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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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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安堂是前滩镇上最大最好的一个医馆了。

    柳月带着世诚到了福安堂。原本只是在大堂里先瞧了一下,但见世诚伤势后,那大夫立马便将人转到了后院,叫上了随身弟子,就先给世诚医治。

    “怎么样?大夫,严重吗?”柳月在旁急着问。

    “你看他那样,你说严重不严重!?”

    柳月也不怪大夫这样说话,只看着世诚胸前那条狰狞的伤口又裂了开来,柳月这心里就比他还疼,就只怪自己没将他照顾好,恨不该让他这么早离去,惹出这么些事儿来,弄到现在这模样。

    如此一番念想,柳月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世诚见了,安慰道:“没事儿,能好起来的。”他似乎对于受伤,对于疼痛已经有了特别的耐受力。

    “我认识你!”这时大夫身边的弟子突然说了话。

    那大夫看着自己的弟子,一脸不解。

    “刚刚在街边和宋二公子打架的就是你,没想到你身上居然还有伤。”那弟子十五六岁,言语间掩饰不了兴奋,“你可真厉害啊,有伤在身还给对方几人打的屁股尿流的,那一拳一脚的,打的可真够劲儿,刚才在大街上别提有多威风了!”小伙子一脸崇敬,在他眼前的就是他心中的大英雄。

    “废什么话!”大夫骂道,“还不赶紧准备,要不要让他死?”

    这大夫与瞿大夫年纪相仿,但性子却决然不同,瞿大夫沉默寡言,性格平淡,这大夫性子急躁,说话间总有些不可理喻。

    “你先出去!在这儿碍手碍脚的。”那大夫扭头对着柳月道。

    柳月自然听从大夫的话,乖乖地就去了外面等候。

    差不多有了一个时辰,终于是见着大夫走了出来。

    “大夫,怎样了?”

    那大夫这才正眼看了柳月一眼,平心静气地说了话,“恩,还好。你男人他底子不错,不过这番折腾底子再好会扛不住的,幸好来的及时,没有什么大碍,但切记不可再出现在这样的情况,得好生调养。”

    “嗯。”柳月点头,铭记在心。

    但刚一点完头,便发觉了哪里不对。

    那大夫正欲转身不作多言,被柳月一句又定了住,“世诚叔他不是我男人……”

    那大夫又转过头来,盯着柳月上下看了两眼,眉目上抬,长“哦”了一声,随即他便垮下脸,反问,“那你哭什么?”

    言罢他转身离去,摇了摇头,仿佛听了什么笑话。

    柳月:“……”

    柳月进了屋内,那弟子刚好给世诚包扎完伤口。

    “姑娘来了。大哥无大碍,就是得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了。”一转眼的功夫那弟子就改了口。

    柳月看了一眼世诚,见他精神还好,便放下心来。

    “但还是在此暂留两日的好,大哥现在的伤势不易挪动。”

    “好。”柳月一口答应。

    “正好我们医馆后院还剩这一间空房,没事你们可以留两日,顺带有我师父在,你们可以放心。”

    只有一间房?

    柳月没有听错,那她睡哪里?

    正当柳月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时,那小伙子接着又说了句。

    “我去给姑娘再搬张被子。”

    言罢他便转身就小跑了出去,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她柳月实在不知道他激动个啥?

    那小伙儿可是看见世诚在大街上拉着柳月的手,哪有姑娘这样随便让人家牵手的?心里就想着两人不是那啥也是那啥吧。看二人神情,他也看出了几分,这次帮大哥这么大个忙,肯定能增加大哥对他的好感,大哥高兴了以后交他几招几式,说不定还能成为大哥的弟子,那他以后也一个能打几个的人物了!

    想到这里那小伙儿心里就激动万分,跑着跳着连忙去帮柳月抱张被子过来。

    小伙子将被子放在了床上。然后一脸谄笑的看着世诚。

    “好了,大哥,你们休息。有事叫我!”

    世诚点了点头。

    小伙儿见了笑的一脸灿烂,转身离去之前还特意看了柳月一眼。

    柳月:“……”

    柳月丝毫不知其中猫腻,想着也罢,他伤势严重,她在身边也好照顾他,就将着晚上随便找个地方爬着睡会儿吧。

    “你要喝水吗?”柳月问道。

    他点了点头。

    柳月倒了杯水端到他身边,他接过,一口喝完。

    “不着急就过两日再回家找东西,你现在的伤势经不起那么远的跋山涉水的。”

    说到这儿柳月还在暗暗责备自己,为了那些闲言碎语,偏生就让他身体还没康复的情况下跋山涉水,还和别人打架。要是他真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她这辈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好。”他伸手将杯子递给柳月。

    柳月接过,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然后看着他,“你先休息,我出去帮你买身衣服。”

    看他身上那身衣服已经染满了血红,柳月就想着给他买身衣服好换洗。加之天气渐凉,他那一身夏季的衣袍,等再过两日穿着就会觉得凉了。”

    “记账。”

    “啥?”他突然说了两个字,柳月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柳月,认真的又说了一遍。“记账。”

    柳月:“……”

    “把我吃的用的,都记上,等我伤好了还你。”他说的还很认真。

    柳月深感无力,她虽没什么钱,但日常吃穿还是有些的,况且她也没那么多钱给他吃好的,穿好的啊,就和平时自个吃的穿的用的一样。谁没个困难没落的时候,帮帮忙也没什么的,没想到他还这么认真……

    柳月白了他一眼,“好啊,我记上了。欠我一条大河和一艘房子那么大的船。”柳月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很大很大,大这个房子都装不下。

    柳月见他听得目瞪口呆,出了门儿,撅着嘴笑。看他怎么还!

