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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刘姑说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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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岁除夕那天,温家上下于梅园赏梅,作诗题字,兴致盎然。可素来不羁的三公子因性直爽快出言不逊令众人不甚愉快,同时也令大将军的脸上极不光彩。

    当晚守岁之时,他又频频惹事。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温明漠年幼顽皮,无甚责备之意,可温盛却觉得,这小子就是因为没有人管教适才变得肆无忌惮。老太太愈是宠他,愈是在害他。

    世家纨绔何其之多,温盛虽是武将出身,可道理比谁都通达。如今明漠已经年逾十五岁,可不能让他再堕落下去了。

    所以骁骑将军一怒之下就做出了要把自家逆子带去军中磨砺的想法,但凡是温盛所想,必是要将其实现。

    正月十五早已过去,温盛也该动身返回关外了。温明漠虽和父亲相处的时日非常之少,可他很清楚父亲的脾气,既然决定了要带他去军营,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弄去。

    与其被捆成粽子拖到关外,倒不如自己乖乖地答应。

    只是,他舍不得小妹。

    “哇——”

    温明漠哭得委屈极了,涕泗横流,鬼哭狼嚎。

    感觉到肩上的那块地方越来越湿濡,温明姝目光呆滞地推开了他,亮晶晶的鼻涕因他头颅的离开而被拉得纤长,如蛛丝般晶莹剔透。

    半夏惊诧得差点叫了出来,立马掏出手绢糊在了温明漠的脸上,再看向四姑娘肩上那坨亮晶晶黏糊糊的东西,实在是有点……难以收拾。

    “何时动身?”温明姝任由半夏处理着那块被鼻涕浸透的地方,淡定地问他。

    温明漠抓着手绢努力擤了下鼻涕:“明天一早。”

    ·

    翌日早朝完毕,骁骑将军便带着儿子动身了。

    老太太本是极力反对温明漠入军的,家中孙儿辈的统共就四个人,男女对半,一个在京城为官,声名大噪,另一个虽不及其兄,可到底也是她的掌中宝啊,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对得起他那死去的娘亲?

    可是温盛极力反对老太太的溺爱之道,温家从祖上开始个个都是倔脾气,到了温盛这里尤其严重。老太太无奈,只得随了次子的要求。她老人家腿脚不便,就没来相送,便遣了府中女眷过来道个别。

    三公子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就连惹恼了先生老太太也只当他皮得很,稍稍训一训就作罢了,而关外环境艰苦,因故就带些果干肉食金银财宝美酒之类的,塞了整整一车。

    孙安做了温明漠七八年的书童,也替他背了七八年的黑锅,此番老将军发现他还在不断地往马车里添衣投被的,不仅嘲笑道:“孙安,你想跟着三公子一起去军营吗?”

    肯定不想去啊!

    孙安撩起袖管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泣不成声地说:“小人愿跟随少爷左右,任劳任怨!”

    温明漠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温盛冷哼了一声:“若还想在府中待着,就给我老老实实把马车里的东西卸掉!”

    温明漠其实对偷偷带点物品去军营是不抱希望的,如今被老爹截胡,算是意料之中的事,遂对孙安斥道:“我早就对你说过了不要给我弄这些东西,本少爷是去从军的,又不是去享福的!快弄走快弄走!”

    “……”

    孙安有苦难言。

    少爷临别之际都不忘送他一口锅,他有点背不动啊。

    收拾完毕后,差不多便要出发了。柳氏段氏及大姐四妹都在,温明漠一改片刻前的嬉笑之状,走近对两位长辈作了个揖:“明漠自小就没了母亲,承伯娘和姨娘照顾,小侄这才得以免受不少皮肉之苦。现既已决定从军,势必要出人头地,我老子不给我开后门,自也不会生什么埋怨,就当是脱胎换骨,重新做回人罢。”本有一腔豪言壮志要吐,可越说越没底气,什么拿个副将回来光耀门楣之类的辞藻,都莫名消失了。

    他平素和二房那边走得近,可柳氏自也没亏待过他,虽皮了些,到底是个公子少爷,一想到军中的苦,她就生了几分不忍:“要不我去求求你大伯,让他跟你父亲说说?”

