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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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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几年过去, 这群飙车客依然不懂事。

    当然,她确实也不对, 她不该停车, 尤其是这条路上。虽然只是短短说了几句话的功夫, 可对后面的等着上弯道体验的车主们来说,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很漫长了。

    于是,作为一名懂事的开车族,易欢决定不计较这位刺青男的暴躁态度。她抬手轻轻按住沈霃宽的胳膊, 微笑着, 礼貌地对此人道了声抱歉,然后发动车子,准备离开这儿。

    对方见她准备离开了,便没再上前继续拍车,不过怒气尚在,且边走边打量眼前这辆车, 嘴里还念叨了一句:“这么好的车, 居然落在了中国佬手里。”

    易欢愣了一下, 扭头问沈霃宽:“我没听错吗?”

    她的车窗是开着的, 外面说什么听得很清楚。

    刚才那位外国人似乎用了C开头的一个颇具歧视性的词语。

    个人之间无关痛痒的小摩擦能忍, 这个……不能忍。

    沈霃宽不想让易欢卷入无畏的纷争中, “我来处理。”

    “不。”易欢挡住他,“我不惹事, 我跟他讲道理。”

    沈霃宽心想, 你现在这个情绪要是能讲道理才怪。

    刺青男此刻已经坐回了自己车里, 结果发现前面的车又停了,顿时又火冒三丈。他当即再次冲下车,跑到前面,嚷了起来。

    面对刺青男的气势汹汹,易欢不急不躁地问:“抱歉,我听不懂你说了什么,您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什么叫这么好的车给那谁谁开了?”

    刺青男自然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不过气头上的他无所畏惧,随即重复了三四次,还挑衅地看着易欢:“这下你听明白了吧?”

    易欢道:“是的,我听明白了。上帝他说,地狱等着你。”

    刺青男拍着车:“XX,你说什么呢!”

    “请道歉,先生。”沈霃宽终于看不下去了,冷着脸对刺青男说。

    “我不道歉!去你的CXX。”刺青男道,“你们就不配开这辆车,留下车,然后人滚出加州。”

    后面的车主也有等得着急的,但没有一个像刺青男这样。

    有些脾气好气度优雅的人,下车过来劝刺青男,告诫他不可以这样说话。

    沈霃宽也下了车,同刺青男交涉。

    他不让易欢下车。

    易欢坐在车里气坏了,但是她又不希望继续堵在这里,毕竟会妨碍到后面的车主们。于是她趴在窗口,对着刺青男说:“你这样的人,也就适合在游乐场里开着20码的碰碰车。”

    刺青男当即就往易欢这里走来。

    沈霃宽抬手挡在他跟前,生生将他定在了原地。

    刺青男有些心虚,不敢和沈霃宽硬碰硬,便冲着易欢大吼:“煞笔,你有种跟我比。”

    “输了你自己割掉舌头吗?是的话我就跟你比。”易欢鄙视道,“不敢的话就给我道歉认怂,我帮你护送到游乐场。”

    刺青男气得原地跳了起来,说:“嘿,你个小娼v妇,要是你输了是不是脱光了陪老子跳舞?哈?”

    他的话刚说完便迎头挨了一拳头。

    正中眉心,打得他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沈霃宽地收回手,姿态优雅地系上自己的西装扣子,面带为难之色,“不好意思,我没忍住。”说完,他又对周围的人说,“真是万分的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围观的几位车主纷纷对刺青男表示遗憾,并说:“这都是你自找的,若是换成我,我也会用拳头捍卫自己的女人。”

    还有人补充道:“我至少会打两拳头。”

    有位女车主连连摇头,道:“居然用那样的词形容一位女性,你们这些没礼貌的年轻人真是不可理喻。”

    当然,也有人嘀咕着:“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

    刺青男坐在地上,抬手揉着脑袋。他正在判断沈霃宽的拳头会比自己硬多少。

    这时,维持秩序的警察已经接到了消息,正往这儿赶来。

    沈霃宽不想跟刺青男做过多纠缠,见他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又上前好心地将他拉起来,说:“如果你礼貌些,事情就不会是这样。”

