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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非得在电话里说？曰——”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流行这个“曰”，许冉和佟悦现在还总是说这个字。
“没什么，就是那个, 今年的同学聚会你来么？”
许冉有些无语，她开始以为同学聚会都是等毕业很多年后再聚在一块儿追忆往昔，她的初中和小学也的确是这样的。
她小学还从来没聚过, 初中都毕业五六年了，还只是中考后聚过一次。
但是她的高中同学似乎很热衷聚会, 高考后聚了一次, 大一上放寒假又聚了一次，大一下放暑假又双聚了一次，大二上寒假又双叒聚了一次，大二下暑假又双叒叕聚了一次……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 所以才打电话的，快说话。”
“所以……我们这是要每次放假都聚的节奏吗？”
“谁跟你‘我们’？你还好意思说，除了高中毕业那次, 这几次聚会你一次都没来。”
“我这不是家离的比较远么。”
“你别找借口, 你就是不想来而已 。”
许冉是真的不想去, 同学聚会也就是一个流程, 中午吃吃饭, 下午唱唱K，然后就散了, 没什么意思。
同学聚会主要是那些风云人物和积极活跃的人的主场, 像她这种小透明, 到了也就是和几个比较熟的女生说说悄悄话，和很多人连句话都说不上。
高考后那次聚会就这样，更别说现在都过了两年半了，估计见了面更没什么聊的了。
“高考后的散伙会就有好多人都没去，我好歹还去了一次呢。”
听许冉说得语气那么理直气壮，佟悦有点儿炸毛了。
“啊啊啊啊啊，许冉你个没良心的女人，那可是高中三年的好战友啊，都两年半没见过了，你难道都不想见一见吗？”
“朋友圈里面和动态里面不是都能看到他们晒的照片吗？”
“呵呵，班上七八十号人，你一共才加了三十几个人的好友！”
“人艰不拆……”
“我跟你说，好多人都变模样了，比如XX把她及腰的长发给剪了，还有XXX上大学后居然又长高了几厘米，还有XXX割了双眼皮，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还有……”
佟悦是个小话唠，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但是听她说起来就特别有意思，许冉听得津津有味。
许冉听佟悦的声音都能脑补出她丰富的面部表情和夸张的肢体语言，佟悦就是个开心果，一想到她许冉就觉得很开心。
佟悦说同学把长发剪了，许冉就接着说她当时有多爱惜那头长发；佟悦说同学长高了几厘米，许冉就回道他高中三年都没长个；佟悦说同学割了双眼皮，许冉就接着惋惜说她以前单眼皮的时候也很好看……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也不可小觑。佟悦说几句，许冉就跟着扯几句，果然，没过一会儿两人扯着扯着就扯远了，早就把同学聚会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大一的时候高中的班长建了个新群，名字就叫“下次参加同学聚会的请加群”，许冉没准备参加同学聚会，就没有加群。
上大学后班级群年级群专业群社团群小组群……一下子多了好多群，每天都是各种99 ，许冉不喜欢水群，把很多群都屏蔽了，包括高中的班群。
但是听佟悦说，以前的班群因为有老师在，同学们只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冒个泡，现在都把“下一次”那个群当成了主战场，水群水得很happy。
“要不要我拉你进去？”
“不要，不喜欢水群。”
“诶，你说我这么一个爱水群爱社交的人，怎么交了你这么一个不爱水群不爱社交的朋友？”
“我还奇怪呢，我这么一个安静的人，怎么交了你这么一个话唠？”
“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我长得美呗！”
“啧，骚年，要谦虚！”
“诶，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那个“下一次”的班群。”
“对了，说到班群，前几天班群炸了你造吗？”
“我不造——这几天你们都放假了我却在拼命复习忙着期末考啊亲！去图书馆从来不敢带手机。”
“好啦好啦，这不就是因为知道你这几天忙着期末考所以才一直没骚扰你么，不然早就跟你一起八卦了。”
“有八卦？求分享，求投喂！”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就是啊，咱班又成了一对儿！你肯定猜不出来是谁！
”
听到这里，许冉嘴角的笑容凝固起来。
班里又成了一对儿，会是他们两个吗？
不过许冉你慌什么，人家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在一起是迟早的事儿，你早就知道的不是么？
许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继续跟佟悦嬉闹。
“谁说的，我早就看出来他们俩不对劲儿了，高三的时候我还看见他们kiss了呢……”
“什么？！张彬杉和王颖高中就开始打kiss了？大新闻啊，我还以为他们俩是上大学后在一个学校才慢慢搞到一起的。”
“你说的是张彬杉和王颖？”
“嗯啊，不然还有谁？”
许冉的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他们啊。
“冉，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为什么会这样问？”
“那你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我什么时候反应大了？”
“刚刚啊！‘你说的是张彬杉和王颖？’这还不算反应大？”
“……呵呵，佟悦你真棒，离这么远从机器的另一边还能感受到我的情绪波动。还有，你的模仿太过夸张了！”
“不是，就是你听到张彬杉和王颖谈恋爱的消息没有很伤心很失落吗。”
