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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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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夜里孟想被困倦五花大绑,陷在睡魔的罗网里怪梦连篇, 其中感知最清晰的场景是他的老二突然拟人化,裂眦嚼齿地同他争吵。

    “孟老大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我晓得你一个人单身恼火,一直欲求不满, 但再咋个饿痨也不能日男的撒!要日也不该拿我去日撒!我好歹是你的命根子,跟了你二十五年,你咋忍心喊我去当搅屎棍!?”

    孟想正为此事烦聩,如今见老二也来数落自己, 怎不恼羞成怒,反骂:“你还好意思怪我, 还不是你龟儿自己胀得梆敲硬, 拉到我往里头戳,老子才是遭你连累了!”

    老二大怒:“你才找不到怪的欸,我就是坨海绵组织, 又没得思维能力,一切行动听指挥, 你脑壳头不想精想怪我咋个硬得起来!?还有,我平时的工作虽然是排尿,但不代表我不爱干净,被你逼到去钻粪坑,你晓不晓得我有好难受!?”

    孟想听不惯“粪坑”两个字,辩解:“你嘴不要那么臭哈,人家明明洗干净了的。”

    “洗干净又咋子了嘛?喊你去钻一个洗干净的马桶你得不得干?”

    “说得这么严重,那下次我给你戴个套子就是了嘛。”

    “啥子喃?你还想有下次,你硬是搞起瘾了,想当基佬得很哇?那好嘛,今天先给我一句实在话,我好有点心理准备。”

    老二视死如归,孟想却矫情起来:“我好久说我要当基佬?今天只是个意外,我又没想跟那个娃儿咋子。”

    老二当场一记左勾拳甩到他脸上,打出一条三指宽的蚂蟥印。

    “你虾子太坏了,日了人家还说意外,那二天你出去遭车子撞了,司机也跟你说声意外就脱手,你得不得干嘛!?典型的当又立,婊又婊,我咋会长到你这种人身上哦,太可耻了!”

    孟想又怒又羞捂住脸,找不到话反驳,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当他把老二从拉链里放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丧失了道貌岸然的立场,人类的性行为毕竟还是受情感支配的,老二只是根小小的肉、棒,绝非牵引力40吨的东风卡车,假如不是他的脑子先出问题,它怎会平白无故去钻洞?

    “好嘛,一切都是我的错,总对了嘛。那现在该咋个整呢?”

    他一发蔫老二也跟着萎,苦着个皱巴巴的脸叹气:“你问我?我只是个鸡、巴,纵观古今最厉害的特技就是滚车轮,好久听说过鸡、巴可以给人出谋划策的嘛?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撒,你对那个娃儿到底是啥子想法?”

    孟想抵赖:“他是个男的,我又不想当基佬,会对他有啥子想法嘛?”

    老二洞察秋毫地冷峻一笑:“那就只有你个人才晓得了,反正我只晓得你一看到他发骚发、浪就要把我弄来硬起,以前只有大桥未久、上原亚衣这些妹儿有这个本事。”

    “日,不要把他拿来跟艾薇女、优比,显得我好猥琐!”

    “你都把人家打来吃了,还不够猥琐?个人的事个人清楚,少在这儿铺盖窝窝头眨眼睛,自己豁(骗)自己了哈,以后再出事责任自负,不要又喊我背锅。”

    ……………………

    孟想在梦里思考人生,一觉醒来已是早上6点,他在筑地市场上班以来还没出现过旷工现象,急忙诚惶诚恐打电话向工头道歉,工头也正好有事找他,语气同样歉然。

    “小孟啊,最近厚生劳动省查得紧,我不敢再给你多排班了,以后必须严格执行他们的章程,每个月最多只能来这儿工作15天,我知道这笔收入对你很重要,可实在没办法,不按规定来,我说不定也会丢饭碗,只好对不住你了。”

    同事相处,帮忙是情分而非义务,关系到别人的切身利益,孟想也不能强人所难,平静和顺地不停说:“没关系”、“不要紧”、“别担心”、“谢谢您”,挂机后才愁上眉梢,他的账目表本就入不敷出,工资陡然减半,赤字更要飙升,而且现在日本经济低迷,多半找不到同时薪的工作了。

    他垂头丧气走出房间,莉莉刚好下楼,欣欣然向他问好:“早上好啊罗布师兄,你今天没去打工吗?”

