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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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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睚眦必报

    应付走了青梅,夏苗实在撑不住,倒下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夏苗感觉身体好了些,腹中有些饥饿,她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便扶着一屋子杂乱的桌椅走出了门。

    走道上也摆满了杂物,因为没带蜡烛,几次差点摔倒。

    云姨娘的房门紧闭,里面黑古隆冬,夏苗知道娘亲累了一天已经睡了,她不想吵醒下人们,摸着黑向厨房走去。

    离厨房还有十几步时,突然有个人影先她一步开门走了进去。一会儿里面的灯就亮了,传出了王妈妈和燕子母女的声音。

    “你不睡觉,到这里来干什么?”王妈妈打了个哈欠说。

    “我睡不着嘛!”

    “你呀,不要以为娘不知道,你又馋了!”

    燕子嘿嘿笑了两声:“娘,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我可不想又回到以前的苦日子!”

    王妈妈此人能干,而且颇有心机,让人防不胜防,听她下一步的打算也好,夏苗停下了脚步。

    听人壁脚从严格说来不是君子所为,但在后宅中想要当书呆子就不要命了。说起来夏家十一房妻妾,十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却似乎忘记了死去的两个姨娘,夭折的三个姑娘和两个儿子。为了活着,只要不伤天害理,不损人利已,有些界限不得不踩一踩。

    “傻瓜,咱们到听雪居后还算好的呢!苗姑娘七岁以前才是真正的苦日子!你娘是什么人,要是听雪居不好会带你来么?当初为了能进听雪居,娘还送了吴夫人房里的杜婆子一对银手镯呢!”

    一对银手镯至少二两银子,而夏府里体面的下人一年才二两,以当时王妈妈的地位大约才七八钱,能拿出二两银子走门路,她还真是个敢想敢做又能屈能伸的狠角色。

    王妈妈其实也算得上个人才,可惜心术不正,夏苗心中不无惋惜。

    “银手镯?这些娘从来没说过呢!”燕子的声音有点含糊,象是嘴里有东西。

    “够了,别吃了!”

    “有什么关系?刚刚我才看过了,姑娘还睡着,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的。这人参炖鸡少一点汤和两块肉,就说是烧干了,谁会知道?她们睡觉去了,娘你来守着,我吃一点怎么了?”

    “小祖宗,也不能太少了,会糊锅的!”

    “你再加点水不就行了嘛!”

    夏苗听到水缸盖被移开,一阵水响,看来王妈妈真的去舀水了,可下一刻她就大叫道:“你还偷吃!”

    “唔!”燕子好像被烫着了,连连吸气。

    短暂的安静后,王妈妈压低声音骂道:“你这饿死鬼投胎的!要你别吃你偏要吃,自己到砂锅里舀了吃倒也罢了,怎么烫到舌头还吐到里面了?这样姑娘还怎么吃?”

    夏苗一阵恶心,天知道自己以前吃过了她们多少口水。

    燕子嘿嘿傻笑了两声:“还不是被你吓的嘛!好了,不吃就不吃了。我不是想着这次是郑大厨看在姑娘病重,用剩下的参须做了人参鸡汤,这次不吃,跟着云姨娘她们两个指不定这辈子都吃不上了!吃一餐就少一餐,以后每天只有些粗菜淡饭,这日子可怎么过?”

    丝瓜汤里被青梅偷偷放了葱,差一点儿害得郑大厨要被责罚,是夏苗把小事化了,他倒还记着这份好意。

    一直以来夏苗无权无势,成了当家的后也暂时没有管事,凭什么与人争?即使有老祖宗撑腰,下面的人使绊子也是不成的。夏苗的法子便是处处体恤他们,宽以待人,以理服人。这样做成效慢,有的时候被人认为是软弱,却很可靠,至少那些向自己靠拢的下人不是为了钱,也不是欺软怕硬之辈。几年的经营,夏苗在府里隐隐有了自己的班底,所以老祖宗才会放心把家交给她。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出了事,以前种的因便一个个结了果。夏苗庆幸自己一路走来,走得辛苦,却没有失去本心。

    “才一天就受不了?没出息!你以为娘亲这么没本事,会让你跟着受苦吗?你爹死得早,娘何曾让你过得比别的小丫环差?刘主事家的那桩婚事没成,你就小看了你娘亲么?”王妈妈不无得意。

    “娘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娘告诉我怕什么?”