    此刻,刺青男还在发愣。

    沈霃宽转身上了车。

    易欢红着脸,小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走吧。”沈霃宽笑着亲吻她的额头,“开车吧,再不开车,更多人要生气的。”

    “他不该说那个词。”易欢喃喃一句。

    车子在蜿蜒的道路上行驶,开出几个急弯后,易欢缓缓提高了车速。

    然而后面却有车追上来,是不依不饶的刺青男。

    “他想干嘛呐。”易欢道。

    沈霃宽想,一个年轻易冲动的人,不会容忍自己平白挨了一拳头的。

    果然,刺青男追上来,和易欢并行驾行驶的时候,对易欢嚷道:“我告诉你,现在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好哥们了。今天,就今天,要是不跟我比,就别想走出伦巴底街。”

    易欢无奈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刺青男很是不屑地打量易欢:“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应该去游乐场开碰碰车。”

    沈霃宽目光同情地看了一眼刺青男,心道:傻瓜,活着不好吗?

    &&&

    芷园内。

    时间是早上七点不到。

    时兆伟见了一位他这几年最不想接待的客人,一位姓易的客人——易荣集团目前的董事长易正远。

    “易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约我了?还是挑这个点。”时兆伟语气不算好,“早上六点给我打电话,易总不用睡觉的是吗?”

    易正远呷了一口茶,道:“笨鸟先飞,早点起来做事没坏处。”

    “平时我可都是睡到自然醒的,不能享福那赚钱有何意义?”时兆伟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我这等人,没您易总志向远大。”

    易正远呵呵笑了一声,说:“看时总谦虚的,您年轻有为,怎么可能只甘愿居于现在的地位。”

    “行了。”时兆伟摆摆手,“我看我们还是别来虚的那一套了,开门见山吧。你找我到底为什么事?”

    易正远道:“听说,时总打算和沈氏合作?”

    时兆伟道:“那可不。”想起他明明不喜欢沈霃宽,却还得努力跟他走近,他就不爽,“眼下沈霃宽和他爹沈家兴的事业是如日中天。两个炽手可热的大人物摆在我跟前,我不合作,难不成我要傻逼一样地去以卵击石。”

    易正远唉了一声,放下茶杯,语气幽幽道:“再硬的石头也会有缝。”

    时兆伟挑眉:“哟,易总有想法?”

    “不不不。”易正远道,“沈氏这块大石头上的缝,目前没找到。”

    “目前还没找到……”时兆伟呵呵笑着,“看来是正在找?”

    易正远不说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时兆伟道:“这缝,可有的找了。”

    今时不同往日,当年能走通的路,放现在,未必行。

    “难道时总想让沈家独大后吞并我们?”易正远抬头,看着墙上的画,交叉握手,“这世道不就是这样,你不去搞别人,别人就会来搞你。坐着等死,可不是我易正远的风格。”

    时兆伟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呵呵直笑。

    易正远问:“时总怎么看?”

    时兆伟站了起来,摇着头,说:“缝都没找到,我不着急。”

    “我来找你,有两件事。这其一,是想探探您时总的态度。”易正远看着时兆伟,“时总若是不能放下偏见与我一道,那今日的话题就到此为止。”

    时兆伟道:“能赚钱,赚大钱,就是我的态度。”时兆伟抿唇,目光与易正远交汇,“其二是什么?”

    “这就是其二。”易正远拿出一个手机,递给时兆伟。

    手机里存着一个人的照片。

    时兆伟眯起了眼。

    “这是我侄女。”易正远说,“不老实,不听话。”

    时兆伟将手机啪的一声放在桌上,“你侄女?”

    先前石宽磊说她是易家人,他只以为是易正远的女儿或者什么私生女。

    真是没想到啊!

