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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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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过去,秋去冬来,含珠一行人从避暑的山间大院,又搬回了温暖安适的温泉庄子。

    含珠的肚子也跟吹起的气球似得,一日大过一日,从一个小拳头,变成了小西瓜,又变成如今倒扣的大锅。

    披着狐狸毛的披风,坐在软榻上看窗外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有些惋惜的道:“这里太暖和了,血都存不住,都不能堆雪人。”

    应霜端来一盏甜丝丝的银耳汤,“侧妃要是想看也容易,庄子里存不住学,外面却是已经积了老厚了。”

    含珠接过来慢慢喝着,幸福的眯了眯眼睛,“唔,好吃,竟然还放了黄桃丁……外面有管什么用,你们家王爷又不让我出去。”

    应霜见她喝的开心,就拿着小银勺在青花瓷铃铛盅里面挑出黄桃给她递过去,“这黄桃是宫里赐下来的,据说用蜜糖腌制了许多,虽然只成功了几罐子,但王爷知道您爱吃,全都给搬回来了。娘娘尽管吃,管够。”

    应霜是裕亲王府的老人,之前在宫里也是铁杆的嫡子派,对赵绚有一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崇拜跟敬重。现在跟含珠熟了,为了替自家王爷在侧妃面前卖好,口中时时要不露声色的夸奖一番王爷待侧妃的深情厚谊。

    “应霜,你现在话越来越多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冷冰冰的也不爱说话,可酷了。”

    应霜愣了愣,低头偷笑了一声没说话。

    侧妃这段日子跟王爷斗法斗得如火如荼,虽然撒娇耍赖河东狮吼种种招数都用上了,但还是王爷技高一筹,总是把侧妃收拾的妥妥帖帖的。

    侧妃现在也学乖了,不再上赶着让人教训。

    不过王爷惹不起,她们这些下面的小鱼小虾米就遭殃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侧妃拉出来指桑骂槐一番。

    “侧妃,吃两碗就够了,再多,就吃不下别的了。”

    含珠舔舔嘴巴,“又不让我吃够,干嘛非要盛这么多来馋我。”

    赵绚撩开帘子进来,先走进火炉边把身上的寒气烤散了,这才凑过来挨着她坐下,“盛的多了,凉的慢啊。”

    “屋子里有火炉,凉了热一热就好了。”

    赵绚见她嘟着小嘴振振有词的,梗着个小脖子看都不看他,不禁哑然失笑,“傻丫头,还生气呢?”

    “我才没有生气,不敢。”

    赵绚搂着人来回的晃着,手习惯性的放在高高突起的大肚子抚摸着,“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大冬天的吃冰,被发现了还当众给本王撂脸子,你多能耐啊。”

    含珠气势稍稍弱了一些,扭着赵绚袖子上的云水纹嘟囔道:“谁让你凶我的,你吓着我了。”

    赵绚低头亲亲她白白嫩嫩的小脸,比最上等的白玉都要光滑,“嗯,确实是我不对,不该凶囡囡的。”

    含珠抬头飞快的瞅了他一眼,期期艾艾的道:“那你不生我气了?”

    “我什么时候真的生过你的气,心疼你都来不及,我那是气我自己呢。”

    “可是你昨晚上都不理我,我都道歉了,你还不理我。”

    赵绚叹了一口气,脸挨着脸的抱着人腻歪,“我害怕。”

    “囡囡,我害怕,我不该……不该让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当娘的……我害怕你……”

    随着含珠肚子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辛苦,每一夜都要起来个三四回,觉都睡不踏实。白皙如玉的小腿小脚浮肿的厉害,他稍微用一点力气,按下去就是一个手印子留下的坑……

    每每看她瘦瘦弱弱的小身子,前面摇摇晃晃的顶着那么硕大的一口锅,他就心惊胆战。

    妇人生孩子有多危险,他不知道,虽然也听过什么妇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也耳闻过谁谁家的少奶奶没熬过去母子双亡什么的。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总是随手就忘在了脑后。甚至还隐隐鄙视过,妇人生孩子天经地义,要真是这么险象丛生,这天下早就荒无人烟了。

