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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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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复内容需要补订阅或者晚点看  杨纯子索性拉开周斯越的凳子在他位置上坐下来了, 又抽了周斯越的语文书, 一边翻一边在白纸上删删减减记录着。

    她没有扎头发,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清风涌进来。

    有几缕不太听话的垂到身前,散在周斯越的桌面上, 男孩儿桌面上堆着杂七杂八一丢书, 偶尔午休打完球,带着一身汗味回来, 累了也会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很奇怪,她受不了别人的汗味,却觉得他的汗味不难闻,没有黏黏腻腻的味道,气息很清冽。

    丁羡哦了声就转回身,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板报上。

    她在延平出了三年板报,在构图上已经驾轻就熟了, 也知道怎么做最省事儿还能拿奖。

    她画的确实不错, 宣传委员张驰抱着薯片, 绕着教室看了三圈,频频点头,“丁羡, 你可以啊,这是我见过最……”

    张驰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怎么说呢, 虽然很普通, 但是一看就是能得奖的那种, 画风笔锋经验都十分老道。

    最后张驰也没想什么特别的形容词,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很厉害。”

    来这儿之后,丁羡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直白的夸赞了,竟忍不住脸红了。

    刚低下头,听见门口有人拍着球走回来。

    还有熟悉的谈话声。

    “妈的,马上就篮球赛了,八班那几个小子老子见一次打一次,刚刚我那个盖帽像不像科比??”宋子琪激动地说。

    紧接着一声懒散的轻笑,“像傻.逼。”

    “靠。”宋子琪推了周斯越一下,又说:“过几天校队选拔了,你去不去?”

    “不去。”

    宋子琪遗憾地啧了声,觉得太可惜了,这身高,这技术,这控球和弹跳力。

    “也对,你数学竞赛是不是要开始了?”

    “嗯。”

    宋子琪跟个长辈似的拍拍他的肩,“也是,学习重要。周末去哪玩?”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才说:“你们玩吧,我有事。”

    话音刚落。

    教室门口拐进两道人影,周斯越抱着球,目光扫一眼自己的位置,站在门口不动了,丁羡以为他会发脾气,但他没有。

    甚至连眉头皱一下都没有。

    丁羡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后方的宋子琪跟过来,从他身旁穿过,娴熟的跟杨纯子打了声招呼,半开玩笑的语气:

    “女神,在干嘛?”

    杨纯子头也没抬,“出板报。”

    宋子琪这才回头看了眼,望着这花花绿绿的黑板,惊讶地开口:“小怪兽,这你画的?”

    丁羡:“不然你画的?”

    宋子琪哟呵一声,“我发现你自从跟我们家斯越同桌之后,脾气都变臭了。”

    丁羡下意识看了眼周斯越。

    人已经到窗户边上吹风去了,一身热汗,后颈发湿漉漉地贴着脖子,后背湿了一大片,半弓着身倚在栏杆上,欣赏着窗外绿意盛浓的校园风景。

    丁羡发现他有点刻意在避开。

    刚进门发现杨纯子坐在他的位置,他就把篮球往垃圾桶旁的箩筐里一丢,人就去窗边了。

    “宋子琪,你给老娘出来!”

    孔莎迪背着书包,插着腰出现在门口,大嗓门一嚎,班里剩下的几人都齐刷刷朝她看过去,连窗口吹风的周少爷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丁羡冲她使了个眼色。

    孔莎迪注意到杨纯子也在,这才扯了扯衣摆,轻咳一声:“宋子琪,你出来。”

    宋子琪一脸懵:“怎么了?姑奶奶?”

    孔莎迪满脸堆笑,咬着牙说:“你出来一下,乖。”

    宋子琪更怕了,颤着嗓子说:“你要干嘛……”

    孔莎迪彻底没耐心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拽出来,宋子琪正站在丁羡身边研究黑板报,孔莎迪气势汹汹冲过来给他吓一跳,整个人往丁羡边上缩,边躲还边嚷嚷:“你能不能学学人杨纯子,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的!”

    一下就踩中孔莎迪的点了,一山容不得二虎听说过没有?

    俩漂亮姑娘势必无法对盘。

    孔莎迪当场就炸了,直接伸手企图绕过丁羡去拽宋子琪的衣领,宋子琪又一边往丁羡身后躲。

    丁羡心跳直突突。

    你俩打情骂俏别在我凳子边上打啊,没看见凳子晃了吗?!