“一点也没有，我为他们开心都来不及。”
“许冉你这是典型的说反话啊，天啦撸，你不会真的是喜欢张彬杉吧？”
“……我什么时候说反话了，还有什么叫‘不会是真的喜欢吧’？”
“那些失恋的女人不都喜欢咬牙切齿的说，‘我为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你看电视看多了吧你！”面对这样脱线的朋友，许冉也很无奈，“那后半句呢，你得给我解释清楚了。”
“就是班上一直都在传，说你和张彬杉……你懂得。”
“我不懂，我怎么不知道班上还有传过这种事情。”
“说八卦当然不能让当时人知道了，呵呵。”
“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你要是真的暗恋张彬杉而不得，我提起来多尴尬啊！”
“暗恋而不得？”
“就是有人说你跟张彬杉告白被拒绝了。”
“这你都信？”
“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和张彬杉是枫县老乡，初中还是一个学校的，老是一块儿回家，动不动聚到一块儿说方言，我们又听不懂你们说的是啥……”
“我们是老乡不假，但是初中同校不同班，上高中一个班才认识的好嘛，上大学后都好久没联系了。”
“你真的不喜欢他？”
“真的，千真万确，我以我这学期的奖学金发誓！ ”
“好了我信你还不成吗，用奖学金来发誓对你来说太毒了。”
八卦小天使佟悦还没有下线，继续开始八卦事业。
“那你刚才说的张彬杉和王颖高中打kiss是真的假的啊？六金那么八卦的人都不知道呢！”
许冉腹诽，你和六金也没差多少啊。
“当然是假的，套你话呢，你看一套就套出来是谁了吧！”
许冉在心里给自己的随机应变比了个大大的赞。
“我就知道！！！！许冉你学坏了。”
“那也是跟你学的。”
“你快点找个男朋友吧，爸爸已经管不了你了。”
“你先找一个再说。”
“唉，你说我们都大三了怎么还没找到男票呢，我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都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我们也不差啊，为什么还是“单身狗”，天天吃狗粮都快吃出病来了。什么时候我们的初恋才能交出去啊啊啊。”
“你不要挂上那个“们”字好么 （白眼），我觉得当单身贵族挺好的。还有姑娘你的病叫“饥渴”！”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单身狗，需要这么互相伤害么？”
“……”
每次和佟悦聊天，不管说什么总会聊到“男朋友”这个话题上。不知道别的单身dogs是不是也是这样。
“我跟你说啊，你这样想，找个男朋友要陪他一起上课吧，还要陪他一起吃饭吧，周末还要陪他一起看电影吧，男朋友爱学习的话还要陪他天天泡图书馆……你都没有自己的时间了，宅在宿舍刷手机的时间都要分给男朋友。这还不止，你还要记着他的生日，记着你们的恋爱纪念日，还要时时刻刻关心着他的情绪，他开心了你得赞他，他不开心了你得哄他……找个男朋友多累啊，还不如一个人单着呢。”
“许冉。”
“怎么，这样想想是不是好受了点儿？”
“我只想说，怪不得你现在还没有找到男盆友”
许冉成功地被佟悦这句话噎住了。
“拜托，我这是在安慰你幼小的心灵。”
“得了吧，就你这套狗屁理论，我要是真听进去了，注孤生的节奏。”
第十一章
拐过一个弯正好看到有一个男生弯着腰在系鞋带，看着十分眼熟，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叠类似演讲稿的A4纸。
许冉路过那个男生的时候，顺便不小心在那个男生的鞋上踩了一脚，原本一尘不染的白球鞋上瞬间多了一个大大的脚印。
许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也知道不是这个叫周林叙的男生的错，但就是一时间所有的怨气都袭上心头。
许冉周围的花痴女生是因为周林叙起了争执，优秀又不是他的错；普通话央视主播式的规范标准，这自然也不是他的错；同学们弄错了人，更不是他的错。
徐冉是被同学们硬推上去的，最后结果成这样肯定会有不少人指指点点，不然也不会哭，徐冉没有错。
同学们都不认识她许冉，同学们也没错。台上的老师为了大局着想把她的演讲稿给徐冉，也没有错。
如果有人去怨还好，结果这样一想大家没一个人有错，许冉就只能怨自己，可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怨气都憋在心里，越积越多，心情郁闷无法纾解，在看到周林叙的那一刻，就有些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完事就后悔。
许冉马上就后悔了，踩完之后就想跑，谁知道没跑几步就被拦住了。
“站住！怎么，办完坏事就想跑？”
男生的口气很差。
许冉知道自己踩人是不对的，心里本来就有些虚，跑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而已。
闻言许冉垂眸道歉，“对不起，”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是故意的。”
她本来想接着说一句习惯的句式“我不是有意的”，但是许冉觉得做人要诚实，她确实是故意踩周林叙的鞋的，也确实很抱歉，就将嘴边的话临时改成了“我是故意的”，当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男生沉默，许冉以为他接受了她的道歉，就想走开。谁知道往左走男生也往左走，往右走男生也往左走，男生的身高摆在那儿，像座山一样摆在许冉面前。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许冉又向男生鞠了一躬，心想这下总可以了吧，谁知道男生还是不让她走。
“你是在为你的‘故意’道歉，还是在为你踩我的鞋道歉？”男生挑了挑眉。
“这难道不一样吗？” 许冉抬头看向面前比自己高一头的男生，瞪大了眼睛，他是有毛病吧。
