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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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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剧组到底在计划时间内完成进度,最后一场木棍调、教戏放在夜场拍摄, 前后共花费三个多小时,前两个小时是一些猥亵淫辱镜头, 还算“文戏”,拍真正的“动作戏”前剧组先行清场, 只留下几名相关技术人员。中岛宽拿着剧务递上来的消过毒的硅胶木棍,有些腼腆地搔搔脑袋,身为纵横A、V界,演惯“摧花折柳”戏的一流射手, 初次涉猎基威题材,内心也是忐忑, 向同事们玩笑解嘲:“对着新田桑这么可爱的男孩子, 还真舍不得下手呢。”

    众人为缓解气氛齐声大笑,唯独孟想笑不出来,刚才那段拍摄就是一场山高水险的行旅, 让他筋疲力敝,本来一个导演在拍摄时必须以上帝视角收放自如地把控全局, 怎奈顾翼的演出太有煽动性,挑起所有人贪得无厌的集邮欲,将拍摄从原定的一小时延长到了两小时。

    这期间他赤身裸体被绑在柱子上,配合各种凌、辱亵玩桥段,不住扭动、挣扎、时而颤抖呻、吟,时而娇啼婉转,做尽种种凄楚不胜的柔弱姿态,特质的灯光效果令他玉白的肌肤莹润发亮,每种羞耻姿势都在突显他近乎完美的身形,不时滑落的汗珠水滴强化了淫、糜色彩,再配上迷离销魂的表情,这样的他俨然一剂甜美的麻药一个折翼的天使,美得如梦如幻夺人眼目。

    由于他们这个穷剧组只有两个摄像机位,想增加镜头的立体效果就得移动相机轨道,让演员反复表演一组情节。这使得摄制组能够大饱眼福,围着主角不停忙活,孟想事先设计了几组镜头,可拍摄中发现顾翼实在美不胜收,现有的几个角度还不足以展示他的魅力,心中矛盾油然而生,长时间审视屏幕,反复回看那些画面,脸上蠕动着举棋不定的线条。奥斯卡看穿他的心思,问:“孟桑,你是不是还想多补几个镜头啊?”

    孟想心虚,站在工作角度讲他希望作品能够尽善尽美,按导演的期望调配演职人员也是理所当然。可顾翼与他关系尴尬,他担心提加拍要求,对方会误会他存心搞事,并且这种戏对演员负担太重,顾翼下午才因体力透支昏倒,再折腾下去对他未免太残忍了。

    他鼠首两端难以启口,衡量一下,打算放弃,奥斯卡却已抢占先机。

    “我也觉得应该多增加两三个角度,小翼的扮相和演出都太棒了,多拍一些表情特写,保证能让观众欲、仙、欲、死。”

    孟想一不小心沦为炮灰,慌迫道:“这、这个……是不是太辛苦演员了……”

    奥斯卡伸手轻轻摇晃食指:“Never mind,导演就是要有说一不二的魄力,追求艺术的道路上从来没有辛苦二字。”

    他兴冲冲跑去跟顾翼交涉,顾翼把耳朵留着他,目光却径直照射孟想,貌似要一举照透他的心。孟想窘得跟个贼似的,根本不敢同他对视,奈何奥斯卡这事精偏不容他躲避,大声招呼:“孟桑,小翼同意加拍这场戏了。”

    他不得不僵皮歪嘴地报以憨笑,顾翼媚然注目:“孟桑,请把我拍美一点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这家伙坦然泰定得像个见惯世面的花魁,在他反衬下,孟想觉得自己已从缩手缩脚发展到獐头鼠目,形同胆小如豆的乡下嫖客,心慌慌,意惶惶。

    我日,老子到底在怕啥子,这是我的工作,我咋个就不能以平常心投入呢?他是长得漂亮,细皮嫩肉骚里骚气,看久了就忍不住硬……但那只是单纯的生理反应,我为啥子要慌嘛?不管了,专心拍我的,这方面一定要向日本人学习,心态正直,四大皆空!

