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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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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九安院的路上,薛千实在忍不住疑惑,几次欲问出口。

    她的假面被摘下,不就意味着要向燕王妃坦白么?那为何还要化个什么妆……自己的样子,有何问题?

    周澈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没大变化。”他说道,“于我而言,没大变化。”

    “那上这妆是何意?”

    “为了给别人看。”

    “……”

    片刻,周澈又道:“认识你的也就我们几个,不要再戴面具了,看着就不舒服……更别说你自己。谁会记得一个小女孩呢?就算被问起,我大可说是他们花了眼,或者你当日是浓妆,今日是淡妆,也还说得过去。”

    重要的,是不被某些有心之人看去。

    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王妃……”

    “我母亲,”周澈转头,微笑,“应该能认得出你。”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在欣赏,又像是在对自己这件“工艺品”,十分满意。

    薛千移开了视线。

    到了九安院,薛千抱着琵琶走入王妃房间,跟来的小丫头秋菊则候在门外。周澈吩咐了她几句后,便向父亲的书房走去。

    燕王深居简出,性情寡淡。自十年前摔断腿后,更是闭门不出,若非祭天大典那样的大日子,非去不可,别的一应辞去。

    终日在家读书作画、听歌赏舞、下棋对弈、与药为伴,当了个实实在在的闲散王爷。

    若非燕王妃的精明干练,将王府的家务内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以及周澈在外立名扬声,尽力为朝廷效力,这京都之内,怕是人人都要忘了还有个燕王。

    书屋在九安院偏房,周澈走进去,燕王正站在书橱前,翻着一本书。右手撑着拐杖,左手拿书。

    周澈走去,搀住了他。

    燕王先前没察觉到他来,回头看到他,愣了一下,笑着将他的手推开,往桌后面走去,“父王还没到时时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周澈低头笑了:“您这两日的药,还在吃?”

    “在吃。”燕王声音饱满洪亮,似从丹田而上的声气,跟他这副孱弱的躯体……极为不搭。

    他坐下来,将拐杖放到一旁,书本放到桌上,这才重新看向周澈。

    “那姑娘过来了?”

    “来了。”

    燕王笑了:“元辰那日的事,我都听说了。原来这姑娘还是江南才女啊。”

    燕王素来不关心这些,更不知什么金陵千雪,只不过前两日偶听王妃提起,这才留心了一些。

    周澈也笑:“才女不才女倒不知道,不过我想,父王见了,应该不会讨厌她。”

    应该不会讨厌她……

    “我何故要讨厌她呢?你和你母亲喜欢就成。”

    “……”

    “怎么,还有何事?”

    “孩儿……想问父王一些事。”

    “何事?”燕王示意他坐下来,端过一盏茶,准备喝茶。

    “毓国公的事。”

    燕王的手一顿,停在原处,淡泊的目光凝重了几分。

    “何事?”他怕是自己听错了。

    周澈知道父王听清楚了,却还是恭敬地答道:“毓国公的事。”

    燕王迟钝了片刻,将茶放回原处,不欲再喝。

    他点了点头。

    “当年,毓国公收复西域,是不是将贺兰复杀死了?我记得……当时好像并未带回头颅。”

    燕王锁眉深思,片刻,他道:“是没带回头颅,可是,那一场大火,全烧没了,青峦的木家军所向披靡,敌军全军覆没。况且,那是山岭,绝无退路。”

    提起当年旧事,他仍豪气万丈。

    周澈听着,缓缓点了点头。

    全军覆没。

    绝无退路。

    燕王想问他为何提起这个,可他终究没问。

    “公主……可是在大战后被接回的?”周澈轻声问出,虽未提公主名字,可燕王明白他说的是哪个。

    “不是,大战之前。”

    周澈眉睫一跳:“大战之前?”

    “怎么了?”

    “如此说来,是在贺兰复的人马被灭之前,永宁领着孩子回来的?”

    燕王点头称是。

    周澈眉头锁得更深了些,眼眸漆黑无比,犹如无底深渊。

    万千念头在他脑中冲撞,将他的思绪缠的一团乱麻,可是在这震惊之中,他又很快镇定下来,渐渐捋出了一条思路。

    “先皇后,是在建成元年仙逝的?”彼时的周澈尚小,记不大清了。可即便他记得清,也还是想亲口问问父亲,仿佛只有这样,他心中才能落定下来。

    “是啊,皇兄登基初年,皇后仙逝。”

    “因何而故?”

    燕王靠在后背上,“好像是……具体病症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忧思过度。”

    先皇后独有永宁公主一个女儿,自是掌上明珠,万分疼爱。

    不料远隔千里,母女分离,对于一向性情软弱的先皇后而言,痛苦难捱,最终与世长辞。

    周澈听到这里,便大致明白了。

    ……

    薛千立在燕王妃面前,正欲跪拜,王妃摆手说不必了。

    “我说当日怎弹得那么好,原来是出自高人之手啊。”燕王妃笑着,“说来也怪,同样一把琴,同样一把琵琶,既不多一根弦,也不少一根弦,放到不同人手里,可就有不同的贵贱了。薛姑娘,那琴放到你手里,可算是值了。”

    薛千笑笑。

    “可是,你为何不先说出来呢?瞒得真是好苦……”她呷了一口茶,“也罢,高人自该隐蔽些,若是满大街嚷去,那名分也就不值钱了。”

    燕王妃话音轻快,语气又柔和,毫无架子。

    让薛千心神放松,可她奇怪的是,在燕王妃面前,似乎“千雪”的身份不算一回事,没人去注意,也根本不值一提,无需去争论。

    相反,在崔府,一向雷厉风行的沈夫人,也对她态度有了改观。

    两者相比,感慨良多。

    王妃放下茶,幽幽道:“抬起头来。”

    这姑娘似乎很怕羞,上次都见过一面了,如今见了,却仍是低着头,言语不多,礼数得当。

    她又不是老虎……

    薛千顺从地抬起头,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王妃端秀的面庞,又极快地收回。

    却在这时,燕王妃眉角一扬,“呀”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