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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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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平时的早自修六点五十开始,时长四十五分钟。

    临考在即,教室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昨晚尤东寻给她押题,说这次摸底考有超过一半的几率是考初中的知识。

    余夏皱着眉细细琢磨,觉得言之有理。

    第一门是语文,她唯一要保证的是古诗词不要掉分。

    双手捂住耳朵,垂着脑袋闭上眼嘴里碎碎念地背着,时不时地卡带一下,余夏就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偷瞄一眼。

    “《武陵春》,李清照。”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过了没一会儿,旁边有了动静。

    现在是七点零五分,迟到将近十五分钟的尤东寻三人懒懒散散地赶到教室。三人都还犯着困打着哈欠,萎靡地像是下一秒就能砰地一声倒头就睡一样。

    大概是没睡醒闹脾气,尤东寻拉开椅子时搞出的声音特别大。

    ……让人不注意都难,前排的有几个回头望了一眼,满脸莫名其妙,视线停了几秒后,又转回去拔高嗓门朗读起来。

    余夏则把耳朵捂地更紧,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尤东寻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插在兜里,侧着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底的黑眼圈不算太严重,被密长的睫毛半掩着也是相得益彰。

    微微撇了撇嘴,轻声地“啧”了一下。

    捂耳朵又稍稍往里偏了偏的动作真的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喂。”他拿书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几点到班里的?”

    关于高一(8)班,现在五中论坛上有的话题是:全校前五个亮灯的班级之一。

    早上五点多一点就有人在了,勤奋指数直逼高三的学生。

    能干出这事儿,光用脚趾头想想,尤东寻就能想到是谁了。

    他坐了下来,恰好余夏的注意力从课本里转移出来,她转过脸,与他平视。

    静默几秒后,她平静地回答:“五点。”

    果然如此……

    尤东寻听到她的回答后怔了下,随即笑了下,“怪不得你少年老成,要睡够八小时啊。”

    余夏其实并没有少年老成,只是她呆地严肃了些,太一本正经的情况下反而像个小大人。

    “睡够了。”

    晚上十点多睡,到凌晨五点,快够七个小时,也与八小时差不多。

    “………”

    尤东寻蹙了蹙眉,深度怀疑余夏小学算术也不过关,不过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只往她那个方向稍稍扬起下巴,挑眉示意她可以继续看书了。

    余夏接收讯号,心领神会。

    于是,在八班的第四排的最后一座上,有着的画面是――

    同桌两人,一个恨不得把书本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都塞进自己的脑子里;另一个则困顿无比,整张脸埋进臂弯里睡得不亦悦乎,只留下一小撮卷毛对着外面。

    ………

    二十分钟后,教室开始躁动。

    八点开考,整理整理考试必带的物件就能提前过去了。

    透明的笔袋里装着黑色水笔、笔芯、2B铅笔等,该拿的都拿了,余夏拿在手上反复瞧了两遍,才安下心来。

    尤东寻还在没心没肺地睡着。

    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是事似的。

    盯了一会儿,余夏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有点不赞同这种颓靡。

    莫名想起十分钟前看过的《伤仲永》,她突然有点怕,这县第一的名号也不应该被这么糟蹋啊。

    ***

    尤东寻是被余夏的手指给戳醒的。

    抬起头时额头上还留着一条红印子,他敛下不好的情绪,表情冷淡。

    早上起的稍微晚了些,踏出寝室楼的时候被值周老师抓了个正着。站在国旗底下接受思想教育足足十分钟,最后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去买。

    这会儿他正饿着,更不爽了。

    偏偏余夏又用一副慈母般的目光望着他,让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开怼。

    “尤东寻同学。”

    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漆黑亮丽的眸子里还隐隐挂着几丝担忧。

    看地他脊梁骨一直发凉。

    尤东寻咽了下唾沫,上半身不自觉地往外面移了移。

    几秒后沉下声应了句:“嗯。”

    “我有句话要告诉你,很重要。”余夏抿了抿唇,斟酌了几秒缓缓地开口。

    白皙漂亮的指尖顿住,轻触在笔身上,尤东寻原本漫不经心地耷拉着的眼皮倏地抬开,他奇怪地看了眼余夏。

    他知道自己长得还不赖……

    余夏没有注意尤东寻的难测的表情,手掌拍了拍桌面,语重心长地劝道:“我知道你读书很厉害,但是……学习啊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

    “…………………………………………”

    尤东寻发了怔,瞅着余夏时瞬间冷淡了一个度。

    除了保持冷静,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余夏以为他听进去了,眉梢雀跃生动,眨眨眼松了口气,“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到时候我超过你,就怪不了别人了。”

    两人离地近,呼出来的气就萦绕在周围,这个时间点正是要开始热的时候。

    尤东寻半搭着眼皮,嗤地一声,大拇指与食指已经拣起那支笔,稍稍转了一下握在掌心,笔头朝外,有笔套盖着。

    他用它使劲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嗓音低沉中带着沙哑:“你哪里来的自信?”

    ………

    走廊外,有些来他们班考试的学生已经在等着了,只是他们不出去,那些人也不好意思进来。

    收拾完的,都站起来离开座位准备走了。

    毛巍慧她们更是直接一个大嗓门:“阿呆加油啊。”

    余夏抬眸,平静地冲着她们点点头。

    ……他们其实也准备走了。

    “东哥,拿去填肚子。”

    张烨突然喊了句,紧跟着一瓶牛奶砸了过来。他没有控制好力度,牛奶偏离了预料的运行轨迹,差一点点就砸到了尤东寻的脑门上。

    幸亏余夏眼疾手快,在那盒牛奶酿下大祸之前把它捞了过来。

    她把它递给他:“给。”

    尤东寻接过,垂着眼看了会儿,站起身,把牛奶扔回给张烨:“不知道空腹喝牛奶不好?”

    张烨嘴角一抽看他一眼,沉默了几秒,接话:“噢,祝你考试时饿晕过去。”

    说完,大摇大摆地管自己先走了。

    他和徐燚考试的班级就在隔壁,跟他俩不一道儿。

    直到那俩人勾肩搭背地从后门出去,拐了个弯儿消失在视线中,余夏才收回视线。

    垂着腿上的双手紧了紧握成了拳头,好半晌,放松起来,抬起摸进抽屉。

    他算是她的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所以,要孝顺。

    “不吃早饭对身体也不好。”余夏把一个糯米团搁到尤东寻的手上,实事求是地陈述着,只是面上都是不舍与纠结。

    ……像是给了这个糯米团就是挖了她的心肝儿一样。

    尤东寻打量着她,噎了一下:“……你的早餐?”

    “不是。”她回答,顿了几秒,仰起头继续道:“我怕考饿了,备着的。”

    “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它,所以给你吃。”

    “………………………………”

    糯米团虽然没有热乎着,但还有余温。

    里面夹着土豆丝、芋头丝、油条等。

    余夏眼巴巴地看着,表情有趣极了,就像盯着肉骨头的小狗,看着这样的余夏,尤东寻挑眉,到嘴的“不用”瞬间拐了道,他噙着一抹笑,很有礼貌地:“那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