    “莎迪……”

    我要摔倒了啊。

    这小小的一声并没有引起怒气冲冲的孔莎迪的注意,她现在整个人的注意力全在宋子琪的身上,“你跟我出来!”

    就在丁羡几度以为自己要朝地上摔的时候。

    忽然,丁羡感觉背部不知道哪来一股力量,把她整个人往里按。

    于是她就整个人脸朝里,脸结结实实地贴在黑板上,还是刚用红粉笔涂完一个大篮球的那块,精准地被人用手摁上去了。

    “宋子琪,别闹了。”

    身后是某人不轻不淡地一句。

    世界终于安静了。

    俩人终于停下来了。

    然后,齐齐地看着她三秒,接着爆发出一声剧烈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孔莎迪跟被点了笑穴,控制不住自己,一边笑一边抽,还一边跟她道歉:“对不起啊羡羡,我控制不住……”

    身后少年插着兜,也笑抽了肩膀,忽然看着她说:“别说,比你平时好看多了。”

    孔莎迪忙从包里掏出小镜子递给她,“真的,像画过妆。”

    镜子里的丁羡像偷擦了妈妈的腮红,嘴唇,脸颊,鼻尖,都沾着粉色的粉笔灰,有点滑稽,像个小丑,但别说,还真比平时看上去精神多了。

    她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周斯越插着兜,目光上下一扫,嗤笑一声:“是不是?”

    丁羡下意识跟他唱反调:“是个屁!”

    夕阳斜落进来,淡淡的余晖照在少年宽厚的背影上,周斯越笑看着她,莫名的,她居然感觉此刻两人有点像打情骂俏,特别此刻是他一点儿也不回嘴任由她骂的模样像极了。

    孔莎迪装作被恶心到了,暧昧地瞟了眼周斯越:“啧啧,你俩……”

    结果周少爷一句:“孔莎迪,你眼睛坏了?”

    “丁羡,你画好了吗?”

    一道轻柔的声音插.进来,四个人都收了笑,孔莎迪看了眼丁羡,眼神示意,但丁羡没看懂,楞楞的应:“马上就好了。”

    看了眼周斯越。

    某人又去窗边吹风了。

    孔莎迪把宋子琪拖出去了,教室里就留下她跟周斯越还有杨纯子。

    宣传委员张驰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

    丁羡怎么感觉两人之间有一股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周斯越不是那种高冷的跟任何女生都不搭腔的男生,他不太主动跟女生说话,但是聊得来的时候他也能聊得如沐春风。

    就比如孔莎迪,有时候孔莎迪跟宋子琪抬杠,他在后头听见了,也会偶尔开玩笑似的插一句嘴。

    别人问他数学题,也会一一解答,他是个十分坦诚的人,不会像何星文跟人讲解题目不懂装懂,讲错了也理直气壮。

    周斯越不懂就会直接告诉人家他也不会。

    很少会这么刻意避着一个女生。

    杨纯子也不主动找他搭腔,写完后,把他语文书放回去,站起来到后头去抄板书了,全程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这个班最耀眼的两个人,一句话不说。

    丁羡洗完脸回来,周斯越还没走,书包单肩挂在背上,倚着走廊的墙上,一只手微微曲着搭在墙上。

    丁羡一愣:“你还没走?”

    他挠挠眉,说:“你弄完了没,弄完了就一起走。”

    一一一……起走?

    开学都快一个月了,什么时候一起走过啊?

    少年你今天不对劲儿啊。

    莫非你想拿我气杨纯子?

    丁羡把包拿出来,夏思寒过来找杨纯子,正靠在门口跟周斯越闲聊。

    校草今天又换发型了,剪了个短寸,比之前的杀马特造型看上去顺眼多了。

    丁羡走过去:“好……好了。”

    周斯越结束跟校草的闲聊,直起身,把包往肩上一甩,书包在他宽厚的背上晃晃悠悠,他头也不回,转身下了楼梯:“走了。”

    这人腿长,走得极快。

    还没出校门,丁羡的小短腿就拉下一大截,昏黄的斜阳下,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少年走路生风,然而没走几步,就又停下来。

    毛茸茸的头发在散成绮的余霞里发着光,英俊的五官拧着,一脸不耐:

    “你是蜗牛吗?”

    身后小小的人影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加快脚步,而是不紧不慢地坚持自己的步伐。

    “你见过这么优雅的蜗牛吗?”

