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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父女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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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苗忙拦在马车前:“父亲大人明鉴, 女儿奉命把竹叔带回来, 老祖宗还在等着见他。老祖宗她……她她病了。”

    按理夏百川是回了家后又出来的, 应该知道老祖宗不大好了,夏苗看了看左右,向他示意只能言尽于此,事态严重,还请慎重考虑。

    夏百川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说:“你让开!”

    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非要和竹叔过不去?

    夏苗一愣神的工夫,有家丁把她推开, 就要从马车上粗鲁地拉下竹叔。

    “慢着, 我来!”阿茂大喝一声, 一手一个把这两名家丁拎到一边, 又把竹叔扶了下来。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不大方便, 夏苗走上前去,悄声说:“竹叔不是咱们家的奴才, 是女儿把他请回去的,因为老祖宗……老祖宗想要见他。”

    离得最近的两个家丁象是猜到了什么, 表情诡异, 窃窃私语起来, 夏百川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们忙住了嘴。

    趁着夏百川没注意, 夏苗悄悄地使了个手式, 小元子会意, 忙给竹叔松了绑。

    夏百川看夏苗的眼光柔和了些, 语气却依然严厉:“老祖宗已经睡了,你跟我回去,他……你就不用管了。这些年来我们夏家对他不薄,既然他想走,就不用强留了。”

    说完,也不等夏苗反应过来,他转身就大步向锦绣园走去。

    老祖宗怎么就睡了?她怎么能睡得着?

    夏苗的眼里浮现出老祖宗疯狂、焦急、隐忍、绝望、痛苦、委曲的神情,即使那是装的,即使身体虚弱,也不该这么快就睡得着才对。

    “连你也不帮我吗……呜……为什么都讨厌我?”

    夏苗也是个会演戏的,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唱哭戏,老祖宗是真急坏了呀!

    那么,也就是说夏百川在说谎!莫非他已经知道竹叔和老祖宗的关系了吗?

    夏苗回头看过去,只见竹叔双肩耷拉着,拖着沉重的步子,独自一人向后方走去。

    锦绣园门口有大红灯笼,有马灯,有车灯,而那边只有惨淡的月光,渐渐的竹叔的身影变成了模糊的一团。

    一时间夏苗找不着法子说服夏百川,心中一急,奔过去拉住了竹叔道:“您先别走,等我一会儿,我再劝劝爹。”

    竹叔的眼神呆滞,充耳不闻,甩开了夏苗的手,继续往前走。

    “回来!夏家的脸面全都要被你给丢尽了!”夏百川怒骂道。

    夏苗算是明白了,夏百川他都知道!

    竹叔和老祖宗的关系对于他来说早就不是秘密,所以他只是表面孝敬老祖宗,实质上早已心生怨恨。

    在老祖宗病倒后,他借口要做生意不在床前尽孝,只装模做样地训斥姨娘们一番,再甩手给她们母女,为的也正是这桩事。

    好不容易竹叔自己走出了锦绣园,他便觉得机不可失,大半夜守在门口,想要趁机把竹叔赶走。

    他不会管老祖宗的死活,他只顾着夏家的名声!可是他忘记了,没有老祖宗就没有夏家,就没有他!

    夏苗回过头,轻蔑地瞥了夏百川一眼,又追了上去,用力摇着竹叔的手臂,把他给摇醒:“您别听我爹的,是老祖宗亲口要我带您回去,他管不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她忠心耿耿?”竹叔语带苦涩,“她曾想把你嫁给胡安峰,而我……我差点当了她的帮凶,你不该对我们这么好的。”

    黑暗中看不到竹叔的表情,夏苗没法察颜观色,随机应变,只有实话实说:“夏苗只是一个庶女,是老祖宗抬举,被人高看了一眼,七年来没有人敢欺负。她教我怎么为人处世,又让我成了当家的,她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也是……也是伤我最深的人。她没想到胡安峰会如此不堪,要不然就不会气得中风,她对我……还是有情的。她对您也并非无情,只是一时失言,不信,不信您可以去看看!”

    周围的闲杂人等太多,夏苗只能说得点到为止,夏百川却在后面气得直吹胡子。

    “傻孩子啊!以前我也象你一样单纯,即使她犯下天大的错,也会在心里给她找正当的理由,哪怕连自己也不相信。”竹叔长叹了一声,指着锦绣园说,“我们重情重义,可人家并不会!对于他们来说,利用我们这样的傻子太容易了!对付和他们同样狡猾的竞争对手还要花心机,可对我们只需要施舍一点点情份就够了,就能让我们一生一世死心塌地。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呀!”

