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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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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刀, 穿黑衣的人, 他出现在了此地。

    天色阴暗, 大风刮起, 大雨磅礴,两道身影屹立在风雨中,他们各自握紧了手里的刀。

    脚踏着泥土,两道身影像两头凶猛的野兽,在雨中相撕相搏, 两柄长刀挥在风雨中,有斩断风雨之势, 在雨中激起阵阵刺耳的利刃相交声。

    大雨打落在刀刃上,噼啪噼啪不间断的响起。

    银白雪亮的斩.马刀和暗黑闪着幽光长刀相对, 那斩马刀之上的力量惊人,二者相交数息黑刀便被长刀压了下去。

    力量悬殊若非不可抵挡, 那就胜负未明。

    黑衣人顺势而下, 于此同时手上的黑刀顺着银白的刀锋向下, 直挥对方腰腹之上。灰衣壮汉一个翻身跃后,长刀横挥, 锐利的刀锋自黑衣男子胸前划过。

    ……

    一滴殷红的血出现在白嫩的指腹上。

    柳月坐在窗台边,心思突然走丢,不小心被针扎了手, 柳月抬起手指, 看着指上的那点滴鲜红, 心里突然莫名觉得慌。再看窗外, 大雨磅礴,天色暗沉,雨雾朦胧,远山早已看不见,近处林园也一片模糊不清。

    这样的景象,心中也一片迷茫慌乱起来。

    彩月瞧见柳月停了活儿,再看她看着窗外抬着手指,细心的彩月便瞧出了情况,走了上前,但见柳月被针刺伤了。

    “姑娘许是太劳累了,不妨先歇会儿,休息好了再做,这样小心再扎伤了自己。”一面说一面拿了消炎止血的药来替柳月擦了。

    柳月仍然只是痴痴地望着窗外,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一阵阵凉风带着湿润自窗外刮进来。

    不在这处倒还不觉着如此凉,当彩月站在这处,被这风一吹,方才知此处有多清凉,就这一会儿她都觉着吹着冷,坐在窗子边这么久的柳月,怎么也不觉着冷?

    想着柳月身子单薄,又在窗前坐了许久,彩月生怕柳月着了凉,又因是自个不仔细的原因,早没注意。若真着凉了,她们如何受得起责罚。

    彩月连忙上前关了窗子,“这处风凉,做了这么久的活儿了,姑娘还是去里屋歇会儿吧。”

    关上了窗,眼前的景色突然之间一无所有,屋里阴暗无光,不一会儿亮了一盏灯,温暖迷眼的光晕耀了柳月的眼。

    ……

    一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山谷的草地上满目尸体,血水渗入泥土,被雨水漫布至整个山谷,整个山谷间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天上阴云渐渐散开,天光自云层间隙散落大地。春日的山谷之上春草合着泥土被强劲的脚力践踏在一起。一把银白雪亮的大刀竖立在草地之上,大刀刀尖深深插入草地泥土之中。

    那人高的长刀,在天光下泛着寒光,只是此刻这寒光不甚逼人,因为那长刀刀锋之上,从上而下已经裂了无数条细缝,再看锋利已然不再。而那刀锋中央还有几道明显的裂口。有一道裂口,陷入刀身三寸,若非此刀之宽,只怕早已被那一道砍断了刀身。

    残刀竖在山谷之上,山风呼啸,紧挨着长刀的地上躺着一个灰衣壮汉,他身材高大,身躯之长,那一把一般人高的长刀立在他身侧,竟也只有他一半身长。

    灰衣上染满了鲜血,那只向着一侧长刀瘫痪在草地的右手,此刻已经满是鲜血,已看不清五指。

    他的眼睛是睁开着的,但却空洞无神。黑眸映着的天上云涌。

    在灰衣壮汉身侧,山谷之上还有立着另一个人,一身黑衣,一把黑刀矗立在风云下。黑色的锦衣上染满了血,敌人,自己的早已分不清。胸前那一条被刀锋划破的衣口,只毫米之差就刀陷肉体,若非避之及时,那样的力量袭来,一刀便可被削成两截,当场毙命。

    他看着草地上的人,对着他道:“此战结束,你已败我。通关也被攻破,纳兰业弃城退回了崠国。”

    说着,他看了一眼山谷下的遍野尸横,抬头看了一眼风云涌动,收了手中的刀入鞘,第一次见他仰头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听着他用深长的语气说话。“我不想再战,不想再有无数性命为战争牺牲,只望两国就此交好,和平共度。”

