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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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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到了那片玫瑰满园的地方,不过变化的是,玫瑰尽折,女主人已经不想再废心思用别的花来代替。

    罗莎没有穿贵妇们的裙装,而是带着东洋风格的居家服,憔悴瘦寡。

    她和塍庭久坐,唯一问出的一句话就是:

    “实力能让人幸福,是么?”

    塍庭说不出话,正想找什么写写的时候,罗莎已经闭眼睡去了。

    她不需要回答。

    塍庭从罗莎的角度看向玻璃窗外,宾斯和吉尔体贴地在土壤上撒下新的花种。她有深爱她的丈夫和儿子,一定会振作起来的吧。

    塍庭见罗莎背过去,无奈地起身,出门和吉尔大眼对小眼。

    吉尔跑过来拉住了她的裙角。

    宾斯哥哥上次怎么说的来着?

    “跑了?下次把人捉住,知道了吗?”

    好的,这次他抓住了。

    塍庭被小小的吉尔拖住脚步,犹豫地把手放在小孩头上揉了揉。

    吉尔抿嘴,这个姐姐也是听说了什么,所以装作不认识他?

    宾斯遥遥看见,生怕吉尔惹了她什么不高兴,故作严厉地喝道:“吉尔!回来。”

    吉尔听到分贝大些的声音反射性松手盈泪。

    他受到太多不好的影射,人偶作战声音大了吉尔都会害怕,遑论操纵那些越贵重越复杂的人偶。

    塍庭微启唇,还是不能强迫在卢瑟试炼地被伤的嗓子。最后一只半成品凶性未泯,刁钻得很,她以身诱敌,青行灯让食梦貘一起攻击不同方向,设了许多回诈才拿下。

    青行灯的灯火不够,怪物太多,她不得已用了大半储存的鬼火。

    吉尔回头窥见塍庭要说话,竖起耳朵仔细听,后见她放弃般自顾自走了,低落地走向宾斯。

    “她不是个好惹的人,离她远点。”宾斯·卢瑟不能忘怀她把族冕为低头的青行灯冠上的那一刻。

    坐在行灯上的自动人偶顺从亲昵地垂头,发丝倾泻而下,苍白的肤色于半明半暗中有股鬼魅的风情。

    塍庭的绿裙裙摆处全是自动人偶的血液和魔术回路的特殊金属液体,仅一双手干干净净,玉指金冠光耀黑暗。

    使宾斯和八岐止步不前。

    是你让我捉住她们的。

    吉尔歪歪头,没说话,蹲下去拍实花泥。

    是你说的,不捉住就会不见的。

    宾斯·卢瑟受到了刺激,训练愈发刻苦,甚至到了折磨的地步。他来不及去管弟弟和母亲,之前夸下海口,要让长老们因为自己的强大而对亲人刮目相看仔细珍护,甫一受挫,他的自尊也不能容忍自己是个自大却无实力的草包。

    罗莎居隅一处,几乎隔断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

    吉尔皱眉望着无声无息的母亲,落寞地丢下新长出来的鲜花,走来走去绕到了塍庭的房前。他盯了一会,又准备走,一天就花费在闲逛中,运气好点可以避开不喜欢他的人们。

    最近因为塍庭的收养入了日程,很多讨厌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怕招了塍庭的厌恶。吉尔有些小开心。

    *

    “她还没召唤出来?贺茂老师的考试都完了……”

    “说起来贺茂老师好厉害,演练从不召唤式神都能将我等打败。”

    “呵,你以为大阴阳师的实力是什么呢?”

    “快一天了吧,我记得我们当时是盘坐着召唤式神的?我当时就想着成功去了,拼尽了心情!醒来以后感觉脚都废了,开花院老师亲自来拉我……我、我也没能起来。丢脸死了啊。”

    源博雅提弓走出训练场,就见一群师弟围在门前议论纷纷,他眼一瞥,恶鬼障的晴明只剩一丝血皮,眼眶浮肿面色青黑,是被个很厉害的恶鬼强制共情了。

    新来的还是一步跨在门槛上,荧蓝的大阵在她底下散发出邪异而天真的妖鬼之气。当然,这无疑加剧了恶鬼障共情的伤害和沉溺。而恶鬼障吸入的精气又会反哺,让新来的人陷入一场又一场解决人情的麻烦。

    贺茂老师不是开花院顶头老师,源博雅偶尔会想,会不会是贺茂老师故意的刁难。在训练场上,贺茂老师从不会松懈的对象,在整个阴阳寮里,也就四个。

    第一个,是草壁大人。当然,他只在开寮那天出现过一次,源博雅见到了贺茂川崎拉弓时撇下的嘴角和夜隼一样的眼神。草壁大人倒随意得多,轻轻一笑利箭脱弓,准星不移。

    第二个是他能寻亲到称一声婶婶的开花院优日。不过自从皇叔早逝,开花院优日就褪去喜袍,踏上了寻求阴阳至理的道路。最后学成归来,地位超然。

    皇族不能直接将她拉拢,只能将她夫君生前最喜爱的小侄儿拨入阴阳寮,放在她跟前学习阴阳术。源博雅只喊她师傅,多余的称谓开花院虽不许,但疼他如亲子。

    第三个就是安倍晴明。此人源博雅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传言许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是个下级贵族在外的儿子。新来的人被同窗质疑也是某个下级贵族不修私通的子嗣,就遭到过开花院优日的呵斥。

