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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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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庄的后面有一片农家菜园,里头种着新鲜的时令瓜果蔬菜。但凡来酒店入住的客人都可以在菜园里进行采摘,菜钱和酒店结即可。

    黄昏时太阳露出一点影子,淡淡的晚霞落在山间,正对着这片菜园。

    风光好,人也和。袁满提议去摘草莓。

    两人绕到山庄后方,一条长长的藤蔓搭起来的长廊连接了酒店和菜园,长廊旁有木头做的长椅,尽头处还有两个轮胎秋千,分外浪漫。

    袁满边走边说:“要是我弟弟来了,他现在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占领秋千。”

    “你弟弟,挺活泼的。”

    “嗯,大年初一那天在慈云寺里跟我疯,不小心还撞到了你。”袁满说完看了岳竹一眼,她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情。

    岳竹抬了抬眉毛:“我总能和你偶遇。”

    袁满笑笑,走到菜园门口他停住脚步:“你也有一个弟弟是吧?”

    “嗯,十五岁了。”

    “快上高中了吧?”袁满问。

    岳竹说:“顺利的话,秋天就到一中来念书了。”

    难怪她准备在一中附近租房,原来如此。

    袁满想了想,说:“来了就住家里吧。”

    岳竹回头,他兀自走进了菜园里,留给他一个高大的背影。

    他走路时步子迈的很大,喜欢将头微微昂起来一些,很精神,自带气势。

    两人摘了几斤草莓,临走时岳竹又抱了一颗小南瓜和一把青菜,袁满接过南瓜:“你不会是要在这儿做饭吧?”

    岳竹点头:“要是带回去就不新鲜了,今天吃了吧。”

    袁满皱着眉:“我想吃肉。”

    岳竹看着他,耸了耸肩:“那你自己去餐厅跟他们买,最好是买我会做的。”

    十分钟后,岳竹看到袁满进了餐厅的鸡舍。

    走地鸡,常常在竹林里放养,颇有农家风味。

    岳竹正为它们该变成桌上的哪道菜犯愁,然后她想到了上午曾踏足过的那片竹林。

    随后她找餐厅里的工作人员借了一把小铲子和一个菜篮,独自去了那里。

    晚霞打在她的脸上,她拿着小铲子蹲在竹林里认真地挖着竹笋。她看起来很小一只,细胳膊细腿却很有力量。

    她挖了一会儿,嫌头发碍事,捋下一直绑在手腕的黑色皮筋将头发全部扎在了脑后。

    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她的眼睛下面被睫毛挡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看起来比实际岁数要小,袁满觉得她在很多个时刻看起来都像个小姑娘。

    “鸡处理好了?”岳竹发现了袁满,问他。

    袁满摊摊手:“没忍心看,他们在处理,待会儿去拿。”

    岳竹在心里“啧”了一声,想吃肉却觉得杀生残忍,十足伪君子的作风。

    袁满看穿她的表情,解释说:“人嘛,有贪欲但也会心软,矛盾体。”

    岳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可有些人的心却坚若磐石。

    “竹笋炖鸡汤,再蒸个南瓜炒个青菜,行吗?”岳竹问。

    袁满提着菜篮跟在她身后,“你做什么我都吃。”

    两人一前一后,迎着最后一片晚霞走在小路上。一个漫长的白天就此落幕,一个带着暧昧气息的夜晚正在缓缓而来。

    吴放连续接到某个电话后,称有军务要紧急处理,独自离去。

    车子给了段骁,由他送段天骄回家。只剩下兄妹俩的车厢里,气氛格外压抑。

    “她……你们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段骁小心翼翼的向段天骄打探。

    段天骄看着车窗外,华灯初上,正值下班高峰期,城市里处处拥堵。

    连续几个刹车以后,她心烦气躁,“前段时间吧。”

    “她一直在这里生活?”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敢说不敢问。哥,你别问我了,有这精力倒不如多想想该什么弥补她?”

    段天骄眉头紧锁,脸上一点新娘子的甜蜜也没有。

    “弥补……袁满做了这么多,还用得着我吗?”段骁垂头丧气,精气神全无。

    听到这话,段天骄心里压着火,但却没发作。

    这些年,对他这个如行尸走肉般的哥哥,她早就失去了耐心。

    “她……是住袁满家吗?”段骁又问。

    段天骄点头,突然回想起袁满找她借房子,恍然大悟,可又想不通,袁满为什么也住在家里?

    于是她嘱咐段骁:“别轻举妄动。”

    “我怎么敢。”段骁苦笑。

    城市似乎很小,可到处又都是人。想要找一个人变得很难,想得到这个人的原谅,更是幻想。

    “妹妹……”

    过了好一会儿,段骁轻声叫出口。

    段天骄一阵鼻酸,这么多年,段骁对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从未跟她如此亲昵。

    “我妹妹要出嫁了。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那些不好的都让哥来承受吧,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你嫁出去了,就再也不是我们段家的人了,这一生,不用再担惊受怕。”

    鸡汤的香味从小厨房里飘了出来,袁满走进厨房里,岳竹正拿着汤勺试味。

    见袁满进来,她又舀了一勺汤,“你尝尝?”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收回了手,“你重新拿个勺吧?”

