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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宫宴(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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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皇帝年少登基,在位期间虽无大作为,但在他的治理下,大晋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边疆也一直安定,并无外敌来犯。

    皇帝也不耽于女色,因此这么多年后宫中妃子数目一直不多,真正受宠的也只姚贵妃一人,子嗣也不多,只四子一女。

    长子沈彦,生母只是一介宫女,早年在皇帝身边伺候,皇帝初登基之时,有一次醉酒后宠幸了那名宫女,偶然之下有了沈彦。

    那宫女虽因此被提了位分,却是个没福气的,不多久就因为一次意外直接疯了,御前失仪,直接被关进了冷宫,到现在也没出来。

    她本就身份微贱,虽生下了皇长子,但有立嫡不立长的祖制在,皇长子也只是皇长子,其生母的那次意外,皇帝皇后都没去追究,就更加没有人去关心了。

    不过后来有传言是许皇后做了手脚想将那宫女置于死地,毕竟正宫皇后都还未有孕,竟让一宫女的孩子占了皇长子的地位,皇后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在那宫女出事后不久,皇后就被诊出了身孕,十月之后生下太子,之后也再无所出。

    再就是沈珏,以及后来姚贵妃所出的四皇子沈嘉和妙清公主。

    .

    故而后宫之中,能有资格陪同帝后一起来今日宫宴的也只姚贵妃一人了,但饶是平日受宠,毕竟尊卑有序,她的座位也只能在皇帝和皇后右下方。

    待同着明黄色衣袍的帝后落座,姚贵妃和其他人才依次坐下了。

    皇帝心情不错,环视了一圈,率先举了酒杯,朗声一笑,“今日虽是宫宴,但大家都不必拘礼,尽兴即可。”

    言罢,仰脖饮尽了那杯酒水。

    坐在一旁的许皇后得体地微笑着,她今日的妆容有些浓重,一身繁复华贵的凤袍穿上,确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皇上发话,底下人也都十分给面子地应和着,先后开始动筷。

    沈珏和任思眠的座位正挨着沈彦,而太子和沈嘉则在他们对面。

    沈彦尚未立正妃,所以是独自一人坐着,见任思眠看过去,还朝她笑了笑。

    对面的沈昭身边倒是坐着一位仪容出色的女子,想必就是太子正妃了,两人正说着什么,他侧头看着那女子,目光温和,看起来十分温柔。

    “看什么呢?”似是察觉到身边人的心不在焉,沈珏不动声色地凑到她耳边问了句。

    正发着呆的任思眠吓了一跳,差点打翻了桌前的杯盏,好在她眼疾手快,飞快地扶了一把才没有出丑,娇嗔地看了沈珏一眼,没事干嘛吓她。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和太子妃呢。”她小声地说道。

    沈珏给她夹了块蟹黄酥,听着她的话,漫不经心地“唔”了声,“那夫人可有什么感想?”

    她好笑地摇头,“这能有什么感想。”

    又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太子看起来脾气很好,眼神里都透着温柔。”

    沈珏闻言放下了筷子,颇为好笑地看向她,“你观察地还挺仔细,那你说说你从我眼睛里看出了什么?”

    任思眠抬眸看去,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里。

    殿里嘈杂,两人因正说着话,离得有些近,近到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瞳孔里那个小小的自己。

    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起来,她移开视线,转而看向他的下巴。

    “恩?”他不依不饶,小姑娘刚刚那么盯着另一个男人看,还看出什么眼里透出的温柔?

    “…什么都没有。”任思眠暗暗深吸了口气,推了推他,示意他坐回去。

    只还没等沈珏身子坐直,就听见有人笑着调侃道,“端王爷和王妃如此恩爱,倒是羡煞旁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他们,连坐在最前头的皇帝皇后都看了过来。

    任思眠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脸色通红地埋下了头,沈珏倒像是没事人儿一样,还对着说话的人笑了笑。

    出声的人是一名二三十岁的男子,是许国公的幺子,也是许皇后的幺弟,如今任礼部侍郎。

    “如此,想必素安侯甚是欣慰啊。”一旁的许国公摸着胡子道。

    被点名的任瑾一笑,“端王爷厚待小女,是小女的福分。”

