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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个会哭哭啼啼挽留别人的人，也不擅于用华丽的言语装饰人际关系。我只会很笨拙地把思念埋在发间, 让野风吹拂, 雷雨浸润, 看着它恣意抽长, 直到承受不了，一把剪去满头的思念，然后在日渐冷清的年华里, 看它重新纠缠。
——简媜 《旧情复燃》
江渚觉得，她这前半生过得寂寥如雪, 而仅这百来字就把她整个人生囊括。
———木心《杰克逊高地》
18
第二天早上起床，觉得感冒还没好透, 就在家歇了一天。
第三天才感觉完全好起来了, 虽然其实原本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看着完全绰绰有余的存稿, 决定今天出去开出租。
想来也觉得自己好笑。
明明白天做的工作，在让人看来应该是本职, 可对于她，却成了兼职。
她想起周亦毕业时曾经问她, 这个出租车什么时间会不开。
她那时候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说，阿周啊, 除非那个人回来了，这个事情就停止了。
或者是, 爱死了, 我等不到他了, 那他的心愿于我而言没有什么重要性，那便也停止了。
现在呀，心脏还为他跳动着，得继续往前开。
上午的时候江渚拉了两个海城景区拿片的客人。
“这时候来海城没什么玩的。”
忍不住在车上向江渚抱怨。
江渚在前排踩了刹车，景区门口人堵。每年这个时候都算个小高峰，大学生们为了不赶节假日出来玩，基本都挑清明前或者五一前的周末。
“海城的六七月最美。有水，还有点儿看头。这个季节，也就是来老城区那边吃个特色小吃。”
江渚笑笑，接了这句话。
车上的人也都很赞同。
“你们开出租的，一天下来能挣多少钱啊？”
江渚透过车上的前镜往后瞧，开口的是个中年男人。
看着有点市侩的“精明”，问话的同时也打量着江渚。
江渚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视线。
“也没多少，就看一天下来的客流量。图个温饱。”
因为是滴滴打车的客户，江渚也是来了才知道乘客是两个中年男人。
感受到刚刚问话那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胸部上，江渚眉头不经意皱了起来。
这感觉糟糕极了。
觉得自己这几天是不是流年不利，生病，被碰瓷，现在又出来碰上“流/氓”。
再好的脾气也炸了，真他/妈的晦气。
感受到景区前面的路慢慢疏通起来，江渚开始动起脑子。
不敢开太快，往前走，现在这人多，暂时还安全。
若是前面没人，她这心里还真是没底。
慢悠悠地往前开。
后面的两位忍不住了，“妹子，你倒是开快点啊。”
江渚没扭头，目光看着前面的路。
“两位大哥，真不好意思，我这车有点毛病，前两天忘记修了，不敢跑太快……”
“那你也忒慢了，真是耽误事儿。”
说话的那男的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骂骂咧咧了句，“这娘们就是磨叽。”
两人视线对上，直接就笑起来，意味深长。
江渚趁他们没往前看她，脸色冷下来了。
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飞快地往前行了起来。
后排传来两人的惊呼叫骂。
江渚又猛的踩了刹车，下面搞了个小动作，车子停住了。
“我靠，你这娘们会不会开车！”
另外一个嘴里也不干不净的。
江渚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不住给人道歉。
“大哥，真不好意思啊，我这车好像真出大毛病了。这刹车也不怎么听使唤，真是对不住了。”
“我就说娘们就是耽误事。”
一直骂骂咧咧的。
“现在我们都急着回去，你就说你现在这样怎么办吧？”
其中一个男人气急败坏了起来。
“这样吧，我看到有个同行就在这片，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接你们回城。你看这样行不？”
后排原本盯着江渚胸部看的男人，吐了口唾沫，“呸，真他/妈晦老子的气。”
另外一个摆摆手，“赶紧就按你说的办吧。”