    “不用。”袁满大步走过来接过汤勺就将里面的汤喝掉,“好喝,可以考虑不开甜品店开餐厅了。”

    对于他忽有忽无的洁癖,岳竹也摸不着头脑。

    “淡不淡?”她又问。

    “刚好,我们俩口味一致。”袁满说着又去舀了一勺。

    青南瓜不常见,放几颗新鲜的花椒和几片蒜一起蒸,香味都被提了出来。一大碗瓜,两人当了主食吃,尤其是袁满,吃了一大半。

    鸡汤很鲜,肉没怎么动,汤见了底。

    岳竹发现袁满近段时间食量越来越大,她忍不住提醒他:“个子高的人最怕胖。”

    她向来不关心他的外在,听见这话,袁满上了心,又莫名的觉得欢喜。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身材,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以前他每周有三天都会去健身,可岳竹住进家里后,他就没再去过。

    “看来要多锻炼锻炼了,我买个跑步机放阳台上吧,你没事也动动。”

    岳竹听着,没忍住笑了。

    她说:“看来你是打算这样吃下去了。”

    袁满动动嘴角,“这才到哪儿,等你学会做蛋糕,那时候咱们才需要控制。”

    “唔,吃了这么多,还吃得下草莓吗?”

    “怕什么,夜还长着呢。”

    又下起一阵细雨,雨中的夜色朦胧一片,远处的青山只有轮廓依稀可见。

    岳竹坐在阳台上看外面的雨雾,一场冷风过境,她打了个喷嚏。

    起身想去加一件衣服,袁满正好走过来,见她抱着双臂,他将自己的风衣披在她身上。

    双手却不愿意离开她的肩,就这样轻轻地搂着她。

    岳竹没有拒绝,慢慢地靠在他的身上,他胸前一热,岳竹听见了他有力的心跳。

    两人倚着,看屋外的云雾迁徙。缓慢流动的时光将夜拉得更长。

    突然,轻轻地,袁满的吻落在岳竹的头发上。岳竹回过头,他的吻又落在她的额头上。

    岳竹抑制着心跳。

    “袁满……”

    “你说。”

    “没什么。”

    和那一晚的刻意不一样,她叫他的名字,既清醒又有坚定。

    袁满抱紧她:“岳竹,你受过的伤吃过的苦,我来弥补。”

    岳竹,我来给你爱。

    段骁带着忐忑的心情进了电梯。

    明明在27楼,却很快就到。电梯门打开,他茫然地看着外面。

    这是他第一次来袁满的新家,按了门铃,半天没有响应。

    他正准备打电话,楼梯间传来一个声音。

    “他们去山里了,晚上不回来。”

    他被这失魂落魄的声音吓了一跳,走过去一看,舒婧拿着酒瓶子坐在台阶上,醉意盎然。

    “袁满的女朋友?”段骁是看过照片的,挺漂亮,所以他有点印象。

    “前女友。”舒婧指正他。

    段骁是知道他们刚分手这件事的,对于眼前这个比他们小的多的朋友的前女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是段骁?”舒婧问他。

    “嗯。”

    “袁满的好朋友是吧。”

    “嗯。”

    “那你……送我回家吧。”舒婧说着就伸出手让段骁拉她。

    段骁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她拉了起来。

    一身酒味。

    舒婧靠在段骁的身上,没再说话。

    “住哪儿?”段骁开着车,问她。

    “不回家,我们再去喝一杯吧。”舒婧半醉半醒,不肯说出地址。

    段骁心里也烦闷的很,索性如她所愿,将车开往一间酒吧。

    群魔乱舞的世界里,酒精麻醉着两具漂浮的肉体。

    “段骁,你是袁满最好的朋友的,你说,袁满他是不是早就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

    “最好的朋友?我去国外待了五年,他从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是,我是错了,我懦弱,但我们二十多年的兄弟了,他至于这么狠吗?”

    两人都醉了,自说自话。

    “这个女人就是个澡堂搓背的,袁满到底图什么?”

    “搓背?她叫岳竹,是我妹妹的大学同学,她很美,很白……”

    “段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袁满他不行……”

    “什么不行?他比我强多了,是他先找到了岳竹……”

    混沌中,段骁将舒婧带回了家。

    两个失意的单身男女最终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了肉/体的探索。

    舒婧在袁满身上始终未得到的东西,试图在他好兄弟的身上进行索取。

    可最终,干柴烈火也掩盖不住这个让她费解的事实。

    “段骁,你为什么跟你的好哥们儿一样,都是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