    他感觉自己需要去和石头好好谈谈。

    “现在就是时机。”易正远说,“天时地利,什么都有。”

    时兆伟看完后,嘴角噙着一抹坏笑,问:“易总的意思是,就差我这人和?”

    “不知道时总意下如何。”易正远躺在沙发上,又端起茶,细细品味。

    时兆伟在茶室里来回踱着步。

    易正远安稳如泰山般地品着茶。

    外面的太阳越来越高。

    时兆伟突然问他:“你就不怕事情败落?”

    “我正经生意人,又不做坏事,有什么好怕的。”

    时兆伟问他:“你知道你侄女和沈霃宽的关系吗?”

    易正远摇头,“小沈总不是和你妹妹关系很好?”

    时兆伟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这事不妥。”

    易正远看着他的眼神,觉得今日两个人可能无法达成共识了。他笑着起身,“大周末的好天气,该出去见见太阳。”

    时兆伟站在窗口,目送易正远上了他的那辆黑色私家车。

    他说道:“这个易正远现在比我还狠啊!”

    他不由得想起几年前,易正远找到了他,问他想不想拿回他在时家本来该拥有的一切。

    当时的他,心狠,手段有,就是没资本,什么都被那自己的两兄弟垄断了,面对易正远给他画的大饼,他吊儿郎当地回了易正远一句:“谁他妈的不想一夜暴富。”

    当然,事情有些失控。

    易正远和他最后都只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当时,易正远骂他心太狠,他嫌弃易正远废物做不成大事。

    两人不欢而散。

    从此,时兆伟最讨厌易家人,也恨易家人。

    想不到今日,易正远居然敢来找他谈当年之事。

    当年,为了搞掉易正峰,他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然而易正远也预测对了一件事。事件平息后,易正远画给他的大病变成了现实,他一夜暴富。

    暴富到了不知道面对那么多钱该怎么合法处理的地步。

    时兆伟坐回沙发上,狠下了决心,“管她妈的知情不知情,这个易欢早点除掉早点安心。”

    不过,他不相信易正远。

    至少眼下,他绝对不会和易正远合作。

    &&&

    易欢把车开到了合法飙车的无限速公路上。

    这时,刺青男所谓的哥们还没到。

    刺青男为了防止易欢开溜,非得等到他的哥们到了才肯开始。

    最后是沈霃宽的律师和刺青男的哥们一起到的。

    律师是加州最负盛名的欧朗先生,他是和罗德一起到的现场。

    刺青男的哥们中,有一个人觉得易欢熟悉,但是没敢认。

    罗德走上前,拍了拍刺青男的肩膀,说:“嘿,小伙,你可能不知道,你现在很能是惹了个大v麻烦。”

    刺青男道:“我只认车技。”

    “那你最好祈祷你的车技万无一失。”罗德对着刺青男无奈地耸肩。

    这时,沈霃宽还在劝易欢。

    “其实我车技很高的。”易欢自信道,“收拾他们这帮人,轻而易举。”

    “我知道你很会开车,可是易欢。”沈霃宽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我,你都多久没正经跟别人比过了?”

    易欢诚实地说:“将近四年。”

    “你再想想,你现在的体质能有以前好吗?”

    易欢认真想了一阵子,说:“我只是瘦了,不是病了。”

    “如果你想开快车,我们自己开着玩,或者去比赛场地里。在这儿比,还是太危险了。”沈霃宽叹气道,“车开那么快能上天吗?真是不理解他们。”

    易欢睁大眼睛,看着沈霃宽:“霃霃……”

    沈霃宽不愿意易欢涉险,哪怕是当年两个人一起去蹦极,他也是确认好几次安全后才同意的。虽然在这里飙车合法,可高速行驶仍然是有危险的。

    他知道易欢的能力,可内心的担心根本无法控制住。

    看着夕阳下,易欢目光中的坚定,他忽然心软了。

    算了,就让她放松一次吧。

    她这三年,恐怕没有一天是过得轻松的。

    他亲了亲易欢的面颊:“好,我同意。但前提是,我也要在车上。”

    易欢笑了,“你可以系两条安全带吗?”

