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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谡一脸阴沉，程一江生怕楚谡发脾气，伤及无辜，赶紧先楚谡一步问道，“然后呢？那男孩儿去哪儿了？”
“草民不知……”王景跪在地上，十分无措，“我跟他告别，让他有空来找草民玩……”
关重水已经消失三天了，在第三天，士兵终于找到了关重水失踪之前最后见到的王景和王二，此时正在审问王景。
“你为何要带他去你家？”程一江继续问道。
“草民看他……看丞相大人想吃糖人，但是王二看上丞相大人了，我担心丞相大人，就先把丞相大人带到草民家中。”
“王二是谁？”
“一个人贩子。草民没有对丞相大人不利，只是和丞相大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
程一江打断王景，“你们都说了什么？”
“草民说王二是个人贩子，我姐姐王静也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王静？”程一江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你姐姐可是在青州城？今天１８？”
“正是……”王景弱弱地抬头，看向程一江。
“她被救出来了，正由一家人收养着，你可以去青州城找她。”
“多谢大人！”
程一江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楚谡的脸色，说道，“你先下去吧。”
门外有一个士兵进来通报说，“陛下，军师，那王二说他确实对……对丞相大人动过心思，现在牢房里被打晕了过去，该如何处置？”
楚谡开口，“鞭子浸湿放到盐袋子里，拿出来继续打，打死为止。”
“是。”
楚谡看着左手心。
是孤没用，总把你弄丢。
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人知道关重水去了哪里。
楚谡在外征战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应该回去主持朝政。
楚谡也知道。
但是他没有离开。
萧翊得知这边战况顺利后，也一直在催楚谡，但楚谡给他的回信只有五个字：关重水失踪。
萧翊很机智地没有回信。
楚谡当初之所以想要登上皇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关重水一直在问他所谓的愿望，而现在关重水消失了，他又开始厌恶皇位这个障碍。
因为一个人，他才想要登上那个位子，还是因为这个人，他现在想要离开这个位子。
“你们先走。”楚谡开口，“找到左丞相之后，孤会用轻功赶上。”
等到几天之后，萧翊派来的官员接手了瑜国这四座城池，王将军和程一江终于带着大军离开了。只剩下楚谡一个人提着一把剑，孤单地四处寻找关重水，像是天地间的一名游客。
关重水蹲在地上，手腕被清源固定着。
他所在的是一间华丽宽敞的大房间，这里比皇宫还要华美奢侈。因为夏日天气炎热，这房间里还放着冰盆，让屋子里的温度降到令人舒适的程度。
清源拿出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关重水的食指。
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果然有灵气，不是人类。”清源看着那一滴血，嘴角勾起一个儒雅的笑，“你也是灵体？”
关重水的左手挣扎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按住。
清源伸出手，动作十分温柔地将那一根食指含进嘴里，“这灵气真香。”
关重水低着头，对清源的动作没有丝毫回应。
饿了、星星、兔子、安隅、楚谡、瑜国、能量……
关重水的思维几乎混乱，脑海里蹦出一个个根本毫无关联的词语。
屋内的熏香气味浓郁，让人昏昏欲睡。但是清源却十分精神，尤其在喝了关重水手指上的那滴血之后。
“你不怕吗？”清源突然问。
国子监、楚微、系统界、炸鸡腿……
清源看不到关重水内心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此时的关重水只是在沉默。
“生气吗？想杀了我吗？”清源谆谆诱导着。
关重水挣扎着站起身来，清源这次没有阻拦，而是先关重水站起来，退后几步，给关重水留出足够的空间。
关重水放松了些，他径直走到那巨大的床边，掀开帘幕。
“那似乎是我的床？”清源在一边摸着下巴问道。
关重水鞋也没有脱，就躺在了床上开始休息。
关重水只是把艳红色的帘子拉开到一个刚好能容他进去的宽度，此时也没有拉回去。清源隔着那隐隐约约的帘子，看到关重水精致的面容。
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回味了一下嘴中那甜美的灵气的味道。
算了，床就先让给你罢。
那日，清源买酒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他寻找许久的关重水，于是用能量把关重水控制住，带回了自己的居所。
清源的能量比关重水都要强许多，而且，全部是负能量。
