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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凤冠霞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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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嗒嗒地前行着,速度渐缓,温明姝被他禁锢在怀中,一颗心砰砰直跳,拔凉拔凉的。

    前世的夫君虽说人面兽心,可在没有被权势蒙蔽心性时,倒也是个温文儒雅的正人君子,委实令她倾慕。然而这个男人,虽贵为王孙,可从皮至骨无一处不充斥着下流的气息,与这样的人做夫妻,余生无望。

    “殿下,”自认识他久以来,这是温明姝头一次细声软语地对他说话,“可否放开臣女?”

    从未见她如此温柔地对过自己,萧翊十分感动,然后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了一记吻。

    唇瓣温热,绵延柔和。

    ·

    越是临近大喜之日,时间便越是过得飞快,当真是应了那句“苍驹过隙,转瞬即逝”之说。

    再过两天就是三月二十二了,今日卯时刚至,府中婢女小厮们起床后便开始忙活着将早已备好的喜联红绸剪纸等张贴悬挂起来。府邸甚广,里里外外一遭忙活,便是好几个时辰。

    温明姝自诩是个有过嫁人经验的人,可临到末了,竟是坐立难安,瞧着房间里晋王送来的那些朱钗首饰,无比地刺眼。

    嬷嬷教授的规矩她已熟记在心,这几日段氏也经常往她这里走动,教了她一些为人妇的经验。段氏说,不管在娘家如何任性,可嫁入了王府,就得唯夫命是从,不管王爷有多宠她,都不能失了身份。

    王府不比在家,过去要是惹了老太太不高兴,还有爹娘担着兄长姐姐护着,可在那里,就不一样了。

    王爷若是不喜,那就没人能护得了她了。

    虽然温明姝觉得这个母亲有点危言耸听,别人家嫁女儿都是生怕自己女儿受了委屈,可到了她这里,全是在担心晋王殿下,仿佛她就是只母老虎,要生吞活剥了那个下流无耻之人似的。

    “你打小便被你父亲惯着几个兄长姐姐宠着,在府里素来横行霸道,可晋王毕竟是个王孙,你万不可给他甩脸子。”段氏语重心长地训导着,“即便将来殿下要纳侧妃,你也是不可闹腾。”

    庶出的女子能得此恩宠,应该知足了。

    只是,她很不明白,母亲明明应该担心的是嫁入虎狼之家的亲女儿啊……

    二十二日天刚破晓,温明姝就被半夏叫醒了,沐浴的汤水已经备好,里面撒了许多沾了露水的新鲜花瓣,香气四溢。

    沐浴完毕,便开始梳妆打扮。繁复的嫁衣着身、凤冠盖顶,朱红口脂衬得倦意未消的新娘子肤如白脂,与往日的淡妆素描大相径庭,此刻的温明姝周身皆散发着倾城的妖娆之态。

    今儿本该是她的及笄日,可盛大的婚礼早已将此事冲淡。

    府中一并女眷皆来了西厢小院,约莫是过了两个时辰,晋王府就派人过来催妆了。

    段氏将一把玉梳递到温明姝的手里,让她带去王府,寓意与夫君白头偕老。

    一想到以后要面对的是个下作的男人,温明姝委屈至极,眼圈蓦地一下就红了。段氏自是对她有十足的不舍,见她如此,心知女儿懂事了,便也没有忍住,抱着她痛哭起来。

    温明言在一旁默默擦拭眼角,小妹出嫁了,以后偌大的太傅府不免要空寂不少,思及此处,愈发伤心难耐。

    柳氏虽与段氏不和,见到她此番嫁女时的不舍之情,联想到日后明言出嫁的场面,没来由地也随她们一道泛着酸楚。

    出了内阁,老太太和温端正坐在西厢的小厅里。温明姝被刘姑和半夏左右搀扶着来到二人面前,跪在铺花的蒲团上依次磕了三个头,老太太着人将她扶起,往她手腕上套了个白玉镯子,仔细叮嘱了一番。

    老人不甚清明的眸子里亮晶晶的,惹得屋内一众女眷又拿着绢帕低声哭了出来。

    王府的人在院里候着,待新娘子盖好朱红盖头大大方方地出来了,适才高声喝了起来:“迎——”