    为了安全起见,沈霃宽的律师欧朗先生还是紧急替他们申请了危险驾驶安全保险。

    而整条路,都在刺青男的哥们的协助下,给封住了。

    正式开比前,刺青男走到沈霃宽跟前,“如果我赢了,你那一拳头我也要讨回来。”

    易欢送给刺青男一个轻蔑的微笑。

    罗德在一旁当起了吆喝客,吹着口哨,说:“对的,欢,就要这个眼神,王之蔑视!”

    检查完车的整个状况后,易欢和沈霃宽坐进了车里。

    易欢道:“他的车我刚看了一眼,改装过,可是车身结构导致过弯路的时候不太稳,他每过一个弯路就会比我慢。”她稍稍预估了一下,“会慢两秒。”

    两秒,对于赛车来说,是个很夸张的数据。

    这人的改装风格一看就是新手,易欢真的不紧张。

    而沈霃宽的这台车,很适合今天的比赛。速度不会太慢,也不会太快。

    要赢这里的新手,不需要太快的速度。

    上车后的沈霃宽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担心,而是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比赛不到十分钟时间,我想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那是。”易欢骄傲地说着。

    随着裁判落下旗子,易欢和刺青男瞬间加速冲了出去。

    还没到第一个弯道,易欢就觉得没劲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霃宽的车太好了,刺青男足足比她慢了有三秒的距离,过完第一个弯道,又加了两秒。

    易欢看着时速表,问沈霃宽:“这车最快能有多块?”

    沈霃宽道:“不知道,我也没试过。”

    易欢深呼吸,踩下啦加速踏板,车子像风一样驶过第二个弯道。

    路上留下深深的漂移痕迹。

    跟在后面的刺青男呆住了,这样的弯道,就算把前面的车让给他开,他也不敢加速成这样。

    到第三个弯道的时候,易欢又向后面的刺青男秀了一手。

    过了弯道,她踩了刹车减速,等和刺青男并行时候,嘘了一声,说:“快想想怎么保住你的舌头。”

    说完,她再次刺青男将甩在身后。

    “你啊你。”沈霃宽无奈地笑了笑。

    刚才那一刻,她的表情真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得意中带着些小骄傲。

    叫人又气又爱。

    易欢告诉沈霃宽:“可以开到300码。”

    刚才她试了一下,300码压力不大,车承受得住。

    这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比赛很快结束。

    刺青男垂头丧气地坐在车前,似乎对自己的整个人生都产生了怀疑。

    他的哥们之一安慰道:“他们的车太好,我们赢不了。”他看着沈霃宽的车,满眼羡慕,“尽管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可事实就是这样。”

    刺青男指着前面:“你刚才看到她怎么过弯道的吗?”

    哥们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她的车居然都没翻,太没道理了。她该不会是职业车手吧?”哥们这时才发现他脸有点肿,像被人打了一拳,“你脸怎么了?被车门撞的?”

    刺青男低头,双手捂住了脸。

    这回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比完赛,道路也不再封闭。

    大家都将车停在了不妨碍道路的位置上。

    易欢和沈霃宽站在车旁,同律师和罗德交谈。

    欧朗律师还热心问询他们,是否要就他先前的多次侮辱性词语提起诉讼。

    易欢摇摇头,说:“算了。”

    这时,刺青男在他的哥们儿的陪同下,一起朝易欢走来。

    有几个人也想和易欢比,被沈霃宽无情拒绝。

    刺青男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个词侮辱您。”他又看着沈霃宽,“先生,请问您的太太,她……真的要拿走我的舌头吗?”

    “不要了,还是给你留着向上帝祷告吧。”易欢道。

    她转身上车,脚步轻快,姿势优雅。

    夕阳的最后一丝微光从她的脚底消失。

    沈霃宽看得出神。

    就是这样干净利落的背影,胜过了他见过的所有环肥燕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