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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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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云镇有个传统,每逢农历十月镇上就会举办一个大型的庙会, 那一天镇上的马路会被封锁, 人们会抬着各路神仙的泥像环绕着镇上走一遭, 沿路会有许多人拿着香火纸钱虔诚地朝拜, 祈求全家平安, 财源广进。

    这也算是青云镇一个十分重要的特色节日,除了本地人外, 一些外地人也会来此凑个热闹,白日里跟着神仙走,烧香拜佛, 到了晚上,镇上会搭上戏台子, 请一个戏班唱戏,此外一些杂耍团体也会占据一方, 喷火,走钢丝,胸口碎大石……总会有一群人围着看,随便赏点小费。

    庙会这天,姜宁起了个大早, 她让方原过完庙会再走, 自然要去陪着他玩的。

    这种日子人多手杂的, 于阳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正好之前走了趟长途, 王叔那放他休息几天, 他关了店门就跟着姜宁出去了。

    神像还未出行,马路禁行,一片空荡荡,道路两旁已有许多人领着烧香拜佛的东西提早来占了个好位置,企图到时神明能够多眷顾一点。

    远远地,姜宁就看到了牵着冬冬,站在街口和方原聊天的徐佳秀,她回头也正好看见她,招了招手,冲她笑说:“快点。”

    姜宁省察了下她的表情,笑靥满面,一点也没有昨天的颓唐自弃,一如以往。

    “快过来站好,一会儿人多了什么热闹都看不到。”

    姜宁笑:“你不是年年都过么,还没看够?”

    徐佳秀翻她一个白眼:“我这不是为了你么,你都两年没回来了,庙会怎么过估计都忘了吧……再说了,方原小帅哥没见过呢。”

    方原在一旁重重地点了下脑袋。

    姜宁瞧徐佳秀还有心思和她耍嘴皮子,到底是放心了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路上的人渐渐多了,来得迟的人使命往前挤想杀出一条路抢占个好位置,推推搡搡的一点也不顾其他人的低声谩骂。

    于阳用自己的身体一直护着姜宁,其他人撞不到她也奈何不了他,因此,尽管身边人已经换了几轮了,姜宁他们还是扎根在原地。

    终于,前方传来了唢呐和铜锣声,送神的一行人来了,他们所到之处鞭炮声响起,人们争先恐后地挤上前去朝拜,小孩子们则沿路捡着送神人撒的黄纸铜钱,这是家长交代的,说法是神明赏的钱捡的多日后赚得也就多。

    送神人一来,队伍就更加没有纪律了,顶踵捐糜,一股脑跟着神明流动,饶是于阳也被人潮推着往前走,把姜宁环在怀里护得好好的。

    徐佳秀抱着冬冬,方原跟在她那,几人俨然被人群冲开了。

    她朝姜宁喊:“各玩各的,中午联系。”

    喊完她就抱着冬冬跟着人潮走了,方原朝她挥了挥手也跟着一股脑扎进人流里去凑热闹了,转眼间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人实在太多了,几乎全镇的人都在这了,于阳个高,揽着姜宁四下观望了下想找个人少的地方缓缓,突然眼一瞥,就看到了前方人群中的赵小园,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正附在她耳边说话,他凝神一看,是钱强身边的跟班刘兴。

    心中狐疑,身后被人一撞忙低头护住姜宁往外走,再回头看时,已经看不到那两人的身影了。

    于阳抿唇皱眉,他不会看错人,就是不知道赵小园何时和刘兴扯上关系的。

    人潮渐渐跟着送神人去了,姜宁得以喘口气,说:“怎么人这么多,以前也没有啊。”

    没人应答,她抬头在于阳面前招了招手:“在想什么?”

    于阳回神,摇头:“没有。”

    神像走一圈后会停在镇中心的广场上,姜宁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想了想说:“我们慢慢走吧。”

    “好。”

    送神人过去的街道一片狼藉,人群散去反倒有些冷清。

    路边有个老人在叫卖糍粑,姜宁不爱吃黏糊糊的东西,记忆里上次吃糍粑这种食物还是大学的时候,时间隔得久了,她反而有点食欲了。

    她拉着于阳上前买了份,糍粑一个个从机器里挤出来,圆滚滚地掉在白砂糖里,老人拿着筷子戳了戳让它全身都沾满糖又一个个的夹出来放在盒子里。

    “你吃这个吗?”姜宁问。

    于阳摇了下头:“太甜了。”

