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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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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林如海的话,林瑾瑶也是彻底放开了手脚。

    首先是下人,当然再怎么也不可能将一院子的下人全带上,而这其中除去粗使婆子及外围的小丫鬟,她和黛玉身边日常近身伺候的下人分别有一等大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四人,三等丫鬟六人,并管事嬷嬷二人,而作为男孩子林瑾珺虽不如两位姐姐这般娇生惯养,但近身伺候的小厮却也有十人,另外也同样还有两位嬷嬷。

    再来便是金银细软这些物件了,因为在守孝,以前的那些衣裳都不能穿了,只有一些近日来才刚刚匆匆置办下的素净的衣裳,并不多,考虑到他们姐弟三人现在还都是小孩子,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衣裳更换得极快,且眼见着这天儿又要凉了,也是该准备些厚实的衣裳了,于是索性林瑾瑶就直接从祖籍苏州那边的铺子里弄了一批绸缎来,毕竟就这东西来说,京城可也比不得江南。

    至于首饰,林瑾瑶想了想也都带上了,虽然目前她们姐妹俩能用的很少,不过用来打赏下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等三年后她们出了孝,这些首饰也都早过时老旧用不上了,还不如现在拿来收买人,这可不是一点金银馃子能比的,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里头有头有脸的大丫鬟、管事婆子可看不上金馃子这种小玩意儿。

    当然了,林瑾瑶也不是散财童子,不可能见着谁都那么大方给珍贵的首饰,那就不是大方,而是蠢了,于是一大堆行李中又多了几个小匣子,里头装的全是铜板及金银馃子金饼银饼之类的小玩意儿。

    看着眼前的十几口箱笼,再摸摸自己怀里抱着的一匣子银票,林瑾瑶终于满意了。

    这样才对嘛,吃穿用度全都自己备齐了,到时候一拉排壮观的队伍大大方方直接抬进贾家,让那些两只势利眼一颗富贵心的小人睁大眼睛仔细瞧瞧,看谁还能说他们是去打秋风的!

    纵然再不情愿,分别之日也还是瞧瞧来临了。

    站在码头边,林瑾瑶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林黛玉和林瑾珺两个小的更是直接哭了出来,只叫林如海心痛不舍不禁老泪纵横。

    “黛儿、墨儿,日后父亲不在身边你们要好好听你们大姐姐的话,不可肆意妄为调皮任性,终归那不是咱们自己家,你们且千万记得,凡事多看少说,戒骄戒躁,莫冲动,莫要强。”

    接着林如海又看向一旁亭亭玉立已初现少女模样的大女儿,揉了揉她的头,道:“绯儿,你素来最是冰雪聪慧心思剔透,为父对你很放心,相信你一定能够照看好自己和一双弟妹,只有一点,你这脾气啊,委实该收敛一二了。”

    林如海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这个大女儿什么都好,只有一点,护短至极,旁人若欺了她,观事态大小及后果,她能理智冷静的做出应对,但若谁欺了她的家人,她能立刻化身为母狮子生吃了对方。

    林如海对此有些忧虑,不过……

    “不过倘若真的有人欺负到了你们头上,绯儿你也无需顾忌太多,无论如何,爹爹还在呢,我们林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林家的孩子却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欺辱的,该硬气的时候便硬气起来,林家永远是你们的后盾,天塌下来还有爹爹给你们顶着!”

    远远看到贾琏在不断朝这边张望,林如海不舍的看了看三个孩子,叹息道:“好了,你们该上船了,别耽误了时辰。一路当心,好好照顾自己,到了之后便立即写信回来。”

    “爹爹!”

    林黛玉和林瑾珺一人一边抱住了林如海的腿,小脸儿哭得惨兮兮的。

    “爹爹,你要快些上京城,墨儿在京城等爹爹!”

    “黛儿会经常给爹爹写信的,爹爹要好好用饭好好休息,不许再生病了!”

