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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晨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两个都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趴在桌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粒苏叹口气，上前几步点了林巧娥的睡穴，揽在怀里后帮着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之后就让飞雁芸雁带她去好好休息。俩姑娘一听，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立刻一边一个搀扶着林巧娥走了。
狐狸眼女人抱着那幅画哭得止不住了。
粒苏到桌子旁坐着，一脸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久，狐狸眼女人哭累了，颓然地滑坐在地上，肿胀的眼睛瞟了一眼半晌不出声的粒苏，“魔……魔教什么时候……盯上我们月满谷的？为何要来管……师姐那档子事儿？”
断断续续的哭腔音打断了粒苏的思绪。她本来还在想庄玠他爹与林巧娥、狐狸眼之间到底有着什么风花雪月的过往，现在一听狐狸眼提到魔教，倒使她怔了一下。
她迷惑不解地看着狐狸眼。
狐狸眼以为她没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粒苏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狐狸眼愣了下，突然气势变得凶狠，手撑地站起来就要揪粒苏的领子。粒苏眼疾手快地立刻退后几步，伸手制止道：“你想做什么？”
“敢情你这小丫头片子一直在蒙我？！”狐狸眼咬牙切齿地拔出在墙上挂着的配剑，准备来捅粒苏。
粒苏利索翻身上桌，抢起那幅画便要来挡那一剑。狐狸眼倒吸口气，立马停了手，声音颤抖地道：“你……你别乱来……”
粒苏轻笑一声，理开那幅画在面前又仔细端详了下，咂咂嘴道：“这是你画的？画得可真不错。”
狐狸眼将剑丢在地上，弱弱地小声道：“你把画还给我好不好……”
“好哇！”粒苏很爽快地点头。
狐狸眼开心得立刻就要来夺。
粒苏先她一步将画举高，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狐狸眼忿忿地拿眼睛翻了一下粒苏，咬唇不语，良久后终于开口了：“你问吧。”
粒苏将画卷起，从桌子上跳下来，悠哉悠哉地踱着步：“你们仨儿……哦，还有那个周通志，四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关你屁事！”狐狸眼听到“周通志”三个字儿就冒火。
粒苏将画卷举起来，瞪着眼睛作势要撕。
狐狸眼又蔫了：“我与师姐出自同一师门。”
“废话！”粒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顺道拍了下桌子，竖着眉道：“别扯这些没用的，把以前你们所有的过往都给我交待出来！”
粒苏知道她这种做法是很没品的，知道狐狸眼现在是极其痛恨她的，但她也没办法啊。四个当事人，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一个成了大boss，她只能从狐狸眼身上入手。
上一代人的爱恨情仇很有可能是任务的突破点，当然啦，就算跟任务没关系，她也要问清楚。毕竟她现在的好奇心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样，心痒痒啊。
狐狸眼仇恨地看着粒苏，恨不得手撕了她，但又无能为力，只好轻轻吐息，缓缓道：“后来师父的仇家魔教怪物上门，杀掉了师父。是守宽哥哥救了我们，周通志那个王八犊子当时也在场，他们是朋友。后来，师姐开创了月满谷派，在江湖之中声名远扬。我们四个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慢慢地，狐狸眼陷入了回忆，面部都变得柔和起来。“因为我年纪最小，实力又最弱，所以一直都受到他们三个的保护。我一直都很爱慕守宽哥哥，后来发现师姐与我的心思相同。但是众所周知，周通志又十分喜欢师姐。”
“当时，我做梦都想让师姐与周通志在一块儿，那样的话，就没有人跟我抢守宽哥哥了。”她嘴角微微上扬，“之后周通志与守宽哥哥各立门户，裕松与真武两派在江湖上赫赫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有一天我鼓足了勇气去找守宽哥哥，向他表明心迹，但被拒绝了。但我并不觉得伤心，因为没过几天，师姐也被拒绝了。”狐狸眼讲到这里，神经质地笑起来，转向粒苏问道。
“你知道我们俩姐妹最后的情敌是谁吗？”
庄玠的娘呗……还能是谁……粒苏心里回了一句，但面上又装不知道，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狐狸眼惨笑了一下：“魔教的一个女魔头。”
由此看来，庄玠身体里还真的流着魔教的血，怪不得当起魔教教主来毫不含糊呢。
“那个女魔头是魔教怪物的妹妹，算起来也是我和师姐的仇人了。所以，守宽哥哥一直都对我们隐瞒那女人的存在。”
“被拒绝了之后，我、师姐与周通志还是偶尔会到守宽哥哥那里去喝酒叙旧。”
