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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永夜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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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塞拉离开英国之后, 才算度过了一个真正的假期。她在天堂谷待了五年,后与夏洛克穿梭于世界各地, 用旅客的身份见证很多奇案的发生和解决。这前后十年的时间里,塞拉从未道明过自己的身份, 可当她预感到最后一刻来临的时候, 当她说出那句“是时候告别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话时,她分明从侦探的眼睛里瞧见了某种了然和遗憾。她猜测他虽然无法证明自己的来历, 却多多少少心里有了些数, 只可惜直到最后一秒他都没有成功让塞拉亲口认罪。他们在互道告别后,塞拉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那个世界。

    她意识抽离回来后的第一秒, 就开口问蛇。

    我是谁?

    蛇吐了吐信子,瞅着她,似乎是在笑,只不过很难从那双黄豆大小无机质的眼里看到分明的笑意。它歪着头缓缓圈紧了塞拉,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你不是已经快想起来了吗, 亲爱的塞拉?蛇嘶嘶,你已经猜到了,在这个度假世界开始的时候,其实‘你’早已苏醒, 所以你才有时间对那个男人捅出第二刀结果了他。只可惜觉醒的一刻总是很短暂的, 它在你现存的记忆里消失——你不也是后来才记起来你才是真凶吗?

    塞拉静默。

    蛇说得没错, 这才是这个世界留给她最大的启示——塞拉真正成为“塞拉·琼斯”的那一刻, 并非是躺在床上的。她睁开眼的时候, 发现自己的手里拿着一把尖利的水果刀,而那个试图猥亵并威胁她的男一号正倒在地上用不可置信和愤怒的眼神盯着她,不断咒骂她,根本不相信她会真的敢置他于死地。而当塞拉之前的记忆瞬间回笼之后,她只是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上前去补了第二刀,也就是那致命的一刀,随即冷静而轻松地布置好现场的一切,这才重新沉睡过去。

    换言之,塞拉之所以可以毫无破绽地摆脱嫌疑逍遥法外,除了之前那完美无缺的现场工作,在夏洛克·福尔摩斯见到她的时候,她是真的认为自己并非凶手的。只不过后来记忆渐渐回笼,她意识到她的苏醒比想象中要更早——而这就胜过世间一切凶案的真相。

    她很早就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谁这个谜题。巫师界的贝克曼,虽然之前沉默寡言,忍耐懦弱,但骨子里却犹如淬着毒仇恨深藏其中,她的爆发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荒谷生性好战,有着和精灵完全相反的嗜杀欲,她的灵魂早已被污染,塞拉只不过是使她更强大。米尔特则是一个全然的蛇蝎美人,心计深沉手段毒辣,她对毁灭世界有一种别样的执著。女巫歌者心中藏着复仇的火焰,忍辱负重只不过是为了将来一刻的爆发,如果给了她机会她会屠尽任何一个侮辱过她的阿萨神族。黑-手-党的后裔莫里蒂是其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位,皆由她年龄过小的缘故,却面对着世间最可怕的敌人而活了下去。甚至最后的女演员琼斯,孤僻,敏感,多疑,偏激……

    这些塞拉曾经寄身过的人,虽然一眼看过去并不全然相同,却有一个惊人的类似之处——

    她们在塞拉降临的前一刻,几乎都面临着毫无希望的绝境。而她们每一位,皆非良善之辈。有的天赋绝佳,有的则平凡无趣。她思考了很久这些所谓的“塞拉”为什么会成为她,直到这一刻——

    她们,全都是我失败的复制品——我完全没觉醒之前的模样,对吗?她问。

    只不过这个世界出现了一点意外。或者更准确而言,她真正开始苏醒了,比它想象中更快。

    我是谁?——它该怎么圆滑又不失精准地回答这个可怕的提问呢?

