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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年节杂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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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奶她,真这么说?”

    就在万家三个孩子为了大堂姐万晓梅可怜的遭遇唏嘘不已的时候,耳边不期然响起万仲勇沉重的声音,把万晓柳等人吓了一跳,转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万仲勇和春樱提着一个小包袱,站到了门边。

    “二叔。”万书梧看到万仲勇才想起来,那件事解决后,阿爹曾叮嘱过他,千万别和二叔提起这事,可万晓柳一问,他竟然忘记阿爹的吩咐了,万书梧感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看到万书梧一脸莫名尴尬的模样,万仲勇不用问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那个大哥啊,耳根子软也就算了,从小到大,逆来顺受的个性就没变过。大哥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嘱咐大侄子的,万仲勇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出来。

    “大郎,你妹妹给你的你就好生收着,还有这个,赶紧拿回家去,让你阿娘藏好了。”对于万伯忠父子,万仲勇虽然恨其不争,可他们的性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拧回来了,万仲勇自然也不会为难万书梧,把收拾出来的年礼往万书梧手里一塞,和颜悦色的道。

    往年也是这样,二叔家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想着自家,每回回来,除了明面上的各色节礼外,自家总能拿到一些特别的绝对不能让老宅人看到的小礼包,所以,万书梧这回也没有客气,接过小包袱一把就塞进了怀里。但是,紧接着,万书梧还是把桂花唇膏递还给了万仲勇:“二叔,这唇膏,我真不能收!”

    万仲勇简直要被万书梧的死脑筋气笑了,接过唇膏顺手往万书梧的袖袋里一塞,“让你拿着就拿着,堂堂男子汉,做事瞻前顾后的,以后你家还能指望你支撑门户吗?”

    万仲勇这句话倒是说中了万书梧的心事,他是万伯忠的长子,从小就被教育说将来要挑起门户重任,大丫那次的事,闹到最后,连向来老实的阿爹都第一次和阿奶顶上了嘴,最终逼的阿奶改了口事情才算完。那时,万书梧就隐约觉得,或许,一直以来,他们一家就是太好欺负了,才会让阿奶越来越得寸进尺的。而万仲勇,可以说是万书梧心中的偶像一样的存在,被万仲勇这么一说,万书梧顿时感觉一股热气涌上心头,朝着万仲勇重重的点了点头,趁着张氏还没想起他偷懒的事之前,捂着胸口的小包袱匆匆跑回了家。

    送走了万书梧,万仲勇重重叹了口气,春樱很了解丈夫此刻的心情,伸手轻抚万仲勇的背脊,柔声劝解道:“勇哥,别难过,只要我们把日子过好了,以后,有他们看我们脸色的时候。”

    万仲勇夫妇的感情,在大安朝来说,也算是难得的融洽了,春樱的劝慰让万仲勇慢慢舒展眉头,“樱儿,你说的对,有我们被娘娘看中的五丫在,我们家一定会一年比一年好的。”

    想到这才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家里的经济情况有了明显的改善,而这一切都是万晓柳带来的,万仲勇一激动,一把抱起了和兄弟姐妹躲在一边看爹娘秀恩爱的万晓柳,并在她的尖叫声中玩起了抛高高。

    万晓柳:她其实已经成年了,一点也不想玩这种危险的小孩子游戏啊。而且,相比她而言,她总感觉便宜爹自己更喜欢这个游戏啊啊啊!

    被迫奉献出自己的小身板娱乐亲爹的万晓柳内心吐糟连连,好在,没多久,贴心小弟万书棋就把她救离了苦海。

    “阿爹、阿爹,六郎也要玩,六郎也要抛高高!”

    相比万晓柳这个冒牌货,根正苗红的本土货万书棋小朋友显然更能体会抛高高的乐趣,在被抛的头晕眼花的万晓柳刚刚缓过气来的时候,万书棋咯咯的笑声都把前院的张氏给惊动了。

    冬日天寒,张氏连监视儿媳妇干活的兴趣都没有了,就爱整日整日的窝在炕上享老太太的福。也是万仲勇一家运气不好,什么时候不玩抛高高,偏在张氏上茅房的时候玩,小孩子的声音又清脆,不就让如厕归来的张氏听了个正着吗。

    “老二家的,收拾好了不会赶紧上前院帮忙啊,还有空逗孩子,一家子懒货!”