    “那是那是。”许国公哈哈一笑,目光又转向任思眠,“端王妃确是有福之人。”

    任思眠:“……”

    她只得状似羞涩地低头一笑,实则都快吐血了,怎么好好地吃饭都开始说起她来了==

    “端王爷娇妻在侧,何不在家多陪陪美人儿?又何必整日去管那些琐事?”许侍郎在一旁十分不识相地嗤笑了一声。

    这话说得许多人脸色一僵,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

    在座的谁不知道沈珏近来颇受皇帝重用,参与处理了许多朝中大事,眼看着在朝中地位都快和太子差不多了。

    尽管皇帝还没有表态,但自从沈珏拜了谢疾为师去学医后,皇帝多年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这下突然又重视起来,说不准是不是皇帝变了心思。

    朝中大臣对此事猜测不少,但心知肚明的是现在的端王可不同以往了。

    这时这没眼色的居然说这种话,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许国公一时间脸色铁青,剜了一眼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大声呵斥道,“混账东西,胡说什么!还不快向端王爷赔罪!”

    说着又放缓了脸色,站起身向沈珏和上面的皇帝行了一礼赔罪,“小儿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沈珏没说话,皇帝也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沉声问了句,“朕倒不知什么时候朝中要事倒成琐事了?”

    许侍郎有些冒冷汗,彻底清醒了过来,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他方才喝了几杯酒,一时糊涂,现在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皇帝正看着他,更是看得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皇帝见他吓得不轻,也不看他了,转向脸色也有些难看的许国公。

    许国公此时怎么敢否认,暗暗瞪了一眼那尽给他丢脸的不孝子,才抬头笑道,“朝中之事自然不是琐事,再小的事也是民生大事。”

    <br/>“许卿所言不错,既如此,许侍郎也不必再在礼部呆下去了。”皇帝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又让底下安静了一瞬,“朝中也不需要不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大臣。”

    陛下这是?因为一句话发落了许国公之子?

    许国公一噎,皇帝这是用他的话来打他的脸。

    这下连许皇后都愣住了,她刚想开口为幺弟说句话,就被皇帝淡淡打断了,“好了,不必再说了。”

    任思眠清楚地看到许皇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偏偏还要硬生生地忍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朝中的事情任思眠不是很清楚,下意识地去看沈珏,他却只是面不改色地吃着饭,仿佛刚才说的不是他,见她看他,还淡定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任思眠:“……”

    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吃饭?

    .

    那位许侍郎当场被罢,还是皇帝亲口发的话,自然没脸再呆下去,直接告罪离开了。

    许国公面上挂不住,也只坐了一会儿便称身体不适提前退下了。

    皇后面上勉强维持着微笑,迎上了姚贵妃带着怜悯的眼神,暗中握紧了拳头,指甲都陷入了肉中也没感觉。

    没想到皇帝竟真的如此不顾情分,当众下她许家的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发落了她弟弟,落了爹爹的脸面。

    就是为了个沈珏,许皇后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指尖都有些颤抖,眼底闪过一丝怨恨,她就想不通,那沈珏究竟有哪点入了陛下的眼?

    明明之前陛下都放弃了培养他的心思,只不咸不淡地放在朝中,不知为何最近又突然用起他来,都快不记得这大晋朝的正经太子是谁了,引得朝臣越发不将太子放在眼里,不将许家放在眼里。

    还有她这弟弟,真的是蠢,平白无故去招惹沈珏,弄得陛下不快不说,更是直接让父亲和她筹备的事没办法动手。

    她越想越是气恼,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免得让一旁的人看了笑话。

    沈昭有些担心地看着许皇后,小舅舅被当场发落,父皇看起来很生气,他犹豫着要不要出面说情,才动了动嘴巴,刚要说话,却被一旁的妻子拽了拽。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突然明白,是了,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若是上去说话惹了他不快,只会让母后更加生气。

    这样想着,沈昭也就保持着沉默。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了两三个时辰才结束,其余人将方才发生的事看在眼里,但都默契地当作没发生过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看看歌舞。

    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又波涛汹涌,许多人心中暗暗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