    院里人群拥簇,挂在枇杷树上的鞭炮在新娘迈下石阶的那一瞬间噼里啪啦地燃放了起来,嬉闹的孩童们纷纷躲进大人的怀里,捂着耳朵咧嘴咿呀。

    新娘出嫁,家中女眷会将其送至花轿,温明言跟在长辈们的身后,眼眶尚有些发红。

    撩起裙角迈下石阶的时候,余光瞥见挤在人群之首的那个绛紫色身影,她的眼皮突突地跳了两跳。

    见她终于把视线往这边挪了过来,顾黎冲她眨了眨眼,喜滋滋地挥了挥手,被打了个结的荷包随着里面的物什在他手中左摇右晃。

    温明言淡然自若地撤回视线,落落大方地跟着送亲的队伍往正门方向走去。

    这门亲事差不多准备了两个月,亦不算太过仓促,宾客满门、锣鼓喧天,喜气传遍了整个皇城。

    盖头遮住了周遭的一切境况,目之所及便只有脚下那几寸土地。温明姝握紧了大娘递来的那枚凤果,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作响。

    从昨天到此刻她可是没吃过半点东西,饿得十分难受。按照出嫁时的习俗,新娘入夫家之前的头一天不能进食,否则会不吉利。平素里她不喜这种果品,可这会儿,腹中馋虫作乱,委实难受。

    穿过长廊小巷,很快便到了前院,王府前来迎亲的队伍左右分列,恭恭敬敬地对新娘子行了个礼。

    刘姑嘴角咧得奇大,笑容足以将头上的日头给比下去了。她仔细地搀着四姑娘,在唢喇锣鼓交响的热闹之中扯开嗓子附在温明姝的耳畔细细说道:“四姑娘——呸呸呸,应改口称王妃娘娘了!娘娘啊,王爷对您可是真心实意地好!从太傅府通往王府的街道两旁全挂上了红绸面儿,老身做了这么多年的媒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盛大的婚礼啊,十里红妆,便是如此!”

    萧翊是个骄奢之人,这些日子里赠予她的珠宝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此刻串在耳坠上的那两颗红玛瑙,据说是产自西域,石身晶莹,如美玉般无暇,堪称玛瑙中的极品。

    出手如此阔绰的殿下,就算给整个京城挂上红绸面儿她都不觉得稀奇。

    虽说自己是个乡野村妇,难保不会被繁华所迷眼,可见得多了,自然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了。

    晋王么,但凡他高兴,有何事是他所做不出的?

    温明姝被大哥背上了花轿,轿起之时,她下意识地想要掀开轿帘再看一眼府里的人,捏住盖头的手微微愣了愣,最终没有将它掀开。

    这一走,就不会时常回来了,三哥还不知道她成亲的事,若他回来见不到自己,会不会很着急?

    大哥平时话少,回家之后就闷头扎在书房里,除了她,再无人同他说话了。

    长姐性情恬淡,对她亦是极心疼,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有媒人要替她看人家了,以后想见面,怕是很困难。

    还有母亲……

    上辈子没有感受过这般浓烈的家人关怀,还没享受几天,便被迫分离。温明姝垂着头,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地落在了朱红的裙面上,两朵深色的花渐渐蕴开。

    ·

    新娘被送走了,太傅府仍然热闹非凡。正月十五那日因为事情变化之故,太傅长女未能出阁。虽是如此,可二姑娘的名声依旧,此番前来参加喜宴的王侯公子,多数是为了见上一见这位才情双绝的女子。

    顾黎的年纪虽然已经谈不上“公子”“少爷”了,可模样生得俊,便将其他方面的不足给生生弥补了。

    送走了小妹,温明言就回到了福安楼,人多眼杂,实在是不便抛头露面。

    顾黎捧着一个精巧的锦袋一路尾随她到了后花园,海棠实在是忍无可忍,但又想到上次在糕点店拿汤汁泼他的事,就没了底气赶他走,只得装作没有瞧见,拉着自家小姐加快了步伐。

    宾客皆在前院畅谈言欢,后花园里异常安静。顾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走在前方的女子,脚下卵石铺就的小径不甚平稳,几次都差点摔倒。

    “明言妹妹~”

    这个声音非常特别,语调婉转悠扬地传入耳中,温明言几欲昏厥。

    在她快进入楼阁之际,顾黎脚下生风地窜到了二人跟前,摊开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明言妹妹,为何不理我呀?”

    海棠立即护在温明言的身前,模样十分桀骜:“让开!”

    顾黎目光一转,笑了笑:“别急,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海棠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明言妹妹,你看——”顾黎打开那个锦袋,顿时便有一股糕点鲜香溢出,讨好似的说着,“你喜梅,那天我见你对这梅花味儿的饼子甚是喜爱,遂特意给你带了两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