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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她之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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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

    朝堂内,大臣们议论纷纷,摄政王自新婚后,已多日未露面,这朝中大事,都挤在一块着无人处理,小皇帝利眼将这些臣工们一扫,心里也是欲哭无泪,听说叔父最近几日连王府大门都没出过,这奏折都积压一堆,在案台上堆砌如山。

    “各位臣工,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夏天宸起身往内殿走去,由小太监引着,朝着太后所住的寿安宫走去。

    寿安宫内,一位凤冠褚袍的女子坐在上座,淡雅的眉眼,恬静的五官,温情地看着走进来的一对璧人。

    待走得近了,终是见着那女子似被花露滋养过的绝世容貌,心道怪不得风弟愿意娶为正妻,这仪态风姿,站在风弟身边,竟是半点不见失色,两人并肩行来,宛如璧人!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金安。”

    “好,赶紧赐座。”

    太后仔细端详着,只见她一身浅紫翟纹亲王妃袍,内着束腰白色十二幅褶裙,追云单飞髻上斜插一只四尾玉凤簪,行走间裙袂流动,幅裙上的金丝凤鸟栩栩如生。

    近前看来,越发明艳照人,面似芙蓉唇若蕊,碧潭似的双眸带着万般的风情,却无一丝媚态。

    好一个美人儿!

    怪不得风弟这千年铁树要开花,太后暗思,这不负春光的绝美容颜,怕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当下便是赏赐一大堆。

    莲笙微侧坐在春凳上,双手叠于腹前,秀气的背挺得直直的,下巴微含,眼睑半垂,不宠不惊地与霍风同坐着。

    她也不露痕迹地看着座上夏月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五年未见,皇嫂似是别无二致,除了多些富态,还是一样的温和谦雅。

    “怪不得我们的摄政王动心,真真好相貌。”太后夸赞道,尤其是这行坐间,说不出的清逸灵动,礼仪半点不错,真不像是个市井中长大的姑娘。

    她身后的嬷嬷也点头,听说宫氏现在是王妃的嬷嬷,那宫氏是侍候过泽芝公主的,礼仪自是拔尖的,这新王妃看来是用心学过的,一番动作下来,竟带着天然的贵气,莫怪摄政王对她另眼相看,这心窍就比别人玲珑。

    “太后过誉,承蒙王爷不弃,洪氏定当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与他相携共进退。”

    “好,哀家心甚喜。”太后高兴道,她出身诚国公府,与先帝青梅竹马,霍风当先帝伴读时,两人结下异姓兄弟,是以她对霍风也以弟称之。

    这些年来,辅国公府中半点人气全无,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主子,想着他与泽芝的过往,劝过几回,奈何他死心踏地不娶。

    京中多少女子盯着他,便是那鲁国公府的蕴雪县主,乃是先帝的表妹,三天两头的来陪自己解闷,但她可瞧出来了,人家的心思都在风弟身上,愣是拖到如今二十有五都未出嫁。

    说来也是孽缘,当年风弟心仪泽芝,从未在意过身为公主伴读的蕴雪,而蕴雪身为泽芝的表姐,更不可能与其相争,三人不为人知的纠缠除了外人,局中人竟是从来不知,把她都看得难受。

    泽芝也是个不开窍的,至死都不明白他的情意,她几次想说破,都忍住,因为说了只是徒增烦恼,泽芝注定不是长寿之相,自小便是药罐子养大,根本不可能嫁人生子,说句不中听的,泽芝那身体怕是风一吹就倒,哪能经得起男人的闺房之事。

    等泽芝故后,谁也不会想到,风弟竟是扶着灵位拜了堂,蕴雪心中虽苦,却也无法与一个死人相争,在背里不知抹了多少泪。

    本想着,便是再深的情意,时日久了总会淡去,她也一直是这样劝着蕴雪。

    谁知,这洪家姑娘倒是入了他的眼,风弟看她的模样如稀世珍宝般,怕是不出两年,辅国公府就要后继有人了。

    太后一边替蕴雪惋惜,一边看着坐下的两人,错眼一看,那新王妃与泽芝有三四分相似,心中叹口气,难怪!

    “母后。”

    少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等小皇帝进来,众人又是一番见礼。

    “叔父也在,朝中那帮老头都快把朕吵死了。”夏天宸靠坐在太后身边,小声地报怨着。

    霍风站起身,“陛下快过总角之龄,朝中大事可慢慢自行处理,臣从旁指点即可。”

    “风弟,这可不行,宸儿还小,朝中哪能离得开你。”太后连连摆手,示意他坐下,“一家人不用总如此拘谨,赶紧坐下。”

    “禀太后,陛下天资聪颖,只要稍加放手,便能举一反三。”

    “罢了,就依你吧。”太后似叹气道,心中却是放下心来,风弟确实是个不恋权的,宸儿已渐长,还政于他正是时候。

    接下来又是一通赏赐,等他们出宫时,霍风甩开宫人,绕行几路裹着她闪进溪客宫,她从他的怀中探中脑袋,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景致,与她离开时竟然一模一样。

    宫殿依旧辉煌,玉兰树也照样挺拔,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她静默着,伸手去拾那地上的落叶,宫角一位侍女露出脸,见着霍风后,低头告退,却格外看了她一眼。

    是她的贴身宫女沁兰,居然还守在这里。

    “她自己执意留宫的,如今这宫殿都归她管制。”男子扣人心扉的声音淌过,执起她的手,走进寝殿。

    里面的事物都在原来的位置,便是她入夜后要诵读的法华经也在案头放着,雪绒锦被半掀着,好像主人刚起塌不久的样子。

    “沁兰还在,冷梅呢?”

    “死了。”

    她惊讶地张嘴,看向他。

    “原本你不用那么早去的。”清冷的声音带着轻颤,紧紧地拥着她。

    那时他费尽千辛万苦,用尽天下稀世珍药吊着泽芝的命,后三出南羌请来龚神医,虽然从龚神医口中得知她早已五脏尽竭,便是他出手,也不过多两三年岁月。

    只这点奢望,都在一个月后破灭,泽芝深夜突然病发,没等他赶到便香消玉殒,他抱着冰冷的尸身,木木地跪在溪客宫的地板上,清冷的风从外面刮进来,整个宫殿里一片死寂,犹如他的心。

    已经用过龚神医的药,为何?

    神医把脉深思良久,直言公主根本就没有服用他开的药。

    没有服药?明明他嘱咐公主的宫人一定要按时喂的药居然并没有服用,究竟是怎么回事?将宫内的宫人齐齐控制住,一一盘问,发现少了一人,正是冷梅,最后在花园的玉兰树底下找到,被土掩埋着早已气绝多时。

    溪客宫中所有宫人都下了狱,一番严刑拷打,一怒之下,凡经手过药的人,齐齐砍了头,倒是有个信息,那个月内,伴读萧碧影经常去宫里陪公主,还细心地询问侍候的宫人们公主日常饮食的情况。

    只这个由头,便是萧家满门横祸的真正起因,但查证后却发现根本萧碧影响这个蠢货不过是替人背黑锅。

    听见他的言之下意,莲笙好看的眉皱起,那就是有人暗害她,冷梅么?虽然早死两年和晚死两年无甚区别,可病死和被人害死却是天差地别!

    “何人指使她?”单凭冷梅个人,根本没有害她的理由,是谁让说动了她,才会对自己下手,天下人皆知她本就是早亡之相,是谁连两年都等不了?

    不由联想到落入风尘的萧碧影,是她吗?

    “萧碧影吗?”

    “刚开始以为是她。”

    那就不是她,会是谁呢?

    “无论是谁,我必知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