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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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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熠潇接到守卫来报准备前去见肖兰昕的时候, 有一个人也悄悄来到了咱们这位兵败的太后娘娘被关押的地方。

    不是别人,正是两年来一直随行在暗处保护慕容合的墨焰。

    慕容合临走有交代,肖兰昕兵败之后,若她安安分分, 不再妄图兴风作浪便可暂时留她一命, 若她不肯——那么,只有死人才是最叫人放心的。

    肖兰昕让人去叫洛熠潇前来,难道还不是别有居心吗?墨焰丝毫不敢耽搁, 趁守卫不备,把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准确投射到了关押肖兰昕的牢笼之内。

    “叮”的一声很轻, 别人听不到, 却是能清清楚楚传进肖太后耳中。

    她一回身, 就看到了墙后刚转身离去的一页黑色衣角, 以及地上丝毫不起眼的小小纸团。几乎是咯噔一下, 她的心跳猛然加速了几倍, 迫不及待打开纸团去看时, 却直接煞白了脸。

    洛熠潇到的时候,肖兰昕正安安稳稳盘膝坐着,面色亦早恢复了平静。可仔细去看时又不难发现, 她脸上竟是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和义无反顾的决绝。

    “听说你要见我?”洛熠潇在牢笼前站定。

    稍事休息过后她脸色好了很多,加之听闻小泥已经被成功营救回来,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中后, 整个人看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全然不见了之前的憔悴和紧张。

    “是。”肖兰昕开口,声音极低极低,语调很轻很轻,听在人心头却觉得莫名沉重。

    “何事?”

    昔日的仇敌如今成了阶下囚,洛熠潇却并没有想象中当中那么高兴。其实说起来,在洛熠潇还小的时候,她和肖兰昕也曾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岁月。

    那时候,肖兰昕进宫未久,性格还全然不是眼下这样的骄横跋扈,反而温润婉约,与凌妃娘娘很是性情相投。她经常去凌妃娘娘的宫内,也像个温柔的姨娘般,待洛熠潇极好。

    她将自己抱到膝上抚琴,教自己如何识别音律,母妃做了香甜软糯的点头来,三人凑在一处欢快的吃上一点,也曾是段叫人难忘的温情岁月。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呢?

    她开始不去母妃的宫内,母妃也对她极是冷淡,甚至有时走在宫内的路上见了面,竟视若无睹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从亲密无间到形同陌路,不过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小小的洛熠潇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可当她逐渐大了,才知道这看似平静、和睦融洽的后宫,实则暗藏汹涌,勾心斗角、猜忌算计不断,同为这里的女人,又同是那么出色,实在……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不仅不是朋友,还会是最互不相容的敌人。

    母妃其实从不与人相争,却架不住别人总将她视为眼中钉,这位当年的肖妃娘娘亦不例外。直到后来,母妃死了,她……赢了。

    凌妃娘娘从未算计迫害过这宫内的任何一个女人,甚至就她此生来说,只在逼不得已之下“迫害”过一个人,却也因此丢掉了性命——这个人,就是先皇。

    那一杯毒酒,洛熠潇此生都不能忘。

    “原本是要告诉你一些事的……”肖兰昕顿了一下,随后嘴角上扬扯开了抹苦笑:“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希望自己最后变得那般不堪。至少没有背叛她,也算……对得起我自己的信仰。”

    她?洛熠潇拧眉:“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了,哦不……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相信。”

    肖兰昕的笑很奇怪,明明苦涩,却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很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天,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她说来说去都像是在打哑谜,听得洛熠潇莫名烦躁。

    “如果你叫我来就是准备说这些疯疯癫癫的胡说,那么很抱歉,我很忙,恕不奉陪!”

    洛熠潇转身要走,肖兰昕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

    “这件事虽不能说,但有另外一件,我想……也许你一样会感兴趣……”

    “抱歉!”洛熠潇回身,冷冷看她:“你说的所有话我都不感兴趣。”

    “是吗?即便……是关于你已经死去的母妃?”

