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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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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看到这段话不明白请看文案, (*^__^*) 嘻嘻  但凡想起自己是帝胄王侯的家妓,姑娘们便满怀春心,学规矩、学曲舞都格外用心, 只觉出头之日指日可待!

    不过, 这用心的人中自不包括樱落。

    她总是整日整日地懒懒坐在院子门口, 捧着脸,望院子外出神。

    这时候石雀儿总要快意地嘲笑她一翻——

    “伺候过王殿下一回就被忘记了, 真怪可怜见的。”

    “死心吧, 王殿下早把你忘了, 你还是看清楚自己身份,别痴心妄想了。”

    便在这样张望和奚落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转眼已经过了一月, 石雀儿她们已经学会了一些粗浅的琴艺,姑娘们颇有欣欣向荣之势,而樱落则越来越冰冷、沉默、死气沉沉。

    樱落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人牙子手里的模样——骂不吭声、打不喊痛, 总是坐在那儿发呆,如一具行尸走肉, 连石雀儿的嘲笑也不能激起她一点反应。

    石雀儿也渐渐奚落得无趣了,拉着别的姑娘将樱落当透明人。

    确然, 陈叔应自一个月前回王宫后, 便繁忙于各种政事当中, 他兼任着镇前将军、江州刺史, 完完全全将吴郡带回来的名叫“樱落”的“小人物”,忘干净了。

    这天夜晚,陈叔应终于忙完了江州羯人党羽叛乱之事,在园中对月小酌。

    连着几月奔波,难得享一时安闲,不想听见这么一阵砰砰咚咚石子落水的声音!

    他第一反应便是刺客!

    毕竟四处平乱,想要他命的人也是不少。

    陈叔应疾步如风,落在柳树后一看,却怔了怔,从吴郡出发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这才是他第二次正眼看这少女——少女在月下独坐,显得落寞而心事重重。

    他们之间不过隔着半丈的距离。

    只樱落背对着陈叔应,并不知道陈叔应此时就在树后。

    她丢完了石子儿,便折了根柳枝抚弄着池水中的月影,冷冷嘲笑了声,声音低低的含着丝阴戾:“……大骗子,已经一个多月,你却还不来看我一眼。”

    她断断续续说着,口吻是那么阴沉,以至于斑驳树影下,陈叔应暗暗讶然。上回在顾家的对话,少女活泼、轻-佻,全然不是这般,像个阴测测的孤魂。

    “呵,你若让我做家妓,你倒是让我来伺候你呀。骗子……”

    樱落独坐岸边,低声呢喃着,月色将她影子投在池中,亦是一个,孤孤单单,不能成双。

    若明若暗的树影中,陈叔应脸色沉凝,俯视着那抱膝而坐的小小人儿,陷入沉思……

    陈叔应伫立片刻,自问内心,明显感觉到自己并没有过多地同情抑或其他情绪,也并没有想要安抚这个麻烦的心情,便淡然、悄然地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寝宫建秀宫。

    苍月映着建秀宫青瓦片片,如青色鱼鳞,雕梁画栋亦在夜色中落上几分寂寥。陈叔应翻看着皇帝派人送来的文书,看了几回却总出神,不能认真。

    一旁的赵公公见青年王侯总是凝眉,小声询问:“殿下,可是灯火太暗,不若奴才再为您添添灯?”

    陈叔应长指执着卷章,几不可闻出了一息。“也好。”

    他按了按眼窝,按捺住躁动。

    灯焰摇曳,殿中更明亮起来。

    明明卷上的文字清晰可见,可陈叔应却还是看不进去,他鲜少有看不进去书的时候。记得幼时在王宫里,诸多皇嗣中只有他最爱读书,不管心情多糟,只要捧着书就能神思清明、安定神闲。

    陈叔应抬眼看那绷着乳白宫纱的,双凤比翼紫铜灯架,灯火被白纱掠过,落在地上仿若方才在池畔所见的清透月色。

    他经不住想起月下孤清独坐的少女背影……

    “殿下可是在忧愁水涝之灾?”赵公公问。

    陈叔应回神,略有些不自然,将书卷翻了一页以掩饰自己的不正常:“正是……”

    “殿下已经开了王宫的粮仓,亲自救济灾民,此次水涝并不算太大,应该不成问题了,就只盼着天公别在落大雨。”赵公公是跟着陈叔应从京师来豫章郡王宫的老人,“殿下刚平了江州的羯人谋乱,又事必躬亲的救济灾民,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身体啊。”

    陈叔应清了清嗓。“本王自有分寸。”他说罢,干脆放下书,令赵公公下去了,而传了办事的亲随南图来。

    南图习惯坐在宫殿青瓦上,俯瞰王宫,听闻瓦下主子召唤,急忙入殿。

    “这些日子秀荷院动静如何?”

