照片,霍岐南心猿意马地说:“阿晟,前些年,我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上头说,如果一个人,他的行为举止逐渐趋于异性化。就比如,男人女性化,女人男性化。这就意味着,她很可能,爱上了她的同性。”

    “您的意思是,郁欢爱上了……”

    霍岐南将皮夹合上,暗扣的开合之间,夏悠的笑脸也逐渐隐没。

    他说:“郁欢应该是在怕,怕她真做了那些事之后,以她那样的性格,会恨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