江渚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确实是在这片认识个跑出租的大哥，人好，三十来岁的高大汉子。
人热情好心，性格也刚烈，爱打抱不平。
江渚坏着心眼的想看后续，避开车上的两人，给这大哥打电话。
“喂，王哥，你现在在景区这片不？”
“啊？十分钟之内就能过来啊。”
察觉到车里的两人向自己这边望过来，江渚特意提高了音量。
“对，我车坏在这边了，然后车上有两个客人……”
车里的两个男人听见她这样说，对视了一眼，又坐回去了。
“那王哥，就拜托你了。”越到后面声音越往下压，“对，该怎么整他们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电话那端的男人爽朗地应了一声好。
“那我就在这等你了啊，谢谢王哥。”
挂了电话，江渚回到车上，给两人说再有十分钟就有人来接他们了。
不想听俩人的骂骂咧咧，也不想看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江渚装作检查汽车的样子，直接又下车等着去了。
趁着这个空档儿，发了个微博。
水水v:最近好怂，觉得自己超级倒霉，感觉可以跨火盆去去晦气了。【冷漠脸.jpg】
刷新了下评论，还没有人抢沙发。江渚觉得更悲伤了，这是什么日子，连读者都要弃她而去？
昨天还说好要做彼此的小天使，哭唧唧。
愈发觉得自己昨天涨的粉丝是假粉丝。
恶趣味的想，莫非是大神觉得自己上了热搜，如果她没有涨粉丝的话，给他丢人了？所以干脆就掏钱给她买了粉丝？
越想越朝着恶趣味方向，自己yy得不亦乐乎。
不过话说回来，大神从前天到现在都没有过动态。微信没有回复，qq好像也没有上线，就连微博也都沉寂了。
好像昨天的出现就只是为了救自己出水深火热之中。
任务完成，就消失了。
江渚听见汽车鸣笛的声音，往前一看，王哥来了。
前面出租车上下来了个浓眉大眼，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米七八左右，模样倒是极为粗犷，瞧着就是一身正气。
王哥其实名叫王毅，倒是符合他的气质。不过人缘好，大家都这么喊他。
女孩子跑出租避免不了出现问题，江渚自认识他后就没少麻烦他，也一直跟着别人喊他王哥。
“妹子，客人呢？”
江渚朝王毅挤挤眼，示意他人在里面坐着。
王毅也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渚去车里喊两人下车，“这是王哥，你们就坐他的车回城好了。滴滴打车上的违约金我会赔给二位，真是对不住了。”
两人哼了声，就下车了。其中一位，临走前还回头又扫视了江渚一圈。
江渚不等两人转身，眉头就皱了起来，这种被人视奸的感觉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极了。
王毅把这两人的动作瞧在眼里，背对着两人，无声对江渚张了张唇。
“放心吧，就是欠收拾。”
江渚等王哥的车一溜烟儿拐了弯的时候，也踩了油门往回走。
车子嘛，倒是没坏，就是恶心这两人罢了。
下午的时候，江渚在城内拉了两个乘客后，就开着车去了家书店。
今天原本的行程里就有这一项，虽然上午碰到的事情恶心极了，但是不能因为老鼠屎就坏了自己的心情。
不然，忒不值。
也主要，中午那阵子，王毅给打了电话过来。
“我拉着两人，绕着海城绕了一圈，计价器上的钱跑得挺多。顺便下山的时候开的挺快，两个人/渣下车就吐了。”
江渚在这边想象着两人下车的场景，笑了起来。
“妹子，真是对不住，也没法给人拉到派出所教训一顿。”
江渚轻轻摇头，“没事的，王哥，本来也没证据，治不了这俩人。你为我教训这俩人，我都很感谢你了。再说了，你来接我的班，最起码我没出个啥事，是不？”
那端王毅也笑起来。
“以后碰见这种事情，小心点。提前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江渚笑着应了下来，其实是真的很感谢王毅，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现在想想就心有余悸，万一王毅真没来，今天碰见两个人/渣还真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