    “哦,我,我以后隔天才去一次筑地市场了,最近劳动省严格限定那里的工作时间,一个月最多只能去打15天工。”

    这对莉莉来说是个好消息,孟想减少夜间外出的时间,家里的安全指数也会相应提升,为此她在说:“真倒霉,怎么会这样~”这句话时所表现的遗憾就显得言不由衷了,她自己也意识到这点,随即弥补修饰:“不过你不要担心,东京遍地都是工作机会,你人勤快又能吃苦,不怕找不到更好的活儿干,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她哄着孟想做好早饭,吃完现成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谈生意,孟想收拾好厨房,见时间还早,便上网查找劳务信息。2CH有个版块专为留学生提供临时工作岗位,招聘者在上面发布招聘信息,求职者若有意向可凭对方留下的联系方式应聘。孟想翻了几页都没找到理想的工作,直至看到第五页,突然发现一则启事——“高薪招聘名贵金鱼饲养员,待遇优厚,具体要求须详谈”,点开细看,报酬栏赫然写着“每次8~10万”。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高薪!

    这则招聘广告仿佛汪洋大海中浮起的礁石牢牢抓住孟想眼球,尽管还不知道“名贵金鱼饲养员”是份什么高逼格的工作,但既然招聘条件栏上没有标注职业证书之类的硬性要求,说明一般人也能从事,失败了不吃亏,若是成功,就能拯救自己崩溃的财务状况了。

    他马上找出求职履历表发送至招聘者留下的邮箱,那边的回复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同时问了好几个问题:

    1、是不是留学生,国籍?目前在哪所大学就读?

    2、在东京可有亲戚或关系密切的朋友?

    3、是否单身?有没有交往对象?

    4、身体是否健康?肢体残疾者不予录用。

    ……………………

    孟想从没遇到过如此古怪的招聘,心下疑惑不解,但还是按要求作答完毕回复过去。雇主又速度回信,说他基本符合招聘要求,发来另一个邮箱号,让他改用这个联系。

    沟通转移至新邮箱后,对方补问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每天的作息时间啦,爱不爱和邻居来往啦,家里订没订报纸,平时多久和朋友联系一次……直到把孟想的日常状况盘查一清,才向他揭开这个高薪岗位的神秘面纱。

    “我养了一百多条名贵金鱼,这些鱼需要非常精心的饲养,除了调配各种营养饲料,还需补充优质蛋白。经过反复试验,我确认最好的蛋白质就是年轻男性的精、液,所以我每隔10天就会雇佣一名男青年来我家,用自、慰方式取出精、液喂养我的鱼儿们。之所以要求生活简单规律的单身汉,也是因为作息规律又没有性生活的男性精、液比较优质,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份工作,请在3小时内到指定地点与我面谈,过时不候。注意,我是个很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想有人为此说三道四,所以请你务必保守秘密。”

    雇主留下一家餐厅的地址,限定孟想10点以前达到。

    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古怪,假如招聘对象是女性,应聘者怕是早已戒心重重,孟想是男的,为人单纯粗枝大叶,纵然觉得悬乎,也没往危险二字去想。这也要怪国内在这方面教育缺失,从小到大师长只会提醒女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独自在外要注意安全”,很少要求男生提高自我防范,好像男孩子都是葫芦娃转世,长成以后就能遨游四方日天日地,不去祸害别人已是万幸。

    孟想在日本呆了四年,出入平安水火不侵,已是一条习惯生活水域的鱼,被眼前的风平浪静麻痹了,认为这工作固然奇葩,但日本人的爱好自来千奇百怪,取精喂鱼尚属正常范畴。精、液这东西本生又是可再生资源,往常没事自己也会撸几滩,又废纸巾又废水,今天知道居然可以套现换钱,不正是变废为宝么?

    听说国内医院也有捐精项目,用自己的精子和陌生人交、配产子,这种与我的伦理观相抵触的事我还办不到,但拿来喂金鱼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反正上午的选修课我学分差不多都修够了,缺席一堂也无所谓,不如去找那个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他真个照着地址乘车去与雇主会面,到了才知道是一家小型的美式快餐店,店面很小,座位不多,却是顾客盈门,大部分人在柜台点了食物打包带走,到临近的公园广场坐着享用。孟想走进店门,先向客座上张望,见一个带咖啡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也正朝他瞩目,便猜自己可能已找准目标。

    那男人略一迟疑,起身走过来,低声问:“是孟想先生吗?”