    蛇斟酌了许久,最后终于慢慢思考着开口了——

    很久很久以前,你,亲爱的,在那些所有强大的同类之中……只有你,被公认为是最危险,最狂暴,最疯狂……当然也是最孤独的那个蛇嘶嘶道,你的力量很强大,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你折磨那些你眼中的罪人,他们的下场甚至会让其他审判者感到怜悯……毫不介怀地说,你没有朋友,是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害怕你如同害怕一个魔鬼,更可怕的是,你不仅力量强大,你甚至是所有同类中最狡猾的一个……

    塞拉眯起眼。

    你总是说,“毁灭繁衍新生”,因此你对一切行将腐朽的事物都会毫不犹豫地摧毁,你从不给人希望……以你的身份而言,你的确非常邪恶,亲爱的,甚至让你的创造者都开始谨慎你,提防你,思考着或许总有一天你会取代祂的位置行使判决……不得不说,祂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包括我

    蛇转了转眼珠,所以……现在,你知道你究竟是谁了吗?你知道……为什么会失去大部分记忆来经受这一切轮回了吗?

    塞拉垂下眼。

    大概知道了她说。

    从“死亡”里诞出“新生”——既然这一直都是她的信条,那么这一切都变得很好理解了:如果有一个比她更强大更无法匹敌的创造者思虑着开始想要除去她,而且既然她曾经也是所有人中最狡猾的一个,那么留给她的也只有一个选择——

    死去。然后复活。

    这样想来,她也不必再询问设置着所谓轮回的人究竟是谁——只能是她自己。

    蛇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为了帮助她逐一寻找回真正的塞拉自己。以一种不可逆的永恒的方式回归自我,寻回记忆。然后,就是新生。

    所以,我想,接下来只有两个——最多三个世界了她声音平静。

    是的,塞拉蛇如此回答,顿了顿,——那么,对即将去的那个世界,我想你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了吧?

    她经历了如此之多,却仍有一个东西未曾真正尝试过——

    永生——蛇说,去吧,亲爱的,在虚无的接近无限的时光之中,找到你真正力量的根源,那所有人都无法为之抗衡的存在——只属于你的存在

    像一朵盛放的黑色玫瑰,象征着死亡的靡丽和凋零。给那些曾经伤害过你,打落过你,高高在上的所有人,带去永恒的毁灭与死亡。

    ……

    ……

    热。焚烧。无边的炙烤。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置身火海一瞬间。

    塞拉缓缓睁开了眼。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浓烟,红色摇摆的火花。接着她就发现,就是此刻,她被牢牢绑缚在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上,周围搭着一个高台,旁边摆满了干燥的柴堆,火就是从那里开始燃烧和蔓延的,火舌势必会越烧越高,并逐渐朝她这里舔舐而来,令人窒息的死亡如此之近。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高台之下那群穿着落魄褴褛,混合着黑皮肤和棕色皮肤人种的信仰者们,正因为宛如净化般的火焰而高声欢呼,甚至兴奋得跳起了舞。

    她听见他们中那发音带着异域强调的破音般的嘶吼,如同高歌,但更像是如常所愿的不顾一切的尖叫——

    “烧死女巫!”

    “烧死她!烧掉所有恶魔的影子!”

    “主会保佑我们——如今圣徒欢聚一堂,蒙此恩惠,我心安慰——”

    塞拉几乎被飘起来的浓烟刺得睁不开眼。但她还是忍着烧灼般的痛苦,缓缓低下头,看着火舌一寸一寸绝望地逼来,似乎在下一刻就要舔上她被弄脏的裙摆。她看着那群欢歌起舞认为烧死她就是净化邪恶的人群,沉默了数秒,才猛然窜高的熊熊火焰里,嘶哑着开口。

    “为什么?”

    她问。

    她回想起了这个身份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1802年的美-国,塞拉在此刻只不过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奴隶,在有身份的人眼中,那时的奴隶根本不算做一个独立的人,充其量只是一种能行走会说话也有一定思考能力的财富罢了,可以被更有地位的奴隶主所拥有。她的母亲是奴隶,与外地从此经过的无名商人苟合才生下了她。毫无疑问她也是属于这南方种植园的一份财产而已。

    但和其他“财产”有些不同的是,作为一个奴隶,她实在是太漂亮了——她这样的容貌就连塞拉本人看到都会微微一愣,“美丽绝伦”这样的形容在她身上毫不夸张。因为有着异域血统,她的眸色和发色都与常人不同——淡薄如银河微尘般的白金长卷发,一双极为罕见独特的紫罗兰色眼眸。肤色苍白,身型纤细。她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可以干粗活的奴隶,她的容貌胜过任何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而也是因为这张可以引起所有男人疯狂女人仇恨的脸,异性会对她示好,抢先做完所有她本分的活计。而女人则从没有停止在她背后的说三道四,闲谈杂论。她从小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寻常,为了活下去她变得逐渐更为圆滑和低调,极少主动和人打交道,以为这样就可以减少来自外界的关注——

