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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找来的预言师和剑士起着一双情侣名, 都是满级号。
三人不便出去，就在帮会里喊了个姑娘去门口接应了一下, 待到房间的门打开时, 帮里的姑娘已经红彤彤着一张脸，非常亲密地和为首的预言师手挽手, “你下次过来可以找我，请你吃饭！”
牧场里的奶妈大多被君子有容砸钱养得又生猛又高冷，平时对外都格外矜持，只有在帮内才会表达出满分的热情。短短一路就能混得这么熟络, 让林晏也有些吃惊。他把手中的情报放下来, 回头看去。
ID为黎明的预言师温温柔柔地一笑：“好啊。”
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撩开落在胸前的黑发，动作里头藏着妩媚, 看得人眼皮直跳, 笑眯眯地和带路的姑娘挥手道别。
“别玩了。”同行的高大剑士把门阖上, 眼刀冷冷地往屋内刮了一通，头顶ID：黄昏。
林晏僵住了。
——这两人，似乎都是“玩家”。
他神色复杂地打开系统设置，清晰地看见其上斩钉截铁的一行字。玩家范围：性别男。
黎明至少有一米七八的个子, 骨架纤细眉目带魅, 一头黑发烫成大波浪，浅蓝色的礼裙深V露背。比人还要高上一些的巨大法杖嵌满宝石，杖柄通体镂空雕塑成盘旋成束的藤蔓状。
“她”头顶着的玩家状态栏颜色比梁卓恩他们都要深上一些：
【玩家编号：S09】
【生存状态：？？】
【好感状态：“……”】
黄昏则是一张标准的游戏模型脸，金发碧瞳，墨绿色的斗篷披肩，用一枚金色别针固定胸前。黑色的裤脚陷进长靴里，腰间宽大的宝石腰带上别着一柄长剑。他的头顶同样顶着多余的字，但只有一行：【玩家编号：S10】
林晏捏了捏指尖，没把疑惑放在脸上。
“废话就不说了。”仲显然也察觉到了面前两人的身份，语气不免微妙了起来，“距离主线开启还剩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先前往阿诺安……卡时间点进入。”
阿诺安的开启时间只有每晚的七点到八点，估计今日除了拿到先行情报的三个小队，也就大帮会赶得及进入一两组人马。
黎明嬉嬉笑笑地点点头，目光却像攒了砂糖，甜腻腻地落在林晏的脸上，“能加个好友吗？”
一直没有出声的梁卓恩终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很干脆地插足在两人交汇的视线间，一手轻飘飘地搭在林晏的肩膀，垂头贴在他的耳边，像在窃语。
但梁卓恩只是递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林晏的背脊不由得紧张地绷紧，他甚至从中准确无误地得出一些讯息——
在多个玩家的攻势之下，这个男人……醋了。
……
…………
七点之前，几人花费金币隐秘地传送到了阿诺安之外，各自挂机下线吃饭。
林晏一退出游戏就觉得不妙了。
他进入游戏之前是躺在床上的，梁卓恩自然选择了霸占床的另一半。游戏头盔包裹得很严实，林晏在一片黑暗里摸索着想把头盔摘下去，却被一双手先了一步。
头盔摘下，视野通明。林晏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梁卓恩坐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怎么了。”林晏皱了下眉，语气无辜。
梁卓恩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时间：“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辞职？”
NPC们之所以会和时空管理局签订契约，大多是因为有需要完成的愿望。管理局将根据愿望的大小来制定积分，凑足积分，NPC就能完成愿望，选择辞职或者留下。
梁卓恩当时并不是以寻常玩家的方式进入这个游戏的，知道的当然比其他人多一些，林晏并不觉得奇怪。
但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甚至有些难为情。
“本来快了。”林晏只能这么说。
如果不是为了找到梁卓恩，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凑足了最后那一点儿积分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可以说出口的事情……显得太过矫情。
不过这样一句话，也足够梁卓恩想通一切。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贴在青年的前额轻轻一吻：“抱歉……”
梁卓恩虽然醋劲强了点儿，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可靠沉稳的成年男性。他带过话题调节了下气氛，而后带着林晏一起去了厨房。
晚饭吃的是饭团，材料先前就准备了下去，梁卓恩只需要进行最后的步骤就好了。
林晏给他系了围裙，而后就倚在厨房的门框处说起了正事：“这几个玩家，都有点奇怪。”