    姜宁点头,意料之中的答案。

    “一份大份的。”小摊上又来了一个顾客,那顾客看到于阳,惊喜道,“摩的帅哥,好巧啊。”

    姜宁扭头看就和那女人对视上了。

    很眼熟,她从下到上打量着那女人,因为是冬天,这次穿着倒没有上次暴露,一双黑色高跟,黑色皮短裤配肉色丝袜,一件皮外套也藏不住她的汹涌,姜宁的目光最后还是停留在她和上次一样的大红唇上。

    那女人也在打量着姜宁,两人心里同时想着:又是同一个。

    两人又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于阳,于阳没看那女的,只接收到姜宁似是平淡的眼神时头皮一紧。

    “帅哥,你最近怎么都没去载客了啊,我去了几次都没看到你啊。”那女人摆了下腰,做了个自以为风骚的姿势。

    姜宁拿眼角睨着于阳,看他怎么回答。

    于阳顶着无形的压力,说:“我不载客了。”

    “不载了?”女人抛了个媚眼,“那多可惜啊,姐妹们都指着搭你的车呢。”

    于阳抿嘴不语。

    “你不会是……被包了吧?”女人瞥了眼姜宁,若有所指。

    老人已经把姜宁的一份做好了,姜宁若无其事地交了钱接过糍粑,转身正对着那女的,故意扯出一幅趾高气昂的模样,说:“你说得对,他现在是我的人了,以后让你的姐妹们都别打他主意了。”

    说完就无视她圆瞪着的眼睛错身离开,于阳忙跟上去。

    女人气得哼了声,拿了糍粑就走,留下老人在原地摇着头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于阳小心地觑了眼姜宁,她表情淡淡的,似乎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也不打算诘问。

    他心有戚戚,喊她:“姜宁——”

    姜宁夹了个糍粑就往他嘴里一塞,顿时堵住了他的嘴。

    “尝尝,好吃吗?”

    于阳刚咬了口糍粑就皱紧眉头,实在是太甜了,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不敢反抗,嚼了两下就囫囵咽下去。

    “好吃。”他回答,其实喉头已经甜的发痒了。

    姜宁睨他:“你还是挺喜欢吃甜的啊。”

    “……”进退两难。

    “以后我也做点甜的菜给你尝尝吧。”姜宁问,“荔枝肉怎么样?”

    于阳觉得喉头更痒了,却只能说:“……行。”

    姜宁瞧他小媳妇儿似的逆来顺受,没忍住笑出声来。

    于阳绷着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握了握。

    姜宁没挣开,把糍粑提在手上。

    于阳问她:“不吃了?”

    姜宁摇头:“太甜了,回去拌点辣椒酱给你吃。”

    “……”余波未散。

    ——

    中午姜宁和徐佳秀他们会和一起吃午饭,青云镇的习俗是到了庙会这天都得吃素,因此镇上的饭馆在这天里的菜单都是素菜。

    吃完饭,姜宁已经有些乏了,方原第一次碰上这次节日,兴致不减,冬冬是孩子,贪玩心性,自然也想去热闹的地方缠着方原也要去,徐佳秀不放心方原一个人带着他,只好跟着去。

    他们仨走后,姜宁跟着于阳回了店里,昨晚睡得迟今天又起得早,再加上感冒还未好,吹了风脑袋越发沉了,回去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姜宁洗了把脸出来,徐佳秀打电话给她说今晚很热闹,错过了可惜让她出来玩,姜宁应了好,再次拉着于阳出了门。

    镇中心的确很热闹,戏台上旦角在上面咿呀地唱着戏,好多人从自家搬了椅子出来坐在地下看,一些听不懂戏的人也凑着热闹瞅两眼。

    小贩们各据一方叫卖着一些小玩意儿,吹糖人,糖葫芦,棉花糖等零嘴馋的小孩子们直流口水,卖玩具的小贩头挥着荧光棒叫喊着惹来一群人争相要他手上的荧光牛角,家长们还会领着孩子去写一副花鸟字……