    孟想确定这就是雇主先生了,忙哈腰行礼,偷偷打量,见此人鹰钩鼻三角眼,身材魁伟面色阴沉,神气隐隐带煞,看样子不是个好相与的,暗自嘀咕此行很可能没戏。

    谁知男人只问了句:“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告诉别人?”,得到满意答复后叫他跟自己回家。

    他住在离快餐店两站地的旧式住宅区,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三面临街,带一个五十多平米的小院落,就居住环境看只是普通的小康之家,与他自称的“很有身份地位”相去甚远。

    这世上爱慕虚荣的人多,自我吹嘘可以理解,而且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人家行事低调,财不外露,能在东京市区坐拥这样一套住宅也算是有家底的了。

    孟想跟着男人走进家门,室内的陈设也很普通,家具装潢都呈现冷清灰暗的色调,可见家中没有女主人,这男人定是个独居老光棍。

    男人关好院门,将孟想领到书房,拿出一份文件说是合约,让他坐下仔细阅读。孟想接过合约,请示主人后随手拖出书桌下的椅子。刚一落座男人又说要找东西,绕到他背后的书架前,一边在上面翻来翻去,一边说:“你快看合约,别管我,看完没问题我们就签协议。”

    听他的口气好像已单方面定下雇佣意向,孟想仿佛看到十位福泽谕吉在向他招手,窃喜下低头快速浏览协议。文件上全是蝇头小字,得把脑袋凑近了才能看清,他吃力地看了十几行,呲呲的电流声猝不及防地袭到脑后,紧接着一股尖锐的锥子般的剧痛刺入颈椎骨,顷刻切断了他的神经元,使他犹如关闭电源的机器訇然倒地。

    等他重新恢复知觉,周围空间已经改换。这是一间空寂的暗室,面积大约六十多平米,仅靠一盏15瓦的日光灯照明,层高很高,他原地举手起跳也远远够不着天花板,估计至少在三米以上,最离奇的是他所在的位置四面都用透明玻璃密封起来,形状酷似大型鱼缸,只有天花板上存在一个巴掌大的排气孔。

    锤子!这是啥子地方哦,那个人把我关到这儿来想干啥子?

    他在玻璃盒子里转来转去敲敲打打,最终没能找到任何缝隙移动这些屏障,更发现那都是双层的钢化玻璃,踢断骨头也砸不坏。这恢恑憰怪的现状在他心里凿出一口幽深的井,恐惧一点点漫上来,溶解了他的镇定,眼前的环境弥漫着深深的恶意和危险,他又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

    初步推断,这是一场有预谋有准备的绑架,并且只是整出犯罪计划里的第一个步骤,孟想继续猜测隐藏在其后的未知阴谋,皮肤缩水似的绷紧。他只是个穷留学生,跟养殖场的牲畜一样,唯一有利用价值的就是这具身体,内脏骨髓血液眼、角、膜拆开来卖,也能捣腾出不少钱……

    怪不得应聘的时候他一直问我是不是单身,爱不爱跟朋友邻居来往,结果是在评估绑架的风险系数。仓促地约我见面,还不准我跟其他人说,也是在掩饰犯罪行动。糟了,糟了,我肯定遇到人体器官贩卖组织了,他们把我关到这儿估计是在等配型,一有合适的买主就把我拉去挖心取肾,这下子凶多吉少!

    预感到即将面临的凶险,孟想更不能坐以待毙,可是他随身携带的物品都被搜走,鞋子也没了,摸遍全身都找不到可以利用的工具,那玻璃缸不仅坚固,隔音效果还异常的好,放声喊叫,声音在四壁间横冲直撞,撞得他两耳轰鸣胸闷气短,却没有一个分贝能穿去外界。他乱没章法地吼叫一阵,嗓眼里冒出血腥气,绝望如泥石流劈头盖脸冲下来,狠狠压垮他的身体。

    咋个办?看样子逃不出去啊~

    他又气又急又怕又慌,心里憋着一团猛火,没有去处,胸口都快烧出一个大窟窿。罪犯分子大概偷窥到他的情状,有心给他降一降温,地板上突突喷出几股水流,定睛一看,原来缸底四角各有一个硬币大小的喷头,白花花的自来水正踊跃地造访玻璃缸,声势还在不断壮大。孟想骨颤肉惊,稍一走神已被水花团团围困,包围圈急速缩小,转眼浸湿了他的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