“嗯？”梁卓恩正把蒸好的米饭出锅。
“黎明是个男人。”林晏清晰地看见男人扶锅的手一歪，“我的设置里，玩家的范围规定为了男。以及，他们似乎是测试员。”
“测试员？”梁卓恩一怔，“处理BUG和紧急情况的那些？”
林晏嗯了一声，点头：“他刚才和我搭话的时候特意给我递了一个眼神……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参加进副本里来。”
“还有那个仲，漫不经心的，心思压根不在我身上。他似乎对副本并没有什么兴趣。”
蒸熟的米饭粒粒晶莹剔透，伴着白色的水汽放凉。梁卓恩拿了碗蟹籽和米饭搅拌均匀，笑道：“估计是在找人吧。”
男人把火腿菜瓜切丝，白煮蛋切片，又放了些早就腌制好的佐料，用海苔卷成小卷铺在米饭之上：“我没找到你之前，玩副本大概也是这种态度。”
“……”林晏警惕，“你积分那么多——”
“想什么呢，先洗手。”梁卓恩撑不住笑了，把饭团装盘。
手工制作的饭团有巴掌大小，一人两枚，枕型的一大卷，从侧面可以看见肚子里满满的东西。米饭的缝隙里不规则地镶嵌着晶莹的橙色蟹籽，梁卓恩又拿一勺直接堆在了饭团的最上方，又来来回回均匀地挤过一些沙拉酱。
除了饭团，桌上还有两半杯梅酒。
林晏重新在餐桌边坐下，但只是目光肃然地盯着梁卓恩看。
梁卓恩无法：“积分不一定是要攻略成功才能获得的，我后来索性就在事业方面下手。以及，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刻意接触过其他NPC，但他们对我的好感度都挺高的。”
一个不烦人的玩家，自然会受到NPC们的……
“我有心告白的话积分老早就够了，倒追的也不是没碰见，可惜……满意了吗？”梁卓恩只好亲自拿着饭团抵在林晏唇边，眼神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一想起很多同行都盯着眼前这人，林晏更气了。
他接过饭团，憋着不爽低头咬上一口。
米饭蒸得很香，自带的甜味虽然浅，但在热气的衬托下却意外的明显。蟹籽是咸的，但它需要在牙齿磨合之后才会随着破裂而绽放。冰凉的配菜被米饭稍稍捂热，也许是水汽蒸发得差不多了的缘故，藏在米饭里的海苔并没有被水汽弄得潮软，而是依旧薄脆。
一口连饭带馅地咬下去，热腾腾的米饭里夹带着爽口的微凉，火腿肉与蛋片本身都是不太厚重的微咸，稍微腻口，好在菜瓜被嚼开的汁水把感觉冲淡。
蟹籽在咀嚼之中依次爆开，带着不小的力量感，新鲜而有活力的咸也就再上一层楼，稍稍盖过了米饭本质里的甜香，却又不完全将之淹没。
梅酒的味道有些奇怪，林晏总觉得像他某次副本之中因为感冒而吃下的枇杷膏的味道。但随着口味的逐渐浓郁，梅酒的香甜总算冒了点苗头，特别是喝过之后，连绵的回甘会比本味精彩，让原本稍饱的尾部感受到温热的舒意。
他们吃的简单，等梁卓恩收拾好碗筷也不过过去半个多钟头。两人索性腻在一起消了会儿食，直到六点四十五才登了上去。
他们是最后到的，其余三人都已经回到了原地。仲在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出现时还牵动了一下嘴角，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阿诺安作为精灵的故土，景色自然是极美的。游戏内的时间几乎与外界同步，此刻天幕已经被黑色颜料泼染过，无数闪耀的星辰恍若众神之眼在穹顶忽明忽灭，夜风微冷，将阿诺安里的安详花香送了出来，隐约可见琴声。
四周都是茫茫树影，碧绿波涛一眼望不见边际。
隔着高大树木围作的高墙，几人热了下身。
林晏则在翻看帮会频道的记录。
仲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把牧场内部的组队分部都弄得清晰，并且队伍的配置也尽量按照进入阿诺安的阵仗排列，至少带上了一个预言师和一个刺客。
这是为了防备意外——后期进入主线的队伍只会是大部队，可以碾压着进入阿诺安内部。不像他们，还得用那个比较麻烦的古早办法。
他觉得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当的未免太过逍遥，稍微有些良心不安。决定当一个精神领袖。
君子有容：大家加油。
A：喜新厌旧的帮主来了！
B：呜呜呜帮主你怎么这么渣！
C：帮主你真的不要副帮了吗QAQ
……
林晏眼皮一跳。
君子有容：……什么？
A：副帮跟我们都说了，你今天找了个刺客小哥！不理他了！
B：就算他很帅，你也不能肤浅地就去爱新人啊！
C：从来get不到阴沟老鼠们的颜值……圣骑最帅不接受反驳！
……
阴沟老鼠是神殿阵营对巫者与刺客的称呼，也算是《神谕》中的一个梗。林晏沉默了一下，抬头向右边望去。
仲靠坐在树边，目光远远地落在远方，不知是天色的缘故还是心理作用，他确实觉得这人的表情有那么些许的……忧郁。
帮会频道的声讨越发激烈，林晏心中有鬼，无法反驳，最终选择了沉默。他关闭聊天界面，看了眼时间：“18：57分。”
黎明把背后的法杖摘了下来，作势对林晏比了个飞吻，“交给我吧。”
梁卓恩和黄昏站在一边，非常同步地眯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