    “好好好,爹爹知道了,爹爹都听你们的……”

    林瑾瑶也像小时候一样一头扎进了父亲宽厚的胸膛,“绯儿会好好照顾妹妹和弟弟的,爹爹不要担心……爹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许再作践自个儿的身子了,虽然我离开无法看着爹爹了,不过我有眼线放在爹爹身边,爹爹可不要以为我不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若是叫我知道爹爹又胡来,我一定会立即带着黛儿和墨儿杀回来的!”

    林如海顿时啼笑皆非,“是是是,我的小姑奶奶,我一定听你的不敢胡来。”

    父子四人依依不舍的道别,在贾琏差点憋不住要来催一催的时候,林瑾瑶终于牵着弟弟妹妹的小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林如海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睛眨也不眨,直到贾琏上前来与他道别,他这才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琏儿及冠了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贾琏有点懵,只道:“刚巧今年及冠。”

    林如海点点头,“及冠便是成年人了,眼下可领了差事?”

    贾琏虽然文不成武不就还特别贪花好色,但脑袋却还是很机灵的,一听林如海这问话,蓦地眼睛就一亮。

    “姑父也非外人,说来也不怕您笑话,侄儿打小便是个榆木脑袋,见着那些个之乎者也便头大,如今却是连个功名也未捞着,实在惭愧……我那老子虽说顶着个一等将军的称号,听着风光,手中却无半分实权,加之他老人家素来……竟是一心只惦记着古玩物件黄汤女色,对着我这个亲儿子也不曾有半点上心,却哪里还有旁人能惦记我一二呢。”

    原只是想卖卖可怜,却哪想说到最后,贾琏这嘴里竟是真的不由的泛起了苦。

    从小到大他见他亲老子的次数还没有见二叔的多,有时候他是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外头捡来的!

    想他堂堂长房嫡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竟是还要去扒着二房过日子,也是可笑至极!

    林如海拍了拍他的肩,道:“常言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想要什么便自己去挣,这世间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父亲对你不上心并非你自暴自弃的借口,如今你已及冠,已是个成年人了,日后的路是你自己的,该如何走,你也是时候该仔细想想了,这般浑浑噩噩度日实非大丈夫所为。”

    “倘若你真有心,姑父在京城好歹还有几位至交好友,给你谋个出路不是问题……”

    贾琏没想到还能天上掉馅儿饼,顿时惊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未等他张嘴,林如海便接着道:“只丑话说在前头,若你当真决心要努力做些正事,那么便要好好去做,万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又犯浑胡作非为,届时若叫我知晓,我却是决计饶不了你的。”

    贾琏哪里还能有什么异议,当即便拍着胸脯连连保证,恨不得都要对天起誓以表决心了。

    林如海这才掏出一封信递给他,“拿着这封信去找户部尚书文清远文大人,他看过信后会给你答复的,你只需听他的便是。”

    “是,谢谢姑父!”贾琏喜滋滋的双手接过信件恨不能狠狠亲两口,爷下半辈子如何可就指着这封信了,这宝贝可比银票还迷人呐!

    “行了,你也赶紧的上船罢。”林如海远远看了眼站在甲板上望着这头的三个儿女,道:“你弟弟妹妹年纪尚幼不懂事,日后到了你们家中便劳烦琏儿多照看些了。”

    “姑父放心,三位弟弟妹妹就是我贾琏的亲弟妹,纵使委屈了我自个儿我也是决计舍不得叫他们受半分委屈的!如今家中便是我那媳妇管家,回去我便与她说,一定好好照看弟弟妹妹,将来待姑父回京倘若见着弟弟妹妹们瘦了尽管来抽我便是!”

    贾琏这话虽有些油嘴滑舌,但是他还真不是面子话,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位姑父就是条金光闪闪的金大腿,那是必须得牢牢抱紧啊!既然三个弟弟妹妹是他老人家的心肝肉,他若将他们给照看好了,还怕将来姑父不承情吗?只要承了这份情,还怕没好处?

    贾琏的人品且先不论,不过脑子倒还算是聪明,尤其是有关自身利益的事,他这脑子不要太活泛了。

    林如海也正是看准了他这一点,才会给他一个大馅儿饼,为的也不过就是儿女在贾家能过得更好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