    安倍晴明的灵力因为一次暴动,招出了很多野生白狐,引得贺茂川崎出手制服,才发现他的灵力高的吓人,遂收作亲传弟子。

    其母不详。源博雅没少听他是白狐之子的传言,山民、卖艺女子、平民……果然还是狐仙好听点么?渊博雅试图去挑战过安倍晴明,奈何晴明是个逼急了就只会笑的人,再逼他能让你找上半个月。要不是都有报道上课,博雅都要以为他是跟着狐仙母亲回深山老林了。

    都说他灵力高当真不假,就算贺茂老师不让他收式神,都有一只乖戾的赤舌天天黑着脸移动黑云、打雷闪电跟在他后边,赶也赶不走。若还有人侮辱晴明,赤舌就吞个钓竿上的小鱼干,然后跑去池塘吸水。之后口出不逊的人每次遇见安倍晴明,都能受到赤舌的热情“关照”。

    晴明自己都管不住他,赤舌也不像特别喜欢“主人”的样子,除了陪晴明出行走动就是晒太阳泡澡。

    大家私下都嘲笑他没半点威严,但还是很羡慕有式神跟随。大家学徒最多不超过两年,第一次召唤出来的很多甚至比不上赤舌,也绝对没有这只这么熟练勤快,部分较厉害的又碍于阴阳术的等级低,根本不能使用。

    晴明第一次就同时召唤出童男童女、九尾猫,还能自动“吸引”赤舌,源博雅即使没办法挑战他,也不想轻易招惹了。

    第四个就是自己。身为开花院优日的亲传弟子,源博雅绝不想给师傅丢人。奈何贺茂老师根本不会放水,其他学员都意思意思给个体面使其练几箭自动认输。遇见源博雅,贺茂非要让他拉弓不悔、出弓必快,一场争斗下来,牵引得他肌肉酸痛,休整不停。

    不过安倍晴明不擅长弓箭,贺茂还是不会降低要求,并且作为惩罚,加大他的画符练习量。源博雅练弓时看见晴明拿笔在樱树下练习不辍,手腕都僵硬,严重到掉笔也是有的。

    是的,由此看出,贺茂老师对待最认真的,向来只有他视为对手和需要培养的人。需要培养的,大抵还是未来的敌人,贺茂老师一直活在钻研和热血中啊!

    源博雅表示荣幸。

    可新来的做什么了?能让贺茂老师舍下画了半年的、与恶鬼障试炼的符咒,还要让她无令自签式神。

    就因为一个未落实的名头,太强人所难。

    源博雅难得动动脑子思考关系,他浑身正处于高强度训练后的极度虚弱里,第一次把塍庭看了仔细。

    一天不见,他都要忘记外边是个女的。事实上昨天他根本就没注意清楚。

    希望她能挺过去吧。毕竟草壁大人连口头上承认的弟子都没有一个呢。

    源博雅停驻一会,再走动就仿若长在了土地上,每迈出一步都是尽了全身力气。事实上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拖着步子。但他还是挺胸抬头,马尾高束,威风不堕。

    *

    “叫他进来吧。”塍庭见吉尔不知多少次默默走开,终于发话。

    镰鼬们笑嘻嘻地顺风飞去,企图绊倒吉尔·卢瑟,青行灯听过数不胜数的儿童故事,对未成年的孩子戒心较低,她撇撇嘴坐上行灯就去追三只胖镰鼬。

    吉尔感觉风鼓着自己,推着自己的脊背,脚步虚浮而轻快地就朝塍庭的客居走去。

    他傻里傻气地被镰鼬们挤来挤去,二太郎三太郎的胖镰鼬脸都挤扁了,才把他推动。

    青行灯见镰鼬没有使坏,飞到半道就扶了扶卢瑟族冕,她现在最喜欢的饰品就是这个,连冥珠蝶舞的头饰都没往常在意了。

    吉尔不用像宾斯和其他人训练,罗莎不再像以前一样日日都会陪他亲他抱抱他了。从此,他知道的最安全、最开心的地方就是塍庭身边,于是老往这边报道。

    唐纸伞妖会弯起大眼睛陪吉尔转伞和捉迷藏;镰鼬会请他吃果子演小剧场;青行灯兴致来了抱起小吉尔直接腾空,吉尔坐稳了行灯柄,在天上俯视的感觉让他自在得不得了。

    吵闹声好像也能忍受了。原来不止噪音、喝骂会充斥耳朵,欢笑和呼唤也能填满心脏。

    以至于宾斯苦哈哈地回来,八岐灰头土脸挪动自己,四处找不到吉尔都要疯了,结果却在塍庭的地盘外听到了吉尔的大笑!

