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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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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慕暖到了迎春院,进屋之时,徐氏正坐在黄花梨背面雕花玫瑰椅上,身着件彤色包金边牡丹花纹锦裙,头上梳着倾髻,配着成套的镂金嵌碧色翡翠饰品,已是年近半百,保养得当,脸上鲜有皱纹,透出一股高贵福瑞之气,连招手让慕暖前去她身侧入座,笑容慈祥和蔼,握着她的手。

    “哎哟,我的阿暖手怎么这么凉,可是衣裳穿少了?冬梅,快让人去给姑娘取件衫子来……”徐氏一摸她冰凉的手,便蹙了蹙眉梢,招手吩咐丫环。

    慕暖拉着母亲的手,摇头道:“娘亲,不必了,我不冷。”

    徐氏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撒了撒衣袖吩咐旁人都退下,牵着女儿亲切的嘘寒问暖了一阵,问她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心情可好。

    “女儿不孝,这些时日让娘亲忧心了,今后一定每日前来给娘亲请安。”几番谈话过后,慕暖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她近日关在闺房内想了许久,觉得他们说的也对,珣哥哥早就没了这是事实,不论再怎么消极堕落也挽回不来,可爹娘哥哥们还在关心照顾她,她再不能任性妄为,让身边还关心她的亲人为她担忧费神了,从今往后应该重新做人。

    徐氏微微一惊,掩饰不住心里的喜色:“阿暖,你总算想通了么?”

    慕暖看着她微微一垂首,靠在母亲的怀里,轻声道:“嗯,都想通了,阿暖决定放下一切,重新来过。”

    徐氏还有点将信将疑,转而就试探着道:“那,那个,若是再有人来提亲呢?”

    慕暖面不改色,淡淡道:“婚姻大事,阿暖全听爹娘做主。”

    徐氏一愣,迟疑问:“可是前些日子阿暖不是说此生不嫁么……”

    慕暖忙打断她的话,有条不紊的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常理,阿暖年已十七,早过了婚嫁的年纪,若是真一辈子不嫁住在家中,让外人知道岂不是要害爹娘和哥哥们沦为他人笑柄,阿暖全都想开了,若母亲选好了人家,阿暖便嫁了,相夫教子,安定一生。”

    “阿暖说得可是真心话?”徐氏感觉有点懵,这些话好像是她想用来劝说女儿的啊,怎么全被她自己给说了?

    “自然是。”慕暖应道。

    “阿暖你可是真想通了?”两母女正说着话呢,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冒了出来。

    慕暖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一看,才发现是父亲慕子淳不知何时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脸的喜笑颜开,握住的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好像是因为刚才听了慕暖的一番话太过激动所致。

    “爹爹,你怎也在此?”慕暖起身,纳闷的看了看父亲,又扭头看了看母亲,一脸呆懵。

    “坐下说,坐下说。”慕子淳忙上前牵着女儿入座,复又问,“乖女儿,你可当真愿意出嫁?”

    “自然当真了。”慕暖应了声,不过她心里有些酸酸的,怎么说起她愿意出嫁的事,父母的反应竟然如此欣喜若狂,难道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嫁出去了?唉,果然这两年让她们太糟心了,眼看着年逾半百的二老两鬓多了好些白发,眉宇之间也苍老了许多,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两夫妻一左一右的坐在慕暖两侧,二人目不转睛望着慕暖,再三确认女儿的意愿。

    徐氏抢先解释:“阿暖,其实前几日陛下赐了门婚事,今日特地唤你过来,便是想与你商议此事……”

    慕暖继续愣:“赐婚?”

    徐氏苦笑:“是娘想找个合适的时间亲自告诉你,便吩咐她们谁也不许说漏嘴。”比如说哪天看她心情好的时候,免得又寻死觅活的。

    慕子淳道:“前些日陛下圣旨,将你赐婚给了那昭王世子……”

    说起世子,徐氏不由自主的又抢过话端:“阿暖,娘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昭世子不但长得俊美不凡,又学识过人,能文能武,为人温润如玉,听说曾跟随一位隐士高人学艺,也就半年前才回来,不曾有过什么露水情缘,这京城里不知多少姑娘都想嫁给他……”

    “……”

    “爹爹,娘亲,你们一人一句,阿暖都听糊涂了……”其实慕暖才不糊涂,心里清楚得很,将她嫁给昭王世子,绝对是她那宫里的姨母徐贵妃的主意,其中还必有牵扯。

    细细想来,昭世子是李珣的堂弟,她好像见过,不过长什么样?时隔太久忘记了……

    不论父母说了什么,慕暖仅硬生生的回一句:“全凭爹娘做主。”