    可她还是太天真了。

    她是一个奴隶。而奴隶是没有人身自由的。更何况,她的主人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对美色没什么抵抗力软弱可欺却又偏偏娶了一个精明悍妇的男人。

    塞拉知道男主人觊觎她很久了,从她身体开始发育之时就感受到了明里暗里对方那种不同寻常的注视。可她同样也知道女主人虽然表面亲和高贵,可对方偶尔投来的眼神深处里分明带着刻薄和阴森的嫉妒,她对这样的目光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一直避免和男女主人的直接接触,战战兢兢地在这个种植园里生存,盼望也许能有另一个更有钱也更高贵的绅士可以来解救她。的确有人来解救她了,可对方并不有钱,也毫无高贵可言,而是一个充满了算计的阴谋——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所谓的原罪,那么毫无疑问那即是“美丽”。而美丽如塞拉,即便她是纯然的无辜无邪,也不会被所有人原谅。

    ——种植园里开始爆发了一种瘟疫,死了很多人。而塞拉的母亲略懂草药,并把这种知识教授给了女儿,及时的预防和针对让她暂时免除了死亡的威胁。可不知道是谁透露了她每日会出外去森林采摘草药的消息,这些大多愚昧无知的奴隶开始将瘟疫的爆发归罪于她,认为她是被诅咒的巫女。曾经示好过她的男人们因此躲得远远的,嫉妒她的女人们则愈发咬牙切齿地痛骂她。最终,在男主人的默许和女主人主动的安排下,她被当做是散播瘟疫的巫女送上了火刑架。

    到临死之前,她才知道,一切阴谋和巧合的幕后始作俑者有很多,主谋却是她精明高贵的女主人,和许多与她同睡一床的女奴隶。而在这个年代,一旦和巫术以及异端打上交道,毫无疑问,结局都是十分悲惨的。

    塞拉缓缓低下头,目光对上最前方一个男人的眼睛。那是她最初也是坚持到最后,如今却最想要烧死她的追求者之一。

    “为什么?”她问。

    对于把她送上火刑架这件事,这个男人可是出了不少力呢。男人一旦产生了嫉妒心,只会比女人更可怕。

    对方似乎是看懂了她的口型,他的眼睛里有一瞬浮现上了愧疚和爱慕,可很快又被另外一种神色压了下去,他只说了一句话。

    “因为……你是会带来毁灭和死亡的巫女。你生而有罪。”

    生而有罪。

    塞拉忍不住笑了一下,忍着浓烟的呛咳,边笑边低低开口,“原来……美丽也能成为一种原罪了啊……”

    男人高抬着头,凝视着火焰中女人的脸。那双曾让他至今也让他魂牵梦萦的紫罗兰色双眼在黑暗的苍穹和烈焰的炙烤下宛如有鬼火在虚无之境中无声燃烧。她的唇角甚至还若隐若现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这让那个原本苍白而柔弱的奴隶少女在濒死的前一刻仿佛变了一个人,堕落,危险,诡谲和冷血之美。对着即将烧到衣角的火焰,她没有向其他所有被净化的异端那样发出绝望的惊恐的尖叫,只是平静地低头注视着他们,他们这群各怀心思的人。那种眼神……反而让高台之下的男人骨子里激起了本能的战栗和恐惧。

    他似乎隐约听见她说了一句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今夜之前,我非巫女。”

    “今夜之后……是的,”她在微笑,“你说对了——”

    “我会给你们所有人……带来毁灭和死亡。”

    不知道是不是逐渐窜高的火焰燃烧给他带来了眼睛上的幻觉,男人竟然看到了高台的十字架上,那捆绑住她手腕和脚踝的铁锁链,竟然开始发生了微微的扭曲,和融化!

    能够燃烧焚尽一切的熊熊烈焰之中,隐隐传来了一句缥缈而鬼魅的歌声——

    “ifiburn , ”

    “yuburnit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