    可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这几个月,他就没睡过一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每天一闭眼就心慌,做的梦也光怪陆离让人胆寒。

    特别是张御医说,他的小姑娘年纪小,身子也不甚健壮,恐会生的艰难。

    “囡囡,你得答应我,定要好好的,生完这一个,咱们就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感受到他喉结不停的在颤动,身子也僵硬的有些发抖,含珠乖乖的任他搂着,怀孕后所有的怨怪跟不满,还有对于生产的恐惧,竟然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落泪的时候,美人也同样抵挡不住啊。

    她拍拍赵绚的大手,十分有气概的道:“王爷放心,不就是把小混蛋从肚子里拉出来么,很容易的,我娘说,当年她生我的时候,一秃噜就出来了,比生鸡蛋还轻松。”

    赵绚不由的失笑,轻柔的摸了摸大肚皮,温柔的道:“又胡说,看让孩子听见里不高兴。”

    含珠身子放松,整个腻在他的怀里,“才不会,他这会儿正睡觉呢,听不见。”

    话音刚落,赵绚就感到自己的手被有力的蹬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含珠被蹬的直抽冷气,拉着赵绚的大手告状,“赵绚,赵绚,你快打他,快打他屁股。”

    赵绚又心疼又好笑,一边轻轻抚摸肚皮让孩子安静下来,一边没好气的道:“让你胡说,该。”

    “还打屁股,我的傻囡囡,要打也得等他出来,现在打,疼的还不是你。”

    阿钰入冬后就回了宫,每日带着一帮小跟班去上书房跟着太傅读书,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他都有两个月没有见过小婶婶了。

    小胖子如今长高了一些,当然,也长胖了些,下课之后,跟颗球似得就滚进了正弘帝的宣德殿。

    骑在门槛上滚进殿里,没看见父皇,倒是看见了太子大哥,“太子哥哥,你怎么也在,父皇呢?”

    太子赵泰放下手中的奏折,拍拍手张开胳膊示意小胖子过来,“怎么这时辰过来了,母后正等着你一起用膳呢。”

    阿钰爬上兄长的大腿做好,微微晃悠着小短腿,轻声哼哼了几声,“大侄子跟二侄子过来了,母后心中早就没有了阿钰的立锥之地,我来找父皇一起吃。”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这个幼弟比他的大儿子还要晚一些出生,又聪明又活宝,也不怕他,他难免宠溺了些。

    在儿子面前的严肃刻板,在弟弟面前却温和纵容的紧,托着小胖子的大腿上下颠了颠,“阿钰这是吃醋了?身为长辈,不好这么小气的。”

    阿钰闻言豪气的挥挥小胖手,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才不会,我就是想父皇了,顺道跟父皇请个假,阿钰要去庄子上看小婶婶跟大堂弟。”

    “又去庄子上,还没疯够?”

    小没良心的在那儿一住就是好几个月,把母后想的直淌眼泪,怎么都不肯回来。要不是父皇让他亲自去逮人,臭小子现在还在庄子上摸泥鳅呢。

    “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小婶婶了,小婶婶肯定想死我了。”

    太子摸摸他的小脑袋,叹了口气,这么自恋也不知道是像了谁,“你是不是想多了,皇叔都快烦死你了。”

    而且,人家侧妃自己亲生的孩儿马上就出生了,哪有功夫搭理你。

    阿钰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是啊是啊,皇叔可烦我了,我知道,他就是嫉妒,嫉妒小婶婶喜欢我比他多。”

    小孩子一阵风一阵雨的,太子赵泰不再跟他扯皮,拍了拍肥嘟嘟的小屁股,道:“下去,洗洗手准备用膳,父皇这就回来了。”

    阿钰乖乖的顺着自家兄长修长笔直的大腿滑溜下地,跟着一旁的宫女去洗手。

    父子三人一起用膳的时候,他旧话重提,正弘帝给他夹了块酱牛肉,皱眉道:“不许去。”

    阿钰噘着嘴撒娇,“为什么嘛,阿钰想去,父皇不疼阿钰了,你跟母后一样一样的,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呜呜,我好可怜,太子哥哥还有嫂嫂疼,我连媳妇儿都没有,父皇母后就不要我了!”