    “好吧,是时候得教教你了。你真以为咱家姑娘就会倒了么?我看未必!才一天的工夫,青梅姑娘就就巴巴地跑了来,不奇怪么?还有宝姨娘、小元子、郑大厨,个个是人精,他们凭什么来示好?”

    “哦,我明白了。”燕子恍然大悟。

    “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这个时候应该站在云姨娘一边,当忠臣,以后自有好处。”

    “你傻呀!万一姑娘就这样一辈子出不了头呢?不用多久,最多四年,四年里出不了头,以她的出身能嫁什么好人家?她自身都难保,怎么能给你好出路?”王妈妈恨铁不成钢地说,“云姨娘守在门口,你亲耳听到青梅和姑娘说些什么了吗?怎么就能肯定才撕破面皮打了一架,转眼就能和好?就算是宝姨娘转了性子,喜欢同姑娘来往,她能做主让姑娘当家吗?小元子和郑大厨算什么?他们乱选边站,不要富贵,你也不要了?”

    燕子糊涂了,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真笨,娘替你捉急啊!给你交个底吧,茹姨娘已经说要把你娘亲我要过去了,不过我没答应,准备先看看再决定。”

    二姨娘方茹萍是一个小官员家的正牌小姐,自她父亲病故后家里就没落了。她号称才女,能吟诗弹琴,夏百川与一帮读书人高谈阔论时常会带上她,她便更觉得自己在后宅里高人一等,对人爱理不搭,一副清高的样子。

    再怎么说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嫁作商人妇在她看来是莫大的屈辱,然而还有更大的羞侮等着她——这么多年竟然连个女儿都没有生出来。因为一无所出,正室吴夫人离世后本该将她扶正,却一直延宕下来(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后来老祖宗情愿亲自管家,再后来又交给了夏苗,怎么轮也轮不上她。她颜面扫地却发作不得,不敢怪老祖宗,便明里暗里讥笑夏苗不过是沐猴而冠。

    自以为聪明的人一般城府不深,夏苗并没把她当对手,却不料她有这一招。

    “娘,你说咱家姑娘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以前我觉得她就是个任人揉捏的面团,出了事反倒现出不寻常了。”

    王妈妈半晌才说:“我差点也以为看走眼了,但今天我能断定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你想呀,晚餐时云姨娘坐不上主桌,这倒也罢了,想要从桌上顺只鸡腿带回来给苗姑娘补一补,居然被十姨娘当场嚷出来,面子都丢到姥姥家了。如果苗姑娘真是厉害,怎么会弄到这般田地?玩也不是这么个玩法,跟头栽得太大了。要是她真有本事早就应该使出来了,可见得是虚张声势。老祖宗毕竟老了,难免糊涂,哪个子孙乖巧些,便宠得没边了。”

    云姨娘有句常挂在嘴边的话——“女人存钱一丁点儿用都没有,有本事的男人只会图好看,才不会打量女人的荷包”,所以她的例钱全都用在了穿着打扮上。好在自从夏苗懂事后赏赐不断,当了家后更是宽裕,云姨娘竟然仍是没有半点积蓄,事到临头就捉襟见肘到想要偷只鸡腿的地步了。

    世态炎凉,夏苗又心酸心痛又无奈。

    燕子咯咯笑着:“娘的消息灵通,主子做贼了吗?哟,还是偷鸡腿的贼。回来也不敢说,她还打量我们不知道呢!”

    “偷鸡的贼算什么?她还能偷人呢!吴夫人日防夜防,没有防得了身边人,气得半死。什么姨娘,呸!不过是婊*子罢了!什么守身如玉,什么三从四德,全是说得漂亮,内里不知道有多脏!说来说去咱们就是没她们的本事,不会抱大粗腿,不能爬上男人的床!”