    为完成劳师动众的重拍,他一面聚精会神指导拍摄,一面与内心的杂念搏斗,付出了比余人多双倍的精力,伤身伤神,可也未尝没有好处——至少不安于室的老二终于如愿以偿地萎了。

    现在拍完最关键的部分就能收工了,同事们纷纷拿出压箱底的精神,相互鼓励争取一次OK。开拍前中岛宽向顾翼90°鞠躬,特别诚恳地说:“新田桑,拜托了。”,随后又向在场每个人深鞠躬,连顾翼在内的同事们也肃然起敬地鞠躬还礼,仿佛即将开展一项意义重大的高尚事业,倘若把这段画面截到国内播放,定会震碎无数人的三观。

    “action!”

    (补丁,老地方见)

    孟想盯住屏幕目不能释,呆怔成一堵墙壁,而屏幕里的美艳淫、娃是汹涌的洪水,势不可挡迎面扑来,四分五裂的当口,奔腾的浪涛突然凝结成冰,这奇异的寒流来自水的源头——顾翼的双眼,他正目不转睛逼视正对他的镜头,好像在与敌人正面对峙,脸上布满情、欲的汗水,眼神却是坚硬的冰棱,折射出不屈不挠的倔强、凛冽尖锐的杀气和不可亵渎的圣洁锋芒。

    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爆竹般窜遍孟想全身,在他心灵深处炸开一条隧道,许多不为人知的异样情愫蜂拥而出,风卷残云地啃光他的脑细胞。他没法思考,不能抵抗,地球仿佛已经停转,失去万有引力保护,他的魂魄顷刻间呼之欲出。

    电光火石之际,那锋芒猛地滴落在顾翼唇角,溅起一朵惊心动魄的绝美微笑。

    记忆就此定格,犹如胶片储存的影像,再难磨灭。

    半夜12点,孟想回到住处,救火般的去浴室冲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牙齿冻得格格做声,身体抖得像疟疾病人,逃进棉被裹成虫蛹,即便如此仍未完全摆脱腾云驾雾的迷惶。视线停靠在哪里,哪里就闪现顾翼的身影,像个强大的幽灵,无处不在,轻而易举碾压他的意念。刚刚在片场,此人展示了技惊四座的演技,最后那段与角色惟妙惟肖的表情倾倒了在场所有人,也包括孟想。

    他想起熊胖在科普基威时说过的话,基威的看点之一就是欣赏男人在被侵犯时身体和心理所展现的双重斗争。今天顾翼现身说法地诠释了这一过程,同时展现了淫、荡柔弱的外表和凛然难犯的内心世界,将两种矛盾对立的特质融会贯通,形成不可思议的魔幻之美,震撼人心回味无穷。

    孟想躺在被褥上,那妖艳的幻影便从天花板上欺身而来,争分夺秒蚕食他的心神,他冰凉的身体又燥热起来,右手毫无意识地握住了胯间的硬块。认识顾翼以来,已多次被他挑起冲动,直男属性似乎已名存实亡,可此刻孟想无暇顾及这一形而上的危机,荷尔蒙控制了他的精神,把他囚禁在火辣刺激的感观世界。他脑中的末梢神经正与眼前的幻影共舞,支配右手套、弄的节奏,目光也在贪婪追逐,为那千姿百态的淫冶糜丽眼花缭乱,快马加鞭地追赶,追赶,与对方来了一场疾风暴雨式的碰撞,一起融化在沸腾的烟雾中。

    手心沾满粘液,量比往常多了足足一倍,身体仿佛掏空了,虚无之后困惑接踵而至。因证据确凿,他必须承认自己对那小子动了欲念,但仅凭这点就能说明他的性取向发生偏转?当然不能!他只是单纯的好色,人知好色而慕少艾,何况他还是色感敏锐的艺术生。而顾翼是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妖魅惑众本是看家本领,他俩的相遇好比电波与雷达,颜料与白布,不可避免产生联系。

    查明原因,逃避也就不可取了,应该把持意志坚定立场,既然妖孽的法力如此强大,使勃、起成为必然,那么就拿出修习欢喜禅的定力,身在色乐海,心似明镜台,做一个直面魔障的斗士,永不向淫、欲妥协!