    是啊,不能再拖累父母,反正总归是要嫁的,此生没有了珣哥哥,嫁给谁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一个名分而已。

    等到慕暖离开了迎春院,慕子淳和妻子徐氏在屋里却收敛了笑容,各自愁眉叹起气来。

    “唉……我们家阿暖长大了,懂事了。”慕子淳拉着徐氏的手,轻声叹息。

    徐氏又擦起了眼泪:“上次有人提亲她还说终身不嫁,宁愿出家为尼,时隔两月就变了说法,我倒是有些担心她……”

    慕子淳一想,也觉得慕暖这番改变有些蹊跷,沉吟些许,问:“阿暖这几日,可有接触什么生人?”

    徐氏拭去泪水,仔细想了想,答道:“我记得,只有几日前,朝阳公主曾上门探望过。”

    慕子淳愈发觉得奇怪:“朝阳公主?她来作何。”

    徐氏微微摇头:“朝阳公主向来与阿暖关系密切,如今时常前来慰问安好,想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慕子淳微微点头:“这样啊……”

    “怎么,老爷觉得,是朝阳公主把阿暖说通了?”

    慕子淳笑着摆了摆手:“随口问问。”

    --

    自迎春院出来,穿过月门,便是正院花园,一路各色秋菊满地齐放,姹紫嫣红,芳香四溢,闻得沁人心脾。

    慕暖顺着□□,走过抄手游廊,一路漫不经心,最后在池上风亭处停下,背身亭亭而立,静静看着让秋风吹拂得波光粼粼的水面,仍由衣袂被风撩起纷飞,青丝乱舞。

    不知多久,她将耳边凌乱的碎发轻轻撩开,呐呐道:“水色,其实我早就知道赐婚之事了,那日朝阳公主驾临便已告知与我。”

    水色略显慌张,忙垂下了头,低声应答:“姑娘恕罪,是夫人吩咐不能让你知道,所以奴婢们都没敢说……”

    慕暖知道她们不敢说也有难处,撒了撒手道了句:“罢了,说与不说也没多少差别。”

    水色咬了咬唇,头埋得更低了,一时默然。

    慕暖目光缓慢垂下,取出腰间一块白玉镂空雕鱼玉佩,放在手心细细端看,这是景王赠与她的定情信物,她一直视为至宝,从不离身,如今见玉如见人,眉间又不禁染上愁色。

    因为慕暖的姨母是李珣的母妃,她跟着母亲经常出入皇宫,自小便与李珣相识相伴,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互动了心思,慕暖女儿家家不敢表露,还是李珣主动表白心意,送上了这块定情玉佩。

    李珣什么都好,唯一的缺憾就是从小有恶疾缠身,体虚多病,无法直立行走,只能依靠皇宫找工匠专门定制的木质轮椅出行,不过这些并不能影响慕暖对他的爱慕就是了,她依然情根深种,决定要这辈子非他不嫁。

    只怪那日李珣死得太突然,没有半点预兆,甚至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的遗言。

    慕暖听见情郎死去的消息,对此深受打击,一想到便痛不欲生,一蹶不起就是两年时间。

    直至几日前,朝阳公主上门探望慕宛,一是告诉她皇帝赐婚的消息,二是告诉她当初李珣的死或许是因为被人谋害。

    这几日,慕暖头脑清醒的状态下,理智的仔细思考过了,既然圣旨赐婚,看来这次她免不了真的要出嫁了,不然轻则引来众人嘲笑慕家,重则牵连家人受难。

    至于李珣到底如何死的,就还需找朝阳公主再问一问。

    回云梦院修整半日,慕暖也没闲着,挑选预备好了各样院里最好的礼品,准备这几日到各房各院多走动走动,毕竟她几乎两年足不出户,这慕府上下,怕是早就忘记有她这个姑娘的存在。

    如今吏部尚书慕子淳明年五十,一共生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因其与正妻徐氏伉俪情深,老大、老四、老五和女儿都是由正妻徐氏所生,这一生只有过一个妾侍,生了老二老三一对双生子难产去世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纳妾,直至今日。

    慕暖十七是年纪最小的,与大哥差了十五六岁之多,至今五个哥哥都已经该娶妻的娶妻,最大的侄女也有十四岁快到了出嫁的年纪。

    外面的人都说慕暖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对她的闲言碎语出奇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