    夏百川怒骂道:“你这老头子说的是谁?你指着的是什么地方?”

    夏苗当做没听见,低低地说:“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让任何人再来伤害我。”

    在夏苗的心里憋着一个大秘密,谁也不能告诉,这是唯一一次透露给别人——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世界上也许只有竹叔能理解她的忠诚与被背叛的心痛,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不过是傻子而已。

    那个人……夏苗幽怨地看了阿茂一眼,这人就没有一句正经话。

    如果他能认认真真地说一句能托付终身的话,夏苗可以把整个夏家丢到脑后,随他去浪迹天涯,可是没有!

    夏苗不会忘记在石榴树下,阿茂和珍珠的头都要挨在一起,还有那时珍珠刺耳又轻薄的笑声。回想起那个场景,夏苗并不觉得阿茂对自己有丝毫的不同。

    世事难料,将来能不能做得到另说,但是在没有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之前就付出真心,那么之前坚持的意义又在哪里?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没料到小姐对在下……呵,对在下青眼有加,着实是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发现了她藏在心里的秘密,他是多么得意轻浮啊!

    他在想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难道还指望女方先开口吗?

    用老祖宗的话说,那就叫做“没有做生意的诚意”!

    夏苗就想不通了,自己的模样还算过得去,才智能力不比别人差,连荣公子都赞许有加,为什么在一个百夫长面前就处处被动,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不错,他勇敢又强悍,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是条英雄好汉;他待人热情,幽默有趣,几乎人人都喜欢,尤其是女孩子们;他聪明机智,一眼就能看到事件的本质,挖出被刻意隐藏的内幕;他待人宽厚,明知老祖宗总是找茬,却不放在心上;他尊重老人……

    哪怕他好到了天上,他不爱她,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夏苗口中不认,内心却明白自己已经陷进去了,所以她万分的不甘心。

    对于这种确定得不到回报的爱,夏苗畏之如洪水猛兽。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心中的情感如野草般疯长,蓦然回首,已经快要覆盖了整个原野,她着实慌了。

    从来没有过恋爱的经验,也没有人能教她该怎么办,为了怕受伤害,她只得把这些草一根一根拔除,连着心头的肉和血。

    与自己的心做战已经够辛苦的了,他却还要不时撩拨两下,怎么能不令人愤怒?

    她的恶声恶气,颐指气使,不过是想要告诉他,离自己远一点,不要扰乱了她的宁静!

    “不想变成第二个竹叔,就离我远一点!”

    其实,是她夏苗快要变成第二个竹叔了呀!

    阿茂站得远远的,听不到夏苗与竹叔的谈话,被她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

    夏苗回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又说:“这样也好,我先去看看老祖宗,如果她骗了我们,您要走我绝不拦着,如果她真的病倒了,还请竹叔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看望一下老祖宗,和她说会子话。”

    夏苗不是那种蛮干的人,知道硬闯进去是不行了,就不闯了。

    她虽然是当家人,但是有夏百川在场,这些随扈和家丁们不会听她的,真打起来说不定会变成阿茂一个对上他们一大群。不管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都会连累到竹叔。

    如果老祖宗大好,知道来龙去脉后自然会狠狠地教训夏百川;如果老祖宗真的病倒,夏苗就不信他夏百川不怕人言可畏,敢在这个时候把忠仆赶走。

    犹豫了许久,竹叔点了点头:“我明天中午启程,在那之前有点时间。”

    “您真的非走不可吗?”夏苗很悲哀,象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片忠心最终只能是冷清收场。

    竹叔面无表情地说:“我是看在你这孩子的面上才答应去看一看,只是看一眼而已,看完了我就会走。她周筱蝶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了。我被她利用了四十年,黄土都要埋半截,罢了,罢了!我也不想着报复了,但愿她能明白一个道理,再也不要欺负老实人了。”

    “我啊,我被她教导了七年,当大恩大德记在了心里,没想到她不过是当做养了只鸡鸭,时候到了就要宰的,养得肥一点,还可以卖个好价钱。”夏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为什么她不早说?早说了,我就不敢欠她的了。现在,我当了几个月的家,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还上一些了。等还完了,我就……我就……”

    夏苗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夏百川却等不及了:“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回来!”