    正弘帝喷笑,拿筷子虚点他的额头,“干打雷不下雨,闭上嘴罢。不许胡闹听见没有,你小婶婶就要生了,你去了添乱。还有,别以为父皇不知道,是不是又把夫子给气着了?被罚功课了罢?老老实实的,听夫子的话,若是让夫子见到我面前来告状,仔细你的皮!”

    阿钰嘴里还含着饭粒,听闻此晴天霹雳,顿时生无可恋,味同爵蜡的把口中的饭粒咽下去,上手撕了一根大鸭腿啃着,眼里包了一包泪,“夫子不好玩儿,凶,我要去找小婶婶。”

    正弘帝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王福喜喊来问道:“侧妃那边,何时发动?”

    “回皇上,三月里的好消息,十月怀胎,应是正月里。”

    “马上就腊月了,也快了,王爷一直在庄子上?”

    “是,哪儿也没去过。”

    正弘帝皱眉,“看他那个样子,说不得过年的时候,宫宴都不会过来。”

    轻声嘀咕着,“朕这都半年没见过他人影了。”

    阿钰举起小胖手,连连喊道:“父皇,你想皇叔了对不对,阿钰替你去看看他好不好,回来给你汇报!”

    冬日的裕亲王府阴沉而寂静,北风呼啸而过,光秃秃的树干猎猎作响,听的人心头都是冷的。

    林侧妃百无聊赖的窝在屋子里,动都不想动,“水淼,我要的落花生与山栗子呢,怎么还没送过来。”

    “王妃今日又病了,府里兵荒马乱的,兴许是耽搁了,您等等,奴婢去催一催。”

    林侧妃闻言摆了摆手,“行了,坐着罢,今儿能不出院子就不出院子,省的再撞见什么惹得一身荤腥。”

    “说来也是,府里没个男人,就是提不起精神来。王妃哪个月不闹上几回病危,现在不还活的好好地。也值当的她们手忙脚乱成这样。依我看,王妃说不定比我们这些活蹦乱跳的好人活的都长久。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

    水淼咬断丝线,小心的把线头藏起来,“谁说不是呢,倒是曹侧妃如今越发不好了,说是一日重过一日,大嬷嬷也不为难她,该请大夫的请大夫,该吃药的给吃药,可就是没有起色。”

    林侧妃冷哼一声,“她?心比天高,可惜命必纸薄。她的病,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只要王爷一天不原谅她,把她给放出来,她就只会一日日的沉寂消亡下去,永远都好不了,直到熬不下去的那一天。

    “提她做什么,前几年我在府里颇为显眼,也被人放过冷箭。如今回想回想,怎么都觉得里面有她的影子。远的不说,就说那次出疹子,差点这脸就给毁烂了。”

    提起来这茬,水淼一脸心有余悸,“哎呦,您快别说了,如今奴婢都不敢想那时候。要真是曹侧妃,那她如今也算罪有余辜了。阿弥陀佛,老天爷长眼呐。”

    “嘁,关老天爷什么事,他老人家忙着呢,哪有功夫搭理你。要不是她这次不长眼去动王爷的心尖子,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水淼闻言越发的忧心忡忡,“侧妃,要不您给王爷送点东西,捎句话罢,好歹让王爷回来一趟。”

    当然,要是回来了,并且顺道留在引嫣阁,那就更好了。

    林侧妃眼中划过一抹伤感,很快又笑颜如花,“到底年轻,还能白日做梦。傻丫头,醒醒吧,咱们王爷啊,以后不把我们这些年老色衰的老女人赶出府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您别灰心啊,这马上就过年了,王爷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奴婢好好给您打扮打扮,必定要让王爷记起您的好处来。”

    林侧妃摇头失笑,懒得再多说,立起身子竖耳听了听,“我听着好似有哭闹声,你悄悄的去看看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