    躺在地上人,若不是胸廓间还有起伏,只看一眼并不会认为他还活着。

    他依旧看着天空,没有言语。

    世诚提了刀,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他顿下了脚步,留了句话在山谷。

    “若是有缘再见,希望你我不是刀锋相向,而能把酒言欢。”

    黑色的身影走下了山谷,这两个交战了数百回,从十几岁初次交战直至今日,似乎终于有了个结果。

    ……

    山谷远处,数千铁骑兵整齐庄严的并列,安静地等待着黑衣男人。

    山谷之下,铁大牛扶着隔三儿,二人看着走来的男人。

    男人走近,看了二人一眼,只道:“走吧。”

    他率先走着,二人跟在身后,三人之间再没有任何过多的言语。

    阴云涌动,凉风刮起,三人衣衫纷飞。他们自满目尸身的山谷里走来,走向等待已久的铁骑队。

    ……

    战事了结,通关收回,世诚书信派人送去望城,等待陛下的命令,准备班师回朝。在还未得到陛下旨意之前,他还必须一直待在边关。

    通关平复之后,三军将士开了庆功宴后,他便派了一员大将镇守通关,留下军队在通关口扎营,自己带着冷蝉回了加关。

    世诚原本想立马就赶回加关城内去看柳月的,但被与他一路回来的邵青阻止了。非要他在加关口养好几日伤才准去。

    那日与阿木尔多伦的一战中,他虽战胜了阿木尔多伦,但自己又何尝没受伤,两道不长不短的伤口在身上,虽不伤及性命,但就策马奔腾也是在疼痛中度过。

    邵青见他如此,心中为他疼,想着他竟能为那个女人如此,心中又更酸。但不管怎样,他无法放任他不管,所以到了加关口他强烈要求他养几日伤再去城内。

    都已经到了加关口,只几十里的路,策马一个半日的时间就能到,世诚却还是忍住了想立马见到她的冲动,决定了在加关口修养几日。不为别的,就为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受了伤,让她为自己担心。就为了到时能将她用力抱紧。

    ……

    加关口的医药房内,男人精壮的上身除了那些旧伤疤,又多了两道鲜红的伤口,四十许岁的大夫给男人伤口换着药。

    大夫只认真手上的事,不敢有何言语,只一旁的另一个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眼里有痛,他道:“这些年三哥为了玥国付出多少,这身上每一道疤,都可以证明。除了三哥,其他皇子哪个配做日后玥国的帝王?”

    这话一出口,身后正在为世诚换着药的大夫手间不自觉抖了一下,世诚自然感觉的到,他并未说话。

    一旁的邵青看了一眼中年大夫,见他专注手中的事,仿佛没听到。也就没有多言,但也不再提及方才的那些话。

    ……

    通关战胜的捷报传回皇朝的那日,同时还有另一个消息一同传入,那就是梁相之子梁成博,在通关一战为国捐躯。这一消息的传入,瞬间让梁家陷入悲伤之中,相国梁宇更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当日就晕倒在屋内,卧榻不起。

    皇帝体恤梁相丧子之痛,又因少年为国尽忠而粉身碎骨。特追封梁成博为候远大将军,赐天元宝剑,传一世英名。

    这个消息三日后又从望城传到了通关,连同一起带回的消息还有一个,便是陛下旨意暂时命三军将帅留守边关,按兵不动,待他召唤,再行回城。

    “白白让梁成博这个小人废物还捡了个英名!”

    邵青愤愤不平的在旁说道。

    世诚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这个。

    邵青见此,对着他道:“梁成博一除,想都不用想,他死在这边城,就算不是因为三哥,梁宇也不会放过三哥。这陛下也不知道还在想什么,难道还想打仗不成?迟迟不能班师回朝,朝中的事情,还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番变化。”

    茶杯已空,世诚将茶杯轻放在桌上,又提壶倒了一杯,这次他替旁边的人也倒了一杯,然后将茶推到他面前,轻描淡写地与他说道:“你就是性子太急,既然都已经在边城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急多待几个月。”

    邵青接过他递来的茶,手里握着茶杯,心中略暖。但想到梁成博一事,竟又心酸起来。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三哥可能也不会理与他们。原来自己为他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抵不过这个刚刚出现的女人。

    邵青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只酸道:“三哥险些丧命小人之手,都可不予理会,暂以国家为重。而那女人出一丁点儿事,三哥便直接动手除掉了梁成博。可见三哥把他看的比自己还要贵重。”

    世诚看着他,见邵青向自己看来,才与他认真的道:“若没有遇见她,便再无今日的祁禹。”

    只一句话,让旁边的人再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