    两母女越说越不堪入耳,夏苗握紧了拳,面无表情地摸索着走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云姨娘端着一碗人参炖鸡走进了夏苗的房门。

    里面的汤不过是鸡和人参的洗澡水,还有燕子的口水,夏苗闻着味儿就不舒服:“娘,我吃不下,我想吃清淡一点的。”

    “可是姜大夫说要补一补。”

    夏苗无论如何不肯吃,情愿去餐厅吃面疙瘩。

    云姨娘劝不了,连连叹气:“你还这么骄惯怎么行?以后想要吃恐怕也吃不着了,唉,不说了,随你吧。让王妈妈帮你热着,等会儿想吃时再吃。”

    在餐厅里正吃着面疙瘩,就听得“哇”的一声,鹂儿大声哭着奔了过来:“姑娘,可急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就好!鹂儿没用,打不过那些恶人,呜……”

    夏苗低头一看,她的十根手指全都缠着纱布,象是十只小棒槌,一身上下全都是为了自己受的伤,心里过意不去,眼里涩涩的,笑道:“好了,我没事。你想要打他们吗?要不要下次练武带上你?”

    王妈妈眼珠子在夏苗和鹂儿身上转了转,生怕失了宠,说道:“姑娘以后千万别吓唬咱们了!老奴听燕子回来报信,吓得腿都软了。”

    云姨娘道:“是啊,多亏了燕子来报信,要不然娘还不知道呢。”

    她哪里是去报信的,分明是逃跑!燕子并不知道那晚的曲折,要找人也应该去最近的大福居,跑回家算什么?王妈妈是下人,却比养尊处优的娘亲来得还要晚,到今天才来解释,还真是好笑。两母女事到临头跑得比谁都快,事过境迁却还想要来表功劳,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夏苗心中恨极,却并不戳穿,淡淡地说:“是我连累了你们大家伙儿,害得你们受苦了。”

    王妈妈忙说:“哪儿里的话?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可折杀老奴了!”

    “好,我知道你们忠心。”夏苗放下碗,不动声色地说,“有件事件得要麻烦燕子。七月初二是老祖宗生日,我这身子是做不了事了,鹂儿的手又伤了,只得要你帮我绣床被面。图样早已经画好,带回来了吧?”

    “带回来了。”云姨娘道,“我看见的,放在……好像放在我的梳妆盒里。”

    离老祖宗生日还有一个半月,燕子见过那张图样,上面画着两只仙鹤,盘算了一下得要十天才能绣完,虽然懒得干,但总不能推给云姨娘,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夏苗想了想,又道:“两只仙鹤太少,四个角都绣上,中间再加几朵祥云。这次能不能重新让老祖宗重视就全看燕子你的了,一定要绣精细一点,明白吗?”

    这样一来一个半月里都不得闲,燕子也是过惯舒服日子的,求助地看了王妈妈一眼,王妈妈当做没看见,她知道没法子了,只得含泪答应。

    “嗯,这样,如果你做不过来就请王妈妈帮帮忙。事成之后我是不会亏待你们俩的,但务必不要被别人瞧见了,得说是我绣的。”

    当奴才的又怎么能斗得过主子?夏苗的凤眼微眯,精光不时闪现,神色间却显得亲切随和。

    吃完饭,夏苗又叫燕子把《三国演义》给找了出来,翻着解闷。

    云姨娘问:“你十岁就看过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我喜欢看诸葛亮和曹操,没觉着刘备刘玄德除了会哭以外还有什么能耐。现在看却觉得一个人能屡败屡战,到四十岁才有自己的地盘,却仍不气馁,确是真豪杰。其实公孙瓒、吕布、曹操、袁绍、刘表,他们哪一个不对刘备恩遇有加,只要他放下雄心壮志,甘心屈居人下,何愁不富贵?他的心气高,是真正的高,绝不屈居于人下,又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能当人上人。”

    “是吗?我倒没想那么多。”云姨娘腼腆地笑了笑,“小时候看戏,喜欢赵云赵子龙,白袍小将才好看,谁稀罕一半老头子?”

    夏苗想要潜移默化,却变成鸡同鸭讲,她也不急,笑道:“可如今爹爹就是半老头子了,娘可怎么办?”

    “这个嘛,小孩子家不懂,不跟你说了。”云姨娘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你大好了,娘也就放心了,出去打马吊,不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