    阿Q精神是百试不爽的自、慰法宝,孟想靠它武装心理,为自己在迷津中修筑出一座孤岛,将精神王国迁都至此,以便坚持直男路线100年不动摇。

    这种自圆其说的理论看似可行,放到变化多端的现实世界,往往会在阴差阳错里夭折。周三,奥斯卡发来邮件,指派他一件重要任务。

    “孟桑,关于本周末将要拍摄的那场岚空的手、淫戏,I have a new idea,看了小翼上周的表现,我觉得他就是个拍色、情戏的天才,控场能力太强。这部剧的看点本来就是岚空,现在看来就是把镜头全部给他也没问题,相信观众只看他也会兴奋得睡不着觉了。所以我想重点刻画一下这场手、淫戏,最好能事先和小翼沟通,设计一些动作场景,可是我明天要去大阪出差,周六早上才能回来,没时间亲自操作,只有托您代劳。请务必抽空联系小翼商讨此事,争取周末能上马一个比较理想的programme。”

    这邮件就是烽火连天的八百里加急,孟想如临大敌地纠结一整天始终坐困愁城,晚上紧急召见军师熊胖,指望靠他救亡图存。

    “我日,你这个工作硬是安逸得很哦,老子当初咋不学导演专业呢?那样天天都可以看真人秀,还不爽死啊。”

    熊胖不合时宜的KY迅速激起孟想反弹,捶地大骂:“老子跟你说正事你只晓得开黄腔,你个人天天在家头演基威,想看就去架部摄像机拍下来拿电脑放起慢慢看个够!”

    熊胖忙顺毛:“我随便说一下嘛,你现在咋这么开不起玩笑了呢?”

    孟想啐道:“老子遇到这种鬼事情,哪儿还有心情听你开玩笑嘛,快点帮我想个办法,我这阵该咋个整?”

    “嘿,有啥子不好办的,该咋整就咋整撒,你现在是导演,指导演员演戏是你的分内事,你们这部戏本身又是基威,你就是喊他现场试演一遍也正常得很。”

    “正常?嗨呀,我的哥嘞,你说得这么轻松,以为在给狗配种唆!像手、淫这种事本来是个人的隐私,我咋个好意思去跟他讨论动作细节嘛?”

    “隐私拿出来拍戏就是表演,就可以正直讨论撒。当年王家卫拍《春光乍泄》还亲自给梁朝伟和张国荣示范床戏姿势,李安拍《色戒》的时候还不是现场指导男女主角滚床单,人家这些国际大导演就是能荤能素能文能武,都像你这么小家子气,遇到点事就唧啊唧的鬼叫,咋个能成事嘛。”

    “……你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那肯定撒,爸爸的话从来都是有道理得很的,你娃就是心态不端正,公事私事分不清楚,你想下要是换个人来演,你还会不会这么扭捏嘛?说白了还不是你对那个娃儿有其他想法。”

    孟想被他一针见血,再次飙高音调:“我好久对他有想法了,你球都不晓得,少张起嘴巴乱说!”

    他等于不打自招,熊胖懒得争辩,气恼道:“是是是,我乱说,对了嘛。这个是你的工作,关我锤子事啊,你个人要咋子就咋子,以后再遇到事情不要来找我,反正我晓得个球。”

    断线的盲音将孟想打回蔫萎的原形,不管怎么说,熊胖已经尽到了谋士的义务,留下的方略虽说扯淡,也是唯一可行之计,大军压境,为今之计只能由他亲自开城门迎战了。

    “喂,我是孟想,明天方便见个面吗?想跟你谈谈拍戏的事。”

    他连夜联系顾翼,依旧用面瘫音开道,对上顾翼弯弯绕绕的狐媚腔调,好一似冰块落进温泉里。

    “孟桑想见我?这个当然没问题啊,我正求之不得呢~”

    “我是跟你谈正事,你正经点。”

    “呵呵,我哪里不正经了,孟桑这么正直,肯定只会为正事找我啦。”

    “……那么,晚上约个时间吧。”

    “明晚我要打工呀,要不你到我工作的地方来吧,我可以摸鱼接待你。”

    “你在哪儿上班?我9点前过去。”

    “新宿二丁目,‘紫阳花’酒吧,孟桑,我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