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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一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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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柳木白就像是水中精灵, 隔着层层水幕, 他的每一寸都散着诱人的气息。脆弱无助, 却又带着别样之美。

    不是没有见过男子身躯, 当初在百里宫, 石曼生与余夏学习之时, 见过的不止一个, 可从未有一个人能像他这般……扰人心神。

    ——不能再看了!

    狠狠一闭眼,石曼生伸手捞住了那个沉在水中一动不动的人。

    入手肌肤柔滑温热,叫她心尖不由一颤。

    左手不便,石曼生只能一手固住了他的腰身往上提, 不可避免地与他的身子紧紧相贴。

    明明自己衣衫整齐, 可在这温水之中,所有衣服都被水浸湿,仿佛真真与他触到了一般,让石曼生差些就要忍不住丢了怀里的麻烦。

    可一想到柳木白已经苍白的脸庞, 便不觉又紧紧了胳膊。

    怎么每一次被算计的都是她……

    好在温池不算太深,石曼生很快便拉着柳木白浮出了水面。

    出水后的柳木白仍是一副无声无息的模样, 湿透的乌发贴在面颊,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几乎如纸。若不是能感到他脉搏的跳动, 怕是真以为人已经失了生机。

    一路拖着柳木白趴到池边, 石曼生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 连余光都牢牢收好。

    “喂!醒醒!”

    伸手压了压他的腹部和胸口, 一口水被吐了出来。

    又使劲掐了掐他的人中, 终于看到他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见人要醒, 石曼生一下跳了开来,双眼胡乱在池边扫了一圈,找见了他的衣服和布巾,赶忙别开视线,一股脑儿都盖到了他的身上。

    “咳咳咳……”柳木白醒过来就是一阵咳,微微睁开的双眼还泛着几分迷离。

    石曼生一直侧着脸有些不敢看他,脸上通红通红的,“你、你快些把衣服穿上。”

    “我……”柳木白的声音还有些气虚,视线循着她的声音转了过来,“没力气。”

    依旧转着脑袋看向别处,石曼生有些手足无措,“你的暗卫在哪,快些叫出来。我……我就先走了。”

    见她要走,柳木白低低又咳了几身,吃力地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那些本来盖在他身上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又落了下去。

    石曼生赶忙伸手捂了眼睛,脚下也跟着退了两步,“你……你别乱动!”

    “没有暗卫……咳咳咳。”柳木白边说边坐直了身子,露出的胸膛还沾着水滴,“他们都在外围守着,近的……一个都没。”

    “你是故意的!”捂着眼睛,石曼生恨恨地咬了咬牙。

    柳木白没有针对她的控诉给出回答,“你右手边的假山后头就有一间屋子……能麻烦你扶我过去吗?”

    石曼生往右边看了看,确实看到了一间屋子,“你先把衣服穿上!”听他现在的声音,比刚才已缓和很多了。

    ……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应该是他正在穿衣。

    “好了。咳咳……”

    石曼生一睁眼,脸又红了几分。他这哪里是穿完,分明就是胡乱把衣服套在了身上,连腰带都没扎好,若隐若现的白色肌肤与锁骨反而更易引人遐想。

    再一次慌乱地转开视线,却瞥见柳木白之前身上那件湿透了的白袍正丢在一旁的地上。

    ——他刚才就在自己身边全脱光了再穿的衣服……

    这个念头一起,石曼生脖子都红了。虽然那白袍穿了和没穿也没多大差别,但……

    “你穿穿好。”

    柳木白边咳便苦笑,“我已经尽力了……”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双手也发软,“那屋里有干净衣物,你也可换一换。”

    被他这么一说,石曼生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也都湿透了,被风一吹还有些凉意。

    “你……”

    “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音。

    ——算了。

    她大步走上前,板着脸,拿起拖在地上的腰带狠狠一系,而后从一把扶起人就往那屋子走。

    柳木白顺势将自身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在石曼生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扬了嘴角。

    她的身子真舒服,靠着就不想起来了。

    走了十几步,两人便进到了屋里。

    屋里点着暖炉,有一张软榻,一个衣柜,还有一扇屏风。

    倒是泡温泉之后的好一处歇息之所。

    石曼生把柳木白送到软榻上就准备离开,却被他轻轻拉住了衣袖,“你的衣裳都湿了,若是这么出去,会病的……咳咳咳……”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她却是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处。

    柳木白拉着她的袖子不松手,“附近都没人的。你走回去很远……不如先换了衣服。衣柜里头就有,可以在屏风后头……咳咳……不要为了与我斗气坏了自己身子。”

