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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去金陵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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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忘了,你来京城是干嘛的。

    师父竟然……

    她一直误会了师父……

    薛千一时忍不住,眼眶微酸。

    原来这个一直阻挠她的人,其实在推着她前进。

    她以为反对她的那个人,其实一直在支持着她。

    尽管以前也有所怀疑,然而直到这一刻,师父说出这句话来,她才彻底地接受了这件事实。

    接受了师父一直支持自己的事实。

    可是,郡主呢?

    她想去见郡主,想知道她究竟如何了,想看她过得好不好……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她是自己在这世上仅存的唯一亲人,是她拼死要保护的人。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你要学乐曲,就不能学武功。”

    “你要选择千雪,就不能成为薛千。”

    “你要成为薛千,就不再是木亦舟。”

    “你想做什么,便为了那个目标,拼力去做,不要犹豫。”

    “人世间最难的,就是两全。”

    “正如历代帝王,有多少是弑父杀兄得来的?你看到的荣耀与尊贵背后,都是你不曾看见的流血和牺牲。”

    “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就不能太重情。所以小姑娘,你还是做个常人吧。”

    小时候,师父对自己说的话,回响在耳边。

    她,木亦舟,来京城是为父母兄长而来。

    是为了十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贬官、那场更为莫名其妙的屠杀而来。

    她是来给父母一个清白的,是来找一个真相的。

    为了这个真相,她隐忍了十年。

    隐忍了无数个噩梦、隐忍了无尽的思念与泪水、隐忍了清白女儿不该沾染的风花雪月……

    她本是毓国公长女,她本是京城贵女木亦舟,不该染指分毫这些的。

    而她如今,还是去沾了,还是去染了。

    连名分清誉都可以不要,连本可以过好的一生都可以不要,如今,却要因一次心软、一次不安,就撇开京城,去往庐州吗?

    路上,就一定能保证平安?

    到了,就一定能保护郡主?

    说到底,她只有徒担心,实际什么也做不了。

    薛千忐忑不安,最终想出一个法子,她可以不去,但一定要托人去看看。

    可是,托谁呢?

    如今似乎只有君如姐最合适,不知道她会不会去……

    衙门里,崔束和崔承皓面色沉沉从里面出来,在里面等了两个时辰,才等来派去探查的官员从京兆尹府得到消息——母子二人均获罪,其子于来年春天,东市问斩。

    东市问斩!

    这消息把崔束二人吓了一跳,怎么成了杀头之罪?

    就算他十恶不赦,也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按律当从宽,更何况其中有着多大的隐情?!

    其子护母,诛杀恶人,正当防卫。

    从来都以孝治天下的大齐,怎会判一个拼死维护母亲的孩子为死罪?

    伦理何在?孝道何在?

    刑部复核了吗?御史台审理了吗?单单一个陈诚,便将这件案子定成了死罪?

    还是这其中,本就有刑部的推波助澜,与御史台的置若罔闻?

    简直……简直荒唐至极!

    崔束气得说不出话,平息了良久才平静下来。崔承皓也是一脸冰霜,却在思考这件案子背后的那只手,是谁在推动。

    如果来年春刑,真的斩杀了那个儿子。那么范西施从此就成了无夫无子的伶仃女人,谁再想去占她便宜,恐怕会更加无法无天。

    他们打的算盘,可真是好啊。

    不仅为手下报了仇,还把一个拦路石除去,留下那无依无靠的妇人一个,从此还不全凭他们摆布?

    而这只手,能动京兆府的手,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大齐如果长此以往下去,不到百年,便会溃烂至终结。”崔束望着远处的青天,叹了一口气。

    官僚勾结,元老外戚把持朝政,那些你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不知还有多少。

    来春,三月,距今还有四五个月。

    想救这母子二人,须得翻案重审,如果重审,必得惊动那只手。

    惊动了那只手,再想停歇,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因为从这个案件,不知能牵扯出多少阴暗肮脏的东西来。

    他们不能轻举妄动,这一仗,若想打赢,必得粮草充足、审时度势,万万急不得。

    此战非败即胜。

    要么赢个彻底、铲除余党,要么输个彻底、告老还乡。

    崔束想到了这一点,崔承皓自然也能想到。

    他凝视父亲背影,从来没有过的复杂神色,悄悄爬上了他的面孔,眸中流动过异样的色泽,变得无比凝重。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他们父子两个为此事展开商讨之时,宫里来的一道圣旨,落在了崔承皓的头上。

    皇上突发奇想,派他去金陵,寻一个人。

    此人的名声早已传遍大江南北,早在三年前凭一曲《广平调》在京城各个乐坊青楼,引起轩然大波。

    街头巷尾人人传道,不少醉心曲艺的人,都不远千里赶往金陵。

    一时间,金陵“曲”贵。

    “前有洛阳纸贵,今有金陵曲贵。”宫里的妃嫔曾这样打趣过。

    意图很明显,如今哪个王府摆宴,不请几个乐师奏乐?谁能请到最好的,那便证明你家主子有头有脸,尤其那些夫人,哪怕根本不听曲儿,到了生辰这天,也要折腾着请来几个乐师来才好。

    所奏的乐曲,也是家家攀比,口口相传。

    “嵌雪楼里有千雪,金陵城内响金铃。”

    可奇怪的是,圣上对此充耳不闻,许是国事繁忙,许是不在意这个,三年以来,从未宣这个金陵女子入京。

    圣上召见,此为无上荣耀,她怕是也消受不起。

    可是,为何派去带人的圣旨,却偏偏落到了崔承皓头上?

    其中缘由,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和周澈心里清楚了。

    两年前,皇上派周澈南下岭南办事,带了崔承皓一同去。行至江南,一向对曲艺有兴致的崔承皓,去了金陵那个颇负盛名的嵌雪楼。

    说到兴致,其实二人皆有造诣。

    只是,彼时周澈有要事在身,心不在此,便未随他一同去。只身南下,留崔承皓一人在金陵游玩。

    崔承皓在金陵的那几日,去听了千雪姑娘的曲子。然而当时隔着纱帘,人又众多,他的位置并不靠前,只是略略瞥一眼芳容,至于曲子本身,倒是记得尤为清楚。

    凭他对金陵的了解,皇上此次找的人选,便非他莫属。

    然而皇上并不知道,如今的金陵对于崔承皓而言,只不过是一处伤心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