清源本来想直接控制关重水，但正负能量的碰撞会使关重水和他自己两个人的能量都减弱，因此清源在察觉到自己能量衰减之后，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暂时用自己的能量把关重水关在这间房间里。
清源对于能量知道的不多，他只认为这是灵力，并且不知道灵力的正负之别。所以在他刚刚吸收了关重水的一滴血之后，发现自己的灵力有些缩减。
但他却毫不在意地一笑，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女儿红，一饮而尽。
关重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睡得这叫一个昏天黑地。
隔着红色的帘子，他看见了一个人影。
关重水把帘子掀开，从床上走了下来，打了个哈欠。
帘子外面，站着的是一名白衣小童，穿着仆人装，对关重水行了个礼。小童长得倒是干净，然而在昏暗的房间里，关重水能清楚地看到，这个小童的衣服下面一片空荡。
没有脚。
关重水试着走到门口，推了推门。
依旧打不开，毕竟清源的能量还附着在门上。
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关重水很快就在脑海中搜索出相似的一幕——
岭南城的结界。
那恐怕就是清源布置的。
想到了这点之后，关重水的目光又转移到了书桌上。
他走过去，试着提笔写字。
那小童立刻很有眼色地走过去伺候。
关重水只是随便写了几个部首，就皱着眉把纸揉起来扔在地上。他的手上都沾上了墨水，但他自己仿佛没有发现一样。
【楚谡……】
关重水轻声叫道。
楚谡正坐在太守府里面，安排新来的梓州城太守搜索整座城和它附近的所有地区。
太守和楚谡说话时战战兢兢，等到楚谡走了，他才放松的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身边的心腹问道，“大人何至于如此谨慎？”
“你不知道”，太守摆了摆手，“陛下在京城时颇为暴戾。国子监那些学了十几年的科目没有一点缓冲的余地，说不学就不学了，完全不顾之前那些学生。有的人学了旧科目五十多年，一夕之间都换了新科目，多少人贴榜，都被打了几板子。陛下这样做就为了让左丞相以为新政进行的顺利……陛下如此一意孤行，只肯听那左丞相的话。曾经关丞相也像这般消失了段时间，陛下简直每天脸都是黑的，那时京城一天要只死三四条人命都是好的。”
他的心腹立刻动容，“这可真是君臣相得，若您找到了关丞相，那可是大功一件！”
“是啊”，太守站起身来，恢复了精神，“将所有人都调来，今晚就开始查！”
楚谡走在这梓州城的街道上。
城里的气氛十分怪异，百姓面色青白，动作僵硬，没有一点朝气。
楚谡虽然心下生疑，但还是出了城门，却听见脑海中一声微弱的呼唤。
“重水？”他立刻叫出声来，“你在哪？！”
附近的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赶路。但站在原地的楚谡却没有等来回答。
楚谡十分沮丧，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让他感受到他和关重水从来都有着的巨大的差异。一个是人类，一个是系统，一个注定要被束缚在这人世间，一个却可以穿梭所有世界来去自由。
他是皇帝又如何，在关重水面前，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楚谡知道，从关重水化身成人形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陷入了这样的沮丧之中——这种和自己喜欢的人拥有着的巨大的差距，所带来的沮丧。
只愿以手摘星辰，恐惊天上人。
关重水试了好几次想要推开门，一开始的几次门都没有反应，后来虽然有了反应，但是——
关重水碰了门一下，立刻疼得收回手。
他的能量条下降了一些。
清源的声音从门外面传来，“可别乱动啊，每多动一下门，手就多疼一下。”
关重水扭头，坐在椅子上，身影孤零零的。
本来睡觉可以打发时间，但是关重水已经睡了几乎一整天了。
小童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关重水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关重水拿起笔，小童就开始磨墨；关重水走到床边，小童就掀开帘子；关重水走到窗户边，小童就打开窗户。
关重水从窗户往下看了看。
他这是在一栋小楼的三楼。
关重水又走到了门边，继续试着推了下门。
比起刚才的痛感，这次手上还出现了烫伤的痕迹。
小童赶紧去找药酒。
关重水犹豫了一下，点开了治疗技能，用在了自己身上。
烫伤的痕迹瞬间消失。
然后又开了攻击和防御，继续推门。
奇怪的是，这次他的技能似乎根本没用，因为他的手上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更严重的伤痕。
关重水等冷却时间一过，就立刻用了技能，手又好了。
小童拿起药酒，准备给关重水处理伤口的时候，疑惑地发现伤口不见了。
小童转身，却被地上的纸团绊倒，整个身子向后一仰，倒在了关重水身上，然后下一秒就消失成灰，空留地上一张小纸片。
关重水看了看那小纸片，又走到门口，继续尝试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