    石曼生看了看那衣柜和屏风,心里又是一跳。

    “放心,在下如今模样,就是想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暧昧无边的话被他说得有了几分可惜。可石曼生听罢,却真的想了一下,而后觉得换衣还是可行。

    甩掉柳木白的手,她走到衣柜那处,打开一看——里头摆了一套素色新衣。正是她的尺寸,从最里头的到最外头的,甚至是鞋袜都有……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柳木白的用意。

    余光投向榻上,柳木白虚弱一笑,躺下身,背对她裹进了被子里。

    湿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实在是太难受,确认了好几次他看不见,石曼生这才取了衣裳去了屏风后头。那屏风的后头还有一张椅子,椅子上还有干的布可以擦头发。

    ——真是想得好、生、周、到。

    石曼生咬牙切齿。

    换好衣服,她散了头发,把发簪别在了腰间。

    确认自己已经穿戴妥当,石曼生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我先走了。”

    榻上的人半响没有反应。

    “睡着了?”依旧没有回答。

    视线瞥到他还未擦干的头发,石曼生不由走近了几步,“柳……沐门主?”

    ……

    柳木白裹在被中,湿发散在暖玉枕上,脸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正闭着眼似乎很难受的模样。

    “沐门主……”她伸手推了推,他这才睁开眼,显得有气无力的模样。

    真的病了?“我去找回生。”石曼生果断就要往外走,却被他一下拉住了手腕。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你看,没发烧。”牵了她的手搭在自己额头,柳木白笑得很轻,“你能帮我擦擦头发吗?我手有些提不动。”

    “你……”

    “好不好?”他眼中有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微微抬了下颌看着她。

    ……

    布巾一点点吸去他发中湿意,柳木白坐靠在榻上,双眼一直看着她,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石曼生加快了手中速度,想快些擦好就离开,可柳木白却突然说了句叫她尴尬不已的话来。

    “石头,你看了我的身子。”

    她的手一顿,脸色又红了起来,慌乱中把布巾往他头上一丢,“自己擦。”

    她就不该心软为他擦什么头发!

    可他却拉住了她手不让她离开,“我是故意的。”

    她刚要发作,却被他死死扣住了手腕。

    “故意让人领你来,故意激你救我,故意让你瞧见。”他说得光明正大,一点都不愧疚。

    “你就不怕我见死不救!”石曼生来了气。“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这样。柳木白,你玩够了没!”

    ……

    “我也不想。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拉着她的手一点都不放松,头上还顶着那块布巾,遮掩了神色,“你总是想推开我。若我稍稍放手,你定走得影都没有。”

    他说得没错,这便是石曼生向来的打算。

    “石头……刚才,你都看到了,我身上那些疤。那是我该还的。若你觉得不够,我还能继续还,还到够为止。但若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所以……”柳木白抬起头,布巾顺着乌发滑落到一边,“如果你真要推开我,就不要救我。这一次,下一次,下下次……只要有一次你不救,我就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我保证。”

    “疯子!”这样的柳木白让她有些害怕,她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再一次扣紧。

    “石曼生,别怪我拿命和你赌,因为除了命……在你面前,我什么都没。”墨色的眼眸透出令她心惊的坚持,“我会与你一直赌,一直赌。然后,要么你赢,要么……我赢。”

    ——他若输便输去这条命。

    “柳木白已经死了,之所以会有沐流云全是因为你。若你不要,沐流云便也没必要继续在这世上。”他说得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这是在死缠烂打!”

    “是。”柳木白点了下头,说得坦荡,“就是如此。”

    她是他的劫,哪怕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

    这样的他,叫石曼生的声音被哽在了喉中,“可……”

    她已经活不久了,他明明猜到,为何还偏偏招惹?

    他似看透她心中所想,“有一日,我便与你度一日,有一月,我便与你度一月。若你能活上十年、二十年,拼着我这副破身子拖也要拖到那个时候,不能叫你随随便便丢了我。”

    “石头,这辈子,你都丢不开我的。”

    她眼底不觉泛了红,“你就是个疯子。”

    “早就疯了。”他笑,灿若朝霞。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就在那个小小的石洞之中,也许就在那漫山的白雪之中,也许就在那明明暗暗的火堆旁边。

    ……

    手腕轻拉,拉得她俯了身子,仰头迎上,他径直吻上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眼底似有碎光浮动。

    唇下的柔软,熨了心肺,她仿被惊住,并未挣扎,只是红着眼愣愣看着。

    “闭眼。”

    他轻语,眸深如墨,在她微颤的眼睫中毫不犹豫再次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