    万仲勇一家正其乐融融的笑闹着,张氏尖细的嗓音就像一道不协调的音符破坏了一曲优美的乐章一样,使得一家人的温馨时光嘎然而止。好在张氏自诩身份,不屑踏足他们的破屋子,只隔着窗户吼了几声,听到春樱的应声后就扭着肥臀走回前院去了。

    春樱手脚利索,刚才拾掇给万伯忠家年礼的时候,已经把各家的礼整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万仲勇一个人就能搞定了。因为前身体弱多病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的关系,一开始,春樱原本想把万晓柳留着帮着万仲勇一道继续收拾的,奈何万晓柳对于万季义一家大过年的还呆在江氏娘家这件事很好奇,一番撒娇卖萌,终于说动春樱带她一道去前院帮忙了。

    娘几个一到前院,迎面碰上灰头土脸的杨氏,杨氏一抬头,看到春樱,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转头朝着厨下里喊道:“哎,大嫂,二嫂来了嘿,你看我这还有一堆衣服没洗呢?”

    杨氏原本就不是个勤快的,今年年下,原本和她同病相连的江氏偏偏回娘家侍疾去了,家里一堆活,就是何氏再能干,杨氏也不可能像往年那样偷奸懒滑了。这些天,她可真是累的够呛,好不容易熬到万仲勇一家回来,也难怪杨氏看到春樱会双眼发光了。

    其实何氏很不待见干活粗糙的杨氏,奈何事情一大堆,她也不可能全揽上身,只能捡无关紧要的事让杨氏瞎折腾去了,听到杨氏一吆喝,何氏从窗口探出半个头:“哎,二弟妹回来啦。”

    “嗯,大嫂。”春樱冲何氏点了点头,万晓榕、万晓柳并万书栩三人也规规矩矩叫了人。

    何氏愁苦了多日的脸上总算染上了些许笑容,“二丫、五丫、三郎,快进屋里,别在外面站着了。三弟妹啊,你抓紧时间洗衣服,回头还得炸丸子呢。”

    “哎,我知道了。”得了特赦令的杨氏跑的比什么都快,何氏也不怕她一会不乖乖回来干活,要知道,杨氏的嘴最馋了,有炸丸子吊着她不怕她不上钩。春樱自然也是知道杨氏贪嘴毛病的,笑着走进厨房道:“大嫂,你真是越来越了解三弟妹了。”

    何氏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打从腊月十二开始,老四一家就长到江家去了,这老宅上上下下都指着我们一家干活,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万晓梅领着万书枫蹲在一旁清洗着碗碟,看到春樱一行人进来,赶紧站起来打招呼。春樱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头,然后凑到何氏身边,一边干活一边打听起万季义家的事了,可见,对于万季义一家大过年的留在江家不回来的事,不只万晓柳一人好奇。

    万晓梅和万书枫两个娃摊上万伯忠这么个立不起来阿爹也怪可怜的,万晓柳三人顺着万晓梅的招唤走到这姐弟俩身边,一眼就被两双生满冻疮的小手吓了一大跳。啧啧,想到正房里双手光滑可以掐出水来的万雪雅,万大富和张氏俩口子果然心眼都偏的没边了。

    此前,因为一直忙忙碌碌的关系,万晓柳还没有空琢磨护手霜之类的东西,所以,现在对于万晓梅姐弟那两双惨不忍睹的手,万晓柳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报以同情的目光。看到年方9岁,个子却比万书栩矮了大半个头的万书枫乖乖的叫万书栩三哥,万晓柳突然觉得黑瘦黑瘦的万书枫也有了几分可爱,伸手在身上摸了几下,真让她从袖袋里摸出了二颗糖。这可不是小河村孩子奉为美味的饴糖,而是周记杂货铺今年的爆款蛮夷糖啊,在周记,都是论颗卖的,其价格之昂贵就可想而知了。按理,以万家现今的状况,也是买不起的,万晓柳手上会有这些高价糖,那是李掌柜送来的年礼中指明给万晓柳的。虽然对于万晓柳来说,蛮夷糖的滋味远远不及现代的奶糖,但在大安朝也算是难得的好东西了。为了这些糖,小吃货万书棋几乎天天要缠着万晓柳要上二颗,所以万晓柳都习惯随身携带几颗蛮夷糖用来逗万书棋了。

    “大姐、四哥,吃糖。”

    看到万晓柳拿出来的用花纸包着的蛮夷糖,万晓梅和万书枫都不好意思用自己肿的像馒头一样的手去接了,还是万晓榕和万书栩实在看不过去,一人一颗剥了糖纸直接给塞进了他们嘴里。

    第一次尝到奶糖味道的万晓梅姐弟俩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抿着嘴,想让糖在嘴里慢点融化,哎呀,这糖,太好吃了,和他们以前吃过的糖一点都不一样啊。

    虽然说,光看万晓梅和万书枫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早就被奶糖的美味给征服了,不过万晓柳还是忍不住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