    洛熠潇身体一顿,本来已经稍稍抬起的脚就那么在虚空中停着,半响才重新落回地上,抬眼冷冷看她:“你知道什么?!”

    肖兰昕闻言,先扬唇无声笑了笑,之后手扶眼前木制的栅栏缓缓站起了身。

    “你母妃……灵凌……你可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洛熠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直觉,肖兰昕之后说出的话一定很重要,便冷着脸回道:“父皇的一杯毒酒,赐死。”

    “那你又可否知道,为何她会被先皇赐死?”

    这回洛熠潇犹豫了一下,母妃给父皇下药致使他后来不能生育这事做的也并非光彩,母妃已死,她不希望再把这件旧事翻出来损了她的清誉。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肖兰昕盯着她的眼睛,又道:“是不想说吧?其实我早就已经猜到,这件事你是知情的。”

    “当年我的避孕汤药,也是你派人暗中调换的吧?”

    好好正说着母妃的死,怎么竟跳跃到了这个话题上,洛熠潇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一早便识破了我和赵烨丘暗地里背着先皇做的那些事,你也知道我每每在事后服用避孕汤药,就是生怕一朝有孕会引来杀机。你更加知道,祁儿根本就不是那个痨病鬼的亲生儿子,而是赵烨丘的。”

    “你派人偷换避孕汤药,就是因为知道一个惊天的秘密,想借由这个秘密,让那个痨病鬼在知道我有孕之后痛下杀机,这样,你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除去了我,甚至……是我背后的势力。这招借刀杀人确实好,你这般冰雪聪明,真不愧……是她的女儿。”

    “本宫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洛熠潇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

    肖兰昕倒是笑了,是一种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的洒脱。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我也不妨直言,你的计谋不错,那痨病鬼在知道我有孕之后勃然大怒,确实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杀死我,只不过……我比他稍微快了那么一点。”

    “父皇果然是糟了你的毒手?!”

    “是又如何?”肖兰昕一派的无所谓:“是他赐死了你的母亲,难道你心里不恨?我杀了他,你心中该也是畅快的吧?!”

    “可你又知不知道……当年,究竟是谁到那痨病鬼面前告密,说你母亲一直在他的饮食中下毒,致使了他之后终身再不能有子嗣?”

    是谁?洛熠潇心里一激灵,几乎在刹那之间就有了答案。她目光似箭,当即就射向了眼前人:“难道……是你?!”

    肖兰昕笑,却不语。这样的态度,直接让答案和真相昭然若揭了。

    洛熠潇眼里冒出了火,她急急向前两步,像是恨不能当场把肖兰昕焚成灰烬。

    “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

    像是觉得洛熠潇这个问题实在好笑,肖兰昕松开了抓在栅栏上的手,嘴角上扬,勾了勾唇:“后宫就好似是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为了争宠,人人都无所不用其极。谁受宠,谁地位高,自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我说小公主……你也是在这个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怎么竟还会问这么好笑的问题?”

    是啊,好笑……连洛熠潇自己都觉得好笑……

    可她其实并非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想不通,曾经她们也是那么好的“姐妹”,怎么就可以一朝反目之后,就到了能够眼都不眨去致对方于死地的那一步?

    她一直都以为,是父皇无意中发现真相,才赐死了母后,更一直因此而怨恨父皇,却不知道,原来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洛熠潇又往前迈了一步,她已经到了囚牢之前,甚至伸手穿过栅栏,一把掐住了肖兰昕的脖子:“害死我的母妃,你以为,今日你还会有活路吗!”

    她眼神充斥着悲伤,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愤怒,银牙紧咬,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面对着杀母仇人,相信在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淡定。

    此时的肖兰昕已经说不出话,她脸色涨得通红,眼睛本能睁到了最大,双手下意识攀上来挣扎着想去抓洛熠潇的手。

    可奇怪的是,当指尖即将触碰到洛熠潇手腕时,肖兰昕的动作突然停了,随后缓缓的,又将手垂了下去。

    洛熠潇觉得奇怪,抬眼去看时,正见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了句无声的话:“很快,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