    柳月一边走一边偷着乐。

    …………

    五颜六色的布店里。

    “姑娘,你看这件可行?”

    布店老板看着笑着脸耐心给柳月介绍着。

    如今临近晚饭时分,场也刚散,少有顾客,来了个柳月这么个姑娘,店老板自然热情。

    柳月摇了摇头,看着那一身素白,就给否定了。实在想不出来他穿白衣是什么样子,但却想到今天在集市那令她恶心的人。

    “那姑娘你看这件呢?”

    老板又指向一件靛蓝色长袍。

    柳月看了两眼,没有拒绝但也没下决定,目光转向各处看着。

    他一直穿的就是黑色,这靛蓝色和黑色接近,虽然穿着没什么违和感,但总是一种风格,还待考虑,是不是应该换点看着稍微不一样的?

    若不是因为急着要穿,柳月真想买块布回去自己缝,这样不仅便宜许多,更重要的比这店里挂的这些成衣应该都要好看些。对自己的手艺,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目光流连各处,瞧见一件青色长衫,柳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颜色很素很自然,又不亮眼,略显深沉,可以。很适合他。

    老板瞧的见眼色,立马便给柳月拿了这件衣服。

    衣服拿到手了,给钱的那会儿柳月还是心疼了一阵子,毕竟她自个儿都是每年才换一次衣裳。但她那也是有得穿的,人家现在是没得穿的,自然另当别论了。

    柳月拿着包好的衣服高高兴兴走在街上。

    “瞧那姑娘,不是刚街上那个么?”

    远处传来细声低语,柳月还是听见了。闻声看了一眼,瞧见那坐在街边小摊上吃茶的三五成群大老爷们,不好好吃茶,看着她指指点点。

    柳月不理会他们,加快了脚步迅速回了医馆。

    回到医馆了,柳月给他换了衣服,然后又拿了他那脏了的衣服洗了。

    等刚好做完这些,那弟子端了晚饭来。

    “真是劳烦你们了,等走的时候我会一同给阮大夫结钱。”柳月同那弟子说道,自他们口中她已经得知了那大夫姓阮,医术高明,在前滩镇开医馆已经有二三十年了。

    “小事儿,不就几顿饭嘛。算我请月姐姐和诚大哥。”那弟子笑着脸道。

    她就出去一小会儿,再回来他居然就知道打听好了二人名字,叫的还亲热。“那你叫什么?”柳月问道。

    “向连波。”他笑答道。

    “连波弟弟。”他比她小,柳月就叫他声弟。

    “柳月姐姐。”向连波回叫道。

    二人相视而笑,像久别重逢的姐弟。

    “那行,你们先吃着。我就不打扰了。”向连波告辞离去,只是在刚出了房门之后又伸了个脑袋进来。

    柳月世诚二人看着他。

    只见他笑嘻嘻一张脸,“我一定会成为大哥的弟子的!”他丢下一句坚定的话后,方才消失踪影。

    柳月见他走远,边摆放着桌上的碗筷,边问道:“怎么?他要做你弟子?”

    “嗯。”世诚点头,准备起身。

    柳月见状过去扶他。

    “你没答应?”从刚才向连波的话里听得出来。

    “在医馆做弟子要比跟着我好。”他回道。

    两句话间二人便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柳月给他盛了饭,自己也盛了一碗饭。

    “那你以前是开武馆的吗?”柳月夹了菜往他碗里。看他浑身是伤,打架又厉害,想必就是村里人所说的,那远处大地方武馆里会武功的人。

    他看着她,笑了。

    柳月见了,不知为何。

    但却看着他的笑痴了那一刻。

    他以前少言寡语,也不爱笑,整个人就是冷冰冰,总是让人感觉很严肃。所以也不敢和他多有交流。可今日发现,他变得爱笑了,而且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暖,就像阳春三月。

    他见柳月看着自己入神,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羞涩。

    他夹了一块肉到柳月碗里。

    “快吃吧。”

    柳月被一语道醒,才知自己丑态。连忙低头扒着自己碗里饭菜吃了起来。

    夜了。

    柳月端了热水给他擦脸,等做好洗漱,也没什么事儿了。二人就着烛光发呆。

    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桌边,都傻傻的看着那根烛火。

    静了好一阵,终于有人开了口,“夜里凉,你过来暖着吧。”屋角那处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柳月心中一紧,就怕他开口。

    “不了,我就这儿爬会儿就行了。你早点歇息吧,有事儿叫我。”柳月回拒道。

    男人坐在床边,沉默无语,黑眸里闪着烛火的橙光。他怀疑自己刚才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就不该让她留下,难道真的要让她坐一夜冻在那儿?他该想个怎样的法子才能化解眼前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