“当然不一样，我听着你的意思就是你在为你的‘故意’说‘对不起’，但是你对故意踩我的鞋却是一点悔意都没有。”周林叙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望着许冉，“追人呢，要先打听好，我不吃这一套。”
“我什么时候说追你了？”许冉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刚刚不是说了么！”男生冲着许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边就我们两个人，你当然是故意踩得我的鞋。故意踩我的鞋，还说什么‘对不起，我是故意的’？！你这样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么？”。
传说果然只是传说，周林叙这个样子，哪有什么春风般的和煦？许冉腹诽。
“这都被你听出来了！”
许冉瞪了一眼强词夺理外加高傲自大的男生，顺便再往男生另一只脚上补齐了黑脚印，刚好凑成一对儿。
男生有些吃惊地看向自己的脚下，许冉趁机退后一步从旁边一溜烟儿地逃跑了。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不得不说，因为那两个脚印，许冉的心情好了不少。
★★★
一进21班的门，就看到班上的人大部分都围在前面的一张桌子旁，看不见里面的人，但是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徐冉，不要哭了，没事儿的啊。”
“徐冉，这都是意外啦。”
“不要为了这件小事伤心嘛，你也是不知情的么。”
“就是，想开点儿。”
……
听到众人的安慰声，许冉知道是那个叫徐冉的女孩子还在为刚才那件事伤心。
她现在也想开了，刚才真的就是场意外而已，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一个演讲而已，也不是件大事。
她要是真的上台，说不定效果还没徐冉好呢。换位思考一下，徐冉也挺憋屈的，被人轰上台去演讲，最后还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都是同学呢，以后要在这个班里呆上三年，徐冉，许冉，名字听起来一样，说不定她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并且徐冉漂亮，有气质，有才华，她是女生也喜欢这样的女孩子。许冉也走过去，也想安慰徐冉几句。
谁知道刚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两个女生一唱一和的声音。
后来许冉才知道她们两个的名字，一个叫刘婷，一个叫孙佳倩，是徐冉的好闺蜜。
“都怪我，要不是我起哄，同学们也就不会推你上去了。”
“刘婷你别这样说，起哄大家都有份，依我看啊，都怪那个许冉，叫什么不好也叫徐冉。”
“就是，迟迟不上台，估计是临阵逃脱了吧。”
“我觉得徐冉你表现的非常好，你这是临危受命啊，还能处变不惊，冷静自如地说出那么精彩的演讲词，出口成章啊。别说是临时发挥，就是让我熬夜写几天都写不成这样。”
“那是，我们徐冉可是每次作文都拿满分的，不仅文采好，讲得也好，普通话说得可比旁边那个女主持人好多了。”
“听说那个什么许冉是从一个小县城来的，肯定长得土里土气的，说不定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呢。”
徐冉听到这里，哭得笑出声来，娇嗔一句：“你们别这样说，多不好啊。”
“哎呀，徐冉你这含泪一笑我心都快化了，长这么漂亮就应该多笑笑嘛。”
“就是，徐冉你总是这么好，受委屈了也只是自己担着，从来不埋怨别人。”
“要是我，才不会这么大方。”
……
许冉顿住了脚步，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默默埋头随手在纸上勾画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有些话自己想想可以，但是听到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
有人轻拍自己的肩膀，许冉抬头，是班主任，赶紧起身站起来。
“许冉，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好。”
班主任的声音不小，此时在班上的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许冉这里。
今天刚开学，来了都是随便坐，许冉来得比较晚，就选了后面的一个角落的空座。
许冉很庆幸自己就在后面的角落里，跟着老师从后门出去，几步就将里面的人的视线阻隔，至于那些嗡嗡嗡的议论声，随它去吧。
“许冉，刚刚大会上你去哪儿了？”班主任的声音很严肃。
“我——”
许冉想回答，但是老师似乎并没有想让她回答的意思，挥挥手阻止了她。
“主持人叫了你好几声你都迟迟不上去，派人过去找你都说没见到你。徐冉被同学推上了台，空着手手足无措，幸好我怕出意外，带着你演讲稿的备份，不然我们21班的脸就当着市里的领导和全校师生的面丢光了。”
“我上去了，但是快到主席台的时候徐冉已经开始演讲了。”许冉呐呐地说。
“我说没说过让你事先准备好？”
“说过。”
“你当时怎么说的？”
“我就站在班里就好，多背一会儿稿子，不会耽误上台的。”
“你有错没有？”
“有。”
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变大，听得许冉心中一惊，面对班主任不喘气的连环询问后许冉只能下意识地回答。
之后班主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不少。
“许冉啊，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我也知道，错不全怪你，你心里肯定也很委屈，辛苦辛苦准备了那么久，结果成了现在这样。真有什么不高兴，就跟老师说说，说出来就好了。”
“老师，我没有不高兴，这不是意外嘛，徐冉表现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