    夏苗握了握竹叔的手,抬起头说:“阿茂,你送竹叔回家,在旅馆里陪着他,明早自有人来接你们。”

    夏百川那张脸太阴沉,让人不放心,有阿茂和他在一起,才能确保安全无虞。

    眼看着竹叔和阿茂走远,夏苗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夏百川走去。

    “看起来你跟他有说不完的话嘛!”夏百川冷哼一声道。

    夏苗抬起头来,正对上了这张冷酷的脸。

    这个人是她的生父,父女间却生疏得很,小时候就少有亲情,大了后也不过是些公事公办,一方居高临下,一方小心应承。讨好了这个男人有糖吃,得罪了他吃不了兜着走,这是夏苗打小就明白的道理。

    然而此时,夏苗的心里窜起一团火,压都压不下,也不想再忍了,恨声说:“爹说老祖宗已经睡下了,我这就去看看,看她是不是睡下了。”

    “你……你是这么跟爹说话的吗?你这个……你这个不孝女!”心虚的夏百川扬起手来,给了夏苗一记耳光。

    夏苗的半边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摸嘴边有血迹。

    为什么?为什么要时时委曲自己,顾着夏家的脸面?他自己有想过当着一大群人打女儿不好吗?他自己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有想过夏家的脸面吗?

    夏苗的驴劲儿上来了,俯下身,一头撞到夏百川的肚子上。

    夏百川猝不及防,倒退好几步,狼狈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你敢还手?反了天了!”当着奴才们的面,夏百川气极败坏。

    好啊,打了嫡女姐姐,又打了亲爹,做个六亲不认的浑人真是痛快!夏苗仰天大笑,笑中带泪:“你对娘亲不孝,对女儿不慈,对多年的老奴不仁,不孝不慈不仁,为什么打不得?要不要等一会儿问问老祖宗,看我打得对不对?”

    夏百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腾地站起来。当众出了丑,他的一张脸狰狞得可怕:“你们都是死人吗?把她绑起来,关进祠堂里,不准给她饭吃!”

    本来,夏百川只是吓唬一下,可这时候是来真的了。

    家丁们一拥而上,把夏苗五花大绑了起来。

    夏百川犹不解气,骂道:“不要以为卖了几匹捻金纱就了不起,这个家就少不了你!在这个家里,总而言之你是个花钱的,老子才是赚钱的!”

    其实,卖那些捻金纱,夏苗还真没当回事,是他自己懊恼没有想出好办法,象是要靠着女儿似的,越想越不服气。

    那些生意场中的朋友一个个夸他好福气,生了个有本事的女儿,他却憋了一肚子的气,觉得是在骂他比个黄毛丫头还不如,又勾起他多年的不如意,看这个女儿没有半点功劳,还越来越不顺眼了。

    今天,夏苗当面顶撞,他更是觉得老脸丢尽,气得不打一处来。

    夏苗的性子最是柔和不过,不喜欢跟人硬碰硬,最擅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把她逼急了,真是谁也不看在眼里,敢跟人拼命的主儿。

    老祖宗是想要利用她的婚事,但比起夏百川来总归还是多了一份情。想当初,得知胡安峰得了花柳病,老祖宗气得中风,而夏百川只有一句“一时失察,幸未成事”,轻轻松松一笔带过,毫无半点悔意。

    而现在,他更是变本加利,连老祖宗的死活也不管了。

    一腔悲愤,夏苗连声冷哼,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不服?”夏百川又扬起手来。

    夏苗侧过脸,把没受伤的半边脸伸过去:“你打呀!我保证你三天之后就会后悔!”

    三天之后的八月十五是与中山国做生意的大好机会,人家指明了是年轻人的聚会,夏百川这老头子没资格参加,夏家除了她夏苗,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得成这桩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看他怎么办!

    这些话还不用说,夏百川就怂了,一挥袍袖,向锦绣园内走去。

    可以确定他还不知道这个八月十五的意义,只是受到一点点威胁就软了,可见他是多么的外强中干。哪怕口中不肯承认,他的心里已经承认这个家缺了夏苗就是不行!

    夏苗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但愿老祖宗真的是睡着了。

    老祖宗不能倒啊!老祖宗倒了,这个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