    温明漠道:“伯娘的心意小侄领了,大哥如今是朝廷的大才,我自也不甘平平无为,若他日能拜将,应能同大哥同朝论政了。”

    他既是这般说道,柳氏自也不做强求,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段氏随即也叮嘱了他一些细微琐碎的话,就没再多什么了。

    温明漠笑着一一听了进去,视线挪到小妹身上时,微微有些凝滞。

    整个府里,除了段姨娘,就数他最疼温明姝了,辞别之时自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没了他,小妹会不会很无聊?端午的时候谁带她出去划龙舟?杏子熟时谁给她摘杏果吃?牛儿坡的漫山梨花绽放之际,谁带她飞上枝头……

    这样一想,他突然就不想去了。

    “明漠,”温盛从马车内探出头来,及时止住了他的这个念头,“赶紧上车。”

    凝视了半响,终是没有什么话说出来,温明漠立马转过目光,对长姐做了个鬼脸:“大姐,以后要嫁个好人家啊!”不等温明言开口嗔他,便飞快地跳到了马车里。

    马儿嘶鸣一声,蹄脚拨动,车辙缓缓前行。

    掩下车帘,狭窄的空间令他微感窒息。

    马车很快就没入了人潮涌动了街道里,温明姝十指在袖中紧扣,咬咬牙,追出几步,对离去的马车喊道:“三哥,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挨饿!”

    温明漠闻之大喜,从开出的小小窗口探出脑袋,冲她挥了挥手:“三哥记住了!”

    缩回车内,他咬紧牙关,无声地哭了出来。

    ·

    温明漠走后,整个温府都安静了不少。

    过去的每一天都会有一个人或从墙上或从其他意想不到之处突然冒出来逗她一乐,现在啊,温明姝是真的无聊了起来。

    还有两月不到她就要及笄了,老太太请的先生也不再来府上。她知道,一旦及笄,就要面临被婚配的日子。

    温明姝是个庶出的小姐,上面还有一个待嫁的嫡姐,虽在此之前生了一场闹剧,可太傅嫡女的名声却为受到半点损害,该来提亲的,自是会来。

    那么自己呢?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公子少爷?或是好赌成性者、或是生性风流者、亦或是……已有妻室的人。

    这样一想,在段天胤未入京考试之前,她的人生何其美满。

    胡思乱想了一通,温明姝就去了福安楼。

    近几日的天气都是阴沉沉的,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后院的花木开得极少,放眼望去皆是光秃秃的杆儿。院中泥土有被松过痕迹,等天气暖些,上面生点嫩绿小草,满园都是绿油油的。

    小柱也在昨天被大哥派人送回了浮山县,他不愿留在京中,自也是强求不得。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最近南烟先生又出了本新的故事,经由书社刊印了几千册,卖得特别快。温明言让海棠走了好些门道才买了一本,这会儿正看得入迷。

    自从上次的《十里红妆》之后,老先生的笔锋便偏了些儿女情长,原来的英雄豪杰,现在也会为了美人而折腰。

    见到小妹过来了,温明言合上书卷,立刻吩咐海棠备了些零嘴。

    “明漠不在家了,是不是很无聊?”

    温明姝瞧了瞧墙上那幅新换的挂画,以沉默应答。

    温明言道:“明天我去榛木寺烧香祈福,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

    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能丢掉,西厢的院子都快叫她给踏平了,能出去透透气,自是再好不过。温明姝感激涕零地答应了她。

    姐妹俩又絮絮叨叨了良久,温明姝这才回到西厢。

    刚刚迈步至院门口,就有小厮匆匆赶过来:“四姑娘,老爷让您去一趟前厅!”

    来到前厅的时候,温端及老太太和段氏皆在,左侧太师椅上坐了个头戴红边抹额、身着青绯色细花褂袄的老妇人,手执绢帕,面上褶皱渐生,嫣然一副慈眉善目之态。

    见她来了,老太太乐呵得合不拢嘴,赶忙冲她招了招手:“来来来,明姝,快到奶奶身边来!”

    老太太除了对温明言这样亲过,再无旁人了。现下如此,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温明姝虽知事有蹊跷,可不得不听话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乖乖坐定。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笑得愈发灿烂了:“明姝啊,这位刘姑是来替你说媒的。”

    说媒?!

    这刘姑温的名头明姝是不清楚的,可在座众人却是无人不晓,但凡是侯门子弟说媒,必是让她出面,据说她所促成的姻缘,皆是美满祥和。

    段氏微露笑意,温端面上也很平静,似乎已经答应了下来,叫她来此,不过是让媒人见见她罢了,并不是征询她的意见。

    这就是世家女子的宿命,媒妁之言,门第之约。

    她已经不想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了,即便是知道了,那又如何?

    她要说不,就能不嫁吗?

    刘姑瞧她生得娇俏,低着头的模样甚是怜人,欢喜道:“四姑娘真是个俏人儿啊,难怪晋王殿下会让老身前来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