    那是宾斯·卢瑟第一次听到同胞弟弟的欢笑。他的嗓音有年龄独特的清脆,因为声嘶力竭还有点破音。

    有“塍庭姐姐”<br/>;

    有“一太郎到三太郎的哥哥们”;

    有“青行灯姐姐”;

    有“唐纸”阿姨……

    宾斯·卢瑟想到适才在母亲处问过弟弟的去处,母亲心灰意冷的冷视,觉得心底冰凉。

    难道就只有他想要维系家庭么?

    宾斯去找了奥德里奇。两父子讨论了此次训练所得,奥德里奇察觉到大儿子的失落,很有耐心的旁敲侧击。

    宾斯蓦地说:“父亲,您总是忙着处理公务,我总是需要外出训练,母亲身体不适,我觉得弟弟需要人照顾。”

    奥德里奇为难地捏皱眉心,示意宾斯继续说。

    “我觉得弟弟需要一个导师……”

    “那我联系联系华尔普吉斯退休的几位人偶师,魔术师协会那边我也认识几个,他们应该能被我请动教导吉尔。我清清脑子,列个清单。”奥德里奇明白宾斯想要表达的东西后,思索一番觉得可行,于是效率极高地提起羽毛笔,笔尖点在纸卷上,晕出几个墨点。

    奥德里奇与塍庭对话后,放不下那个所谓的半成品禁忌人偶,最近四处留意,发现了蛛丝马迹,正是与藏在暗处的长老们斗智斗勇、查明动作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确实很久没关注过小儿子了。

    他很愧疚。

    “不,吉尔的性格不适应让眼高于顶的老师们严格教导。”宾斯含着苦涩,“之前与我一道出来的试炼另一人,儿子觉得不错。”

    “……塍庭?”奥德里奇搁笔。

    “吉尔最近一直在打扰她,她没有生气。而且……”宾斯摸摸八岐,感觉有了力气,“吉尔很好,如今会笑会跑,身体好多了,性格也开朗起来。”

    吉尔·卢瑟,从出生起就没长时间离开过哥哥和母亲的同时庇护,宾斯习惯了弟弟的亲近和依靠,陡然失去,看见弟弟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既为他高兴,又自觉伤感。

    奥德里奇考虑得更多。

    “父亲,能让她教教吉尔……亲近人偶么?”宾斯几乎哽噎,塍庭有朝一日同样会前往皇家机巧学院,去争夺魔王之位。照她的实力而言,前十三人中必定有一席之位罢,倘若如此资质的人,能用亲身体会教导吉尔一二,能不能、能不能让弟弟开始有自保的能力?!

    奥德里奇抱住头,将手指梳入发间,显然比找导师还要为难。

    “宾斯——”奥德里奇深深考虑,还是长叹,叫住儿子。

    宾斯深吸口气:“是我情绪不对了。父亲,布朗德的试炼我通过了。我在那边看到了不计其数的、一模一样的人类。白发红眼,最大的两姐弟。一个叫芙蕾,使用拉姆系列的拉比,魔术回路是音压操纵,似乎今年入学华尔普吉斯。一个使用炽天使系列,魔术回路不知。”

    “布朗德叔叔的实验室有很多废弃试管,溶液里有胚胎。我逃得快,父亲,他以为是同行的其他人。”

    宾斯目光里有了水波,他初步接触死亡和人性。

    “那人已经被杀了。布朗德叔叔在进行禁忌试验!那么多人,那么多人,生生被制作出,又毁掉!”

    “宾斯,冷静,冷静。”奥德里奇双手下按,“我们没有确切证据,我不会瞒你。你上次进入的卢瑟试炼地,里面有居心叵测之人放下的低级禁忌人偶,终点处甚至有了半成品!”

    “我们知晓了一切,更应该谨慎。”

    “父亲,我们要与布朗德为敌。”宾斯已经连叔叔的尊称都不喊,思及孩童们麻木而机械的管理,气得双眼通红。尤其是布朗德是知道了他的体质后才决定去其他大陆“取材”,让宾斯同样背负上了心理罪恶。

    “我们要与他划清界限!要去魔术师协会和皇室那里揭穿他!我们不能让这惨无人道的实验继续下去了啊!”八岐感受到主人的愤怒,蛇眼红光闪烁,眼看都快要达到魔力暴动的程度。

    奥德里奇大吼:“够了!”

    宾斯喘气,满背冷汗。

    “身为人偶师要的是什么?”奥德里奇警告宾斯。

    “冷静、判断、果决……”

    “很好,你既然记得,就永远不要忘!”奥德里奇披上外套,“家族大事有我扛着,你没有错,更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去变强,你的背后有我,有罗莎,有吉尔!塍庭那里我会去争取。布朗德你不用管了。”

    “可我要帮助——”宾斯上前一步。

    “你长大了。”奥德里奇慈爱微笑,“你要帮助的不止是我啊。静下心来,去寻找年轻人该有的道路,不要被上一辈的孽缘束缚头脑。”

    “你是新一代,你是卢瑟的未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