    “禀告主子,倒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只是嬷嬷三番几次反应,说是那姑娘很是懒散,什么都不学,整日坐在院门口发呆,怎么训斥怎么打都不改,嬷嬷请求了几次将她逐出王宫去。这不,昨日还在说呢……”

    “打她?”陈叔应腾地自书案后站起,负手走了几步,想起樱落独坐岸边的影,回头训斥,“谁准许打她的,好大的胆子!”

    南图一慌,忙跪下。他本就讨厌胡羯,何况那小姑娘脾气也讨人厌,所以一开始知道便痛快地没有上报。

    “殿下,咱们为了不惹眼,才将她放在这么多姑娘当中,若是格外优待岂不是白费了心思。嬷嬷也只是略施惩戒,不至于打出什么重伤来。”南图想了想,又道,“再说……羯人生性凶残卑劣,若不严厉些管教,只怕终一日危害王宫、危害殿下。当年梁皇也不曾想到一个小小的侯景有这般能耐,可见羯人的凶残狡猾是刻在骨子里的。”

    陈叔应心中烦乱,来回徘徊几步,想起在顾家那少女穿着他衣裳,横陈在面前的模样,确实不成体统——

    “懒散,不学,唉……受训斥也是她自找。”

    “罢了,就让她吃吃苦头吧。让嬷嬷好好教,总得把这些坏毛病都改了!”

    “诺。”

    *

    便因着陈叔应随口一句“好好教”,樱落吃了大苦头。

    秀荷院是王宫里最不起眼的院子,花束嬷嬷因着教养这一群羯女奴,在王宫里好一段日子抬不起头,此番又得主上亲自指示“好好教养”,便私下揣测是自己教得不好,才为上所责,对秀荷院的姑娘们越发严厉起来,先前还对樱落地懒懒散散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分毫都不肯放松!

    但见樱落偷懒片刻或是哪里做不好,那鞭子就使劲往她背上招呼。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

    秀荷院的庭院中,小池畔的草地,整齐地摆着似排古琴,三个一排,最后一排只余一个,便是樱落的单独位置。

    依然是江乐姬教习姑娘们琴艺,传言她是王宫里最好地乐姬之一,琴艺确实不错,只是年纪已近三十,比起这一群十多岁的小姑娘,到底失了些鲜嫩气。

    一侧,花束嬷嬷持着鞭子立着,正打瞌睡。

    江乐姬骤然听见一声呼噜,才见嬷嬷站着睡着了不说,下巴还垂了一条涎随风晃荡,已引了石雀儿仆兰几个悄悄侧目讥笑,清了清嗓子小声喊:“花束嬷嬷,花束嬷嬷?”

    花束嬷嬷恍恍惚惚惊醒,她嗓门本生就大,仓皇道:“江乐姬、江乐姬可是唤老奴?”

    ——引来石雀儿等几个“噗嗤”暗笑。

    江乐姬指了指嘴角。“这儿、这儿……”

    花束嬷嬷警觉摸了摸,果然垂着一条口涎,不觉尴尬得紧。

    这几日因为训斥那“不听话”的樱落,可折腾得她老命劳累得慌,昨夜监督着那姑娘跪了半宿碎瓦,害得她今天眼皮儿直如糊了米浆。

    花束嬷嬷见石雀儿和与她相好的两三个姑娘在暗笑她,呵斥:“看什么看、笑什么笑,谁若不好好学,嬷嬷我鞭子可不认人!管你们一个个什么花容月貌好颜色,鞭子照样吃肉!”

    石雀儿觉得冤枉,鼓起胆子小声说:“嬷嬷,您不是一向最公平严谨么?为何我们不认真就要挨打,而樱落不来上课、睡大觉也安然无恙。嬷嬷您这是什么道理呀……”

    嬷嬷打了一上午瞌睡,这才注意到院里只有九个姑娘,最末那台古琴摆着,席上却是空的——就是那个可恶的的“樱落”!

    “又是她!摆明跟嬷嬷我过不去吗?”

    花束嬷嬷直欲被逼疯,几大步转至寝屋、踹开大门。

    “樱落你给我起来,即刻去给我上课学琴!如若不然,休怪嬷嬷我鞭子又要落你身上。”

    樱落抱着胳膊仰躺着,闻言只是睁了条眼缝瞟了花束嬷嬷一眼,而后在花束嬷嬷不敢相信、火冒三丈的目光中,翻了个身背对她,低低道:“不想学,学不会。”

    花束嬷嬷气得直发颤,鞭子点着少女——“不想学,学不会?好,好好好,嬷嬷我今日非要将你这烂泥贴上墙去不可!来人,把这羯奴给我拖出去!”

    秀荷院配有一双壮汉,供嬷嬷驱使,闻了命令立刻赶来。

    外头院中,姑娘们看着那双壮汉转入寝屋去。石雀儿和大部分姑娘去十分畅快。仆兰心头大跳,对石雀儿说:“你不该告樱落的状,左右她睡她觉也并没有碍着咱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