    反正明天起,我就不喜欢你了。

    以后,我要在你面前做一只优雅的蜗牛。

    丁羡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噗通噗通直跳,舌头微微打结:“你你……你怎么说的?”

    周斯越写着题,抬头看她一眼,哂笑:“就你这胆还玩叛逆?”

    “谁叛……叛逆……了。”她低声嘟嚷。

    少年挑眉,这才懒洋洋地说:“我跟他说你去上厕所了。”

    说完拿笔在她脑门上戳了下,不重:“你丫上辈子积什么德,能跟我同桌。”

    丁羡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冲他莞尔一笑:“谢谢你啊,周斯越。”

    忽然这么一本正经地叫人,这让周斯越略感奇怪地扫她一眼,小姑娘丢下这么一句话,干脆利落地转回头去翻作业本,也不再看他。

    这种疏淡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丁羡一眼。

    临近傍晚,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倾斜饱满地洒进教室的窗户里,姑娘小小的影子就这么照在光线下,头顶细碎的毛发微微立起,随着微风轻摆。

    她其实很白,却太瘦,身上没几两肉,身材确实匮乏,没什么可供观赏的点,好像自己一只手就可以将她拎起来。

    其实两人小时候确实见过一次。

    就像叶婉娴说的,那晚他俩睡得一张床,不过那时才四五岁?还是六七岁?

    周斯越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暑假,他被爷爷奶奶接到乡下去住,那阵刚好是洪讯,爷爷的房子被洪水淹了,床单被褥都湿透了,地上都是泥泞,没法住人,这才去邻镇的丁家住了一晚。

    丁家当时还没生二胎,房子尤其小,床也小,丁羡那床还是一张一米二都不到的折叠床,丁妈妈让他跟丁羡挤挤,他不肯,小小男子汉,怎么能跟一个女孩子睡一张床,死活都不肯,结果爷爷跟丁妈妈说:那就订娃娃亲吧。

    周宗棠当时风头正劲,叶婉娴心里自有一杆秤,模棱两可的应下。

    不过周斯越怎么也不肯上床,最后忍不住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被叶婉娴抱到丁羡床上,当时的小姑娘睡的正沉,身边莫名其妙多出一个男生的身体,可把她好生惊了一下。

    叶婉娴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丁羡认命地看着周斯越。

    男孩睡得沉,皮肤跟瓷器一样白,睫毛长长地垂着,眉头始终拧着,窗外的淡白月色,像一只母亲的手,温柔地轻抚着床上安静睡着的男孩。

    然后……

    约莫是白天洪水的关系……周斯越晚上尿床了。

    那是长这么大,他有意识来,第一次尿床,男孩涨红着脸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懵地看看丁羡又看看自己底下的床单。

    丁羡憋着笑。

    周斯越拾起边上枕头砸过去:“笑屁啊。”

    丁羡收住笑,心想:这个城里来的小少爷脾气还真大。

    当时的姑娘比现在俏皮又灵动多了,捂着嘴笑了会儿,小眼睛扑闪扑闪地说:“我要跟妈妈说,你把我床单弄脏了。”

    “你给我回来。”

    周少爷坐在床上,又一个枕头砸过去。

    丁羡不理他,转身要去开门:“我要跟妈妈说,你还丢我枕头。”

    延平镇不过百里,最闲的不过就是叶婉娴这一帮妇女,没事儿喜欢聚在桥头、河边说点别人的闲话,就上回还听见谁谁谁家小孩都六岁了还尿床,然后一帮妇人围着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男孩儿那时都要面子。

    在丁羡开门之前,他从床上蹦下来,把人给拉住,丁羡那时其实还算匀称,脸圆圆儿,长得特别讨喜,特别笑起来声音轻灵像只小百灵。

    男孩儿提出条件:“你帮我把床单洗了,别给你妈知道,下次你来城里,我带你玩。”

    丁羡眨眨眼说:“我又不会去城里。”

    男孩儿一脸你个蠢蛋的表情:“你总要来城里读书吧,难不成你要呆在这个小镇子一辈子?”

    丁羡想了想,也对,多个朋友多条路,于是愉快地就成交了。

    开学之前两人在周家见面的时候,周斯越总觉得这姑娘是要债来了。

    不过开学这么久,她都只字未提过。

    “喂。”

    周斯越食指曲起扣扣她的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