    这是孩子的天堂,纯粹的快乐。

    姜宁和于阳对唱戏没研究,倒是被一旁搭起的杂耍棚引起了兴致。

    买了票进去,里面的杂耍演员正在表演喷火,含一口汽油对着火把吹,喷出一条长龙来,底下或坐或站的人拍手捧场。

    于阳带着姜宁到了一个空着的角落站着,姜宁往场子中心看,刚才那个喷火的人已经下去了,换上了另一个小伙子,上来就把自己的胳膊给整脱臼了,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装上去,再次一拉脱臼了,底下人死命鼓掌,姜宁则看得心惊胆战。

    “他不痛吗?”姜宁问。

    于阳看了眼说:“习惯了。”

    姜宁沉默,习惯的麻木是最可怕的。

    一连串的杂耍结束,中场休息时,杂耍团的老板搬出一缸药酒出来,那酒缸是透明的,里面泡着蛇蝎之类的动物。

    姜宁知道这种杂耍团体除了靠门票赚钱,还顺带推销一点东西。

    “大家看一看啊,这是我们江湖人自制的药酒,跌打损伤的把我们这药酒一抹,搓一搓,隔日就能好。”老板喊道,“这药酒还能喝啊,尤其是男人,这就是壮阳酒,一小瓶就能包你雄风不倒……”

    姜宁头一转看了眼于阳。

    于阳也看她,问了句:“我需要?”

    姜宁又把目光施施然地移开了。

    于阳看着她的侧脸,眼底都是笑意。

    看完杂耍,姜宁打电话问了徐佳秀的位置,带着于阳就往广场那走。

    平时被广场舞大妈占领的广场此时很是热闹,大人小孩,拖家带口的都在里面放孔明灯。

    徐佳秀看见姜宁他们招了招手:“这儿呢。”

    姜宁过去,左右看了看,问:“方原呢?”

    “他到处拍照呢,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姜宁点头。

    “我们也放个孔明灯祈愿下吧。”徐佳秀看着满天的孔明灯提议道。

    姜宁没反对,应下景也好。

    于阳和姜宁两人一个孔明灯,姜宁拿着灯,于阳掏出打火机点了火,她松手,红色的孔明灯缓缓飞升,到了半途晃了下差点烧着,还好有惊无险,平安地升了天。汇入一众的灯火中。

    徐佳秀和冬冬两人放一个,她让冬冬拿好灯,她祈完愿点火,之后赶忙让冬冬松手,冬冬两只手没有同时松开,孔明灯被他一扯歪了,只升到半空就自焚毁了。

    徐佳秀抬头看着那灯在空中烧个精光,眼底的那簇火苗也随着那把火一起黯了。

    ——

    回到店里时已经很晚了,姜宁洗了澡出来就躺在床上睁着眼,于阳进来时见她还没睡,问:“怎么还不睡?”

    “下午睡多了,现在不困。”

    于阳喉头上下一滑,掀开被子一把揽过她,手摸上她的腰说:“那就做点别的。”

    姜宁一把按住他的手,说:“今天要吃素的,你忘了。”

    于阳想她想得紧,拉开她的手就把她的裤子脱了一半,上手在她腿根一摸,碰到的不是熟悉的软肉。

    他撑起身皱眉看她。

    姜宁把他手拉出来,拱了拱腰把睡裤提上,看他一眼说:“都说了今天要吃素。”

    于阳盯着她的身子干咽了下,最后无奈地叹口气,放开她哑声说:“睡吧。”

    姜宁侧身,见他额际有汗,鼻息有些紊乱,拧着眉头,显然忍得很辛苦。

    “难受?”她问。

    于阳喘口气,习惯地环着她:“早点睡。”

    说完关了灯。

    姜宁在他怀里睁着眼。

    之前他走了五天,回来后她生病他也没碰她,这么长的时间对一个开荤的男人来说的确是难熬。

    黑暗之中,她伸手去摸于阳的腰,刚碰上,他浑身就一紧。

    “姜宁。”他的声音更哑了。

    姜宁把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我帮你。”

    说着手就钻进了他的裤腰里摸索着。

    于阳呼吸一窒,之后就是粗重的喘气声。

    他抱紧了姜宁,埋头在她的发间,嗅着那缕淡淡的清香,欲/望更甚。

    一室里只剩下于阳的愈来愈急促的呼气声,最后在一声闷哼中消歇下来。

    午夜十二点,屋外面传来了喇叭唢呐和铜锣声,鞭炮声再次挨家挨户地响起,送神人把神像送回去了,又是一阵喧嚣。

    谁也没想到这喧闹的一天会是那段日子里最安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