“直到几年后的某一天，我突然听说守宽哥哥练武走火入魔，屠尽山下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寨，真武山庄被魔教怪物入侵，一夜之间整个山庄覆灭，守宽哥哥和女魔头也死在了魔教怪物的手里。那时候，我才知道女魔头已经与守宽哥哥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狐狸眼神情激动起来，“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守宽哥哥明明那么厉害……”她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我怀疑里面有猫腻，就去找了师姐，但师姐却告诉我她要和周通志成婚了，要将月满谷谷主的位置让给我。我很恨她，恨她这么绝情，自此以后我们姐妹俩再没有任何联系。”
“又过了几年，师姐突然回到月满谷找我，那时她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了，她告诉我，是她和周通志杀了守宽哥哥。”狐狸眼愤恨地左手握着右臂，手上青筋暴起，用了很大的气力来自虐。
粒苏急忙插嘴道：“可是她已经疯了，她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狐狸眼狠狠地瞥了一眼粒苏：“为什么不信？最可信的话往往就是从疯子的嘴里说出来的！”
粒苏结舌，竟觉得狐狸眼说得很有道理。“那……那她和周通志为何要杀庄守宽，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怎么知道？！”狐狸眼没好气地冲粒苏吼道：“你去问她啊！她最清楚了！”
“所以你就给她喂毒？来折磨她？”粒苏斜眉。
“是啊，二十年前裕松山庄曾风风光光地为她办过葬礼，棺材里躺的尸体还是我特地为周通志准备的。我在想，等师姐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再把她送到周通志面前，不知道这王八犊子会不会比二十年前得知师姐死时要痛苦。”狐狸眼说这话的时候面容阴毒无比，让粒苏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俩女人皆是为了庄守宽一人活成了这般模样。粒苏不禁一阵唏嘘。
“那飞雁、芸雁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想要杀她们？”
狐狸眼冷笑一声：“我对谷里上下说，师姐疯了，动不动就会打伤别人，所以要隔离开来。飞雁芸雁那俩蠢丫头过了那么久，才对我给的药产生怀疑。她们想偷百日毒的最终解药去救师姐，却被我发现了。所以，我就想提前带着师姐去见周通志。”
粒苏听了这么久，无比惆怅地摇头叹息。庄守宽之死，到底与林巧娥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她实在是无从得知。
“你可以把画还给我了吧？”狐狸眼不悦出声。
粒苏回了神：“还有一个问题。”
狐狸眼不耐烦道：“快点问！”
“刚刚你说魔教盯上你们，是什么意思？”
“哼，你果然不是魔教的人，还骗了我这么久。”狐狸眼想趁粒苏不注意夺回画卷，但粒苏很机警，迅速起身往旁边一站。
“你只需要乖乖地告诉我，魔教这些年有何动作。”
狐狸眼不甘心地翻个白眼：“自从魔教怪物一伙被端了之后，相对安生了一段日子，之后新任教主接连血洗七大门派。”
“有裕松吗？”粒苏急切地问道。
“裕松？呵，”狐狸眼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现在整日里惶惶不安的恐怕就是裕松山庄了，那七大门派皆是平时与裕松山庄交好的，那魔教头子很明显就是冲着周通志来的。哼，王八犊子仇家很多嘛。”
粒苏真是不明白庄玠是怎么想的，怎么跟小说原剧情不一样，为什么要把个别仇恨拉伸到大半个江湖。
粒苏想到一点，觉得不明白。“那你们月满谷怕什么啊，跟裕松山庄关系又不好。”
狐狸眼急了：“你别忘了，师姐可是周通志的夫人呢！”
粒苏恍然大悟：“哦，那这比关系好还严重呢，竟然还沾亲带故！”
狐狸眼浑身抖索了一下，偷着眼瞧了下粒苏，小心地问道：“你与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魔教的人？”
“以前是。”粒苏诚实地回答，“现在嘛，还不一定。”
“什么意思？”狐狸眼肿胀的双眼发懵。
粒苏将庄守宽的画像还给狐狸眼，便转身要走。
狐狸眼愣了会儿，之后就拿着画像追上来：“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你怎么会跟师姐在一起？她还把你认成周一灵那丫头……”
粒苏陡地回过身，板着个脸道：“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与我娘之间的恩怨先暂且放放，等我办完事回来，定会让周通志给出一个答复。还有，你身上的毒虫就留给你了，记得要好好照顾我娘，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说着她就要抬脚走人。
狐狸眼又要跟上来：“诶……”
粒苏忽地想起一事，又转身道：“找几身像样的衣服给我，还有盘缠。”
“你去办什么事？去找魔教的人？”狐狸眼好不容易逮着说话的机会，便迫不及待地道。
粒苏含糊回道：“差不多吧。”
“你会帮师姐保住月满谷吗？这里是师姐的心血……”
从狐狸眼女人认真的眼神里，粒苏突然觉得她对林巧娥其实并没有像她所说的那么恨。这也算是……相爱相杀？
“我尽力而为。”只是不知道庄玠会不会听她劝……
对此粒苏其实是不抱希望的，但是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应承下来，会很怂。
希望到终了，事态发展不会让她更怂……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