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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四章 因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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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有没有止血的药……”

    夜风强忍着昏阙之意开口,让呆滞的小孩下意识的闻声回过头来,看到了他腹部上插着的短刀,银白色的刀身一道道鲜红划过……

    小孩被他的声音叫回了神,看到那不住流淌的血液的时候眼中浑然全是惊惧和恐慌,尤其是在看到腹部上还插着的短刀的时候,小孩似乎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跌跌撞撞的往后踉跄了两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嗓音也因为长时间的压抑而沙哑。

    “我、我去帮你拿……”

    夜风仰着头靠在门板上,这时候才有些惊异的发现,那一个瘦小身板的孩童居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童!

    此时他也没有心思想太多了,只能够无力的靠在门板上,捂着腹部的伤口,让鲜血都浸染在了手上。

    “来、来了……”

    幸亏那个女童没有让他等太长的时间,很快就是跌跌撞撞的又跑了回来,颤抖的双手捧着一小瓶东西,还有一卷纱布。

    夜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和心情,挑了挑眉,低低的调侃了一句,“还是挺聪明的啊……只不过纱布拿了,还有剪刀呢?”

    接过了女童手中的东西,看着她愣了一下,又是匆匆忙忙的跑去东翻西找了。

    夜风扯了扯嘴角,随即传来的剧烈疼痛感却是让他整张脸都不受控制的扭曲了起来。

    “嘶——”

    倒吸了一口冷气,夜风不再犹豫,直接扯开了自己的外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在拥有灵力的修炼界了,之前勉强算是灵器的衣袍此时也沦为了普通衣物,没有让夜风有多少难度的就撕了开来。

    拿起纱布,要在嘴中,夜风握住刀柄,手下一个用力,没有丝毫颤抖和犹豫的,果断拔出了短刀!

    “啊!!”

    刚跑过来的小姑娘刚找到剪刀就要拿过来,就是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夜风此时也没有时间和心情理会她了,因为他自己已经是疼的眼前发黑,只能够凭着感觉,拿起那个小瓶子,打开来全部死命的倒在了腹部上。

    “嘶——”

    撒上了药,那一种感觉更是让夜风止不住的倒吸冷气,手下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拿下纱布,咬紧牙关,争分夺秒的一圈一圈缠在了腰腹间,直到鲜血透不出来为止。

    打了个结,夜风就是冲着还愣在原地的小姑娘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唤道,“还不快点过来把剪刀给我?”

    小姑娘也终于回了神,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只知道凭着本能不断的点头,“哦,哦,哦!”

    小姑娘向前趔趄着过来,突然就是直接摔在了夜风面前,好悬没有将剪刀直接刺刀了夜风的伤口上。

    接过剪刀剪断了纱布,夜风所有的力气就好像全部用尽了一般,双手无力的垂下,剪刀扔在了和短刀一起的一边,发出轻微的声响,纱布却是成团的滚开了。

    小姑娘此时才像是彻底的回了神,看着夜风腹部的伤口,眼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看着,眼中又是有了些酸涩。

    “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既是因为自己当初分不清敌我,给了他一刀,以至于他受如此重伤。同时,也是因为他不计前嫌,拦住了自己,是自己保住了一条命……

    想到之前的场景,小姑娘的眼泪就是再也止不住了,“簌簌簌”的往下滑落,“啪嗒啪嗒”的掉落在了地面上。

    夜风的身体顺着门板慢慢的滑了下来,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对着小姑娘扯了扯嘴角,抬起手来压着跪坐在小姑娘的脑袋,让她也躺了下来。

    小姑娘的身体有些僵硬,大眼睛中噙满泪水,一眨不眨的看着夜风。

    夜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忍着疼痛,把手放在小姑娘的后脑勺上,睁开眼睛直视着他。

    “不要再哭了,嗯?我不怪你,也没有人会怪你。有的人,他们为了生存,走上了歧路,这也不是你的错。张大娘他们轻信了他人,以至于送命也不是你的错,这本来就不是你能够救下的。所以,不要自责,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能够活下来,就是一件最大的幸运。”

    夜风的声音轻而缓,循循善诱着,深邃的眼眸如同大海一般无边无际,包容着所有的一切。

    “……你只要知道,如今,你还活着,我还活着,这样,就好。”

    有些虚无缥缈的话音落下,夜风就是闭上了眼睛,有些疼痛的皱着眉,却是不再开口浪费力气了。

    小姑娘呆愣愣的看着夜风,对于刚才的话语,或许她还不是很能够明白,但是她却能够感受到夜风的包容与安抚之意。

    小姑娘也闭上了眼睛,身体颤抖的弧度渐渐的减小了,也不再只是无声地瞪大眼睛哭泣了,而是脑袋靠在了夜风的肩膀处,微微蜷缩着身体,弟弟的啜泣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夜风虽然没有睁眼,但是手却是在小姑娘的身上轻轻的拍着,就像是在孩童时期,母亲在拍着你睡觉一般。

    渐渐地,渐渐地,没了动静。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细碎的阳光透过微微开启一点的窗户洒了进来,让夜风一睁眼,就是能够看到。

    握了握拳,又松开,夜风呆呆的看着那撒下的细碎阳光,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太阳总是会照常升起的,总是……会有希望的……

    “唔……”小姑娘呢喃了一声,有些难受的动了动身子,也是睁开了眼睛来。

    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夜风的一瞬间,小姑娘明显是愣住的,几乎下意识的就升起了惶恐之心。

    但是很快的,小姑娘也反应了过来,翕动了两下嘴唇,终于还是开了口。

    “恩人……”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夜风其实是有些无语的,他的内心也是拒绝的。

    但是他知道,这是小姑娘虔诚的感恩。

    所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牵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的应了一声。

    “嗯。”

    小姑娘的眼中好像在一瞬间迸发出了无尽的光彩。

    因为伤势的原因,并且也不知道那一些官兵什么时候才会离去,是不是还在像昨天一样,利用那个大壮干着那样的事情,所以夜风也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暂时和小姑娘待在了这一间屋子中。

    和小姑娘简单的交流过了,夜风才知道,眼前这个六七岁大小的小姑娘叫做雨淅,姓季。很遗憾的,她的父母在一开始官兵闯进村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屠杀了,只有她,躲在了衣柜里没有被发现,侥幸逃过了一劫。

    而他也问过关于那一些官兵口中所说的什么“反叛”之类的事情,但是小姑娘很茫然,明显就是不知道的。

    这让夜风也更加的深恶痛绝。

    同时,小姑娘也很迷茫,夜风听见她用那一种惶惶的语气,问着他——“为什么大壮哥哥会和那一些官兵在一起?为什么……张大娘他们死了……”

    小姑娘或许是知道的,也或许不知道。

    但是夜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并没有告诉她的想法。只是抚摸着她已经凌乱的两个小羊角辫,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仿佛是无声的安慰。

    于是小姑娘再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

    过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虽然说夜风的伤口仍然没有好,但是当初小姑娘的力气小,到底是没有能够插进去多深。加上似乎那个止血的药药效还不错的模样,夜风感觉自己已经好了许多。

    又是查探到外面的那一些官兵似乎走得差不多了,夜风让小姑娘待在了屋子里,打开门到了外面,去寻找一些吃食去了。

    他们恐怕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那么就必然要准备好一些吃的。在这三天里,屋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他们吃得差不多了。

    小姑娘在的这一间屋子,算是少有的比较干净的了。或许是因为主人家的爱干净,更是因为……没有人死在这里面。

    走到外面去的时候,扑鼻而来的全是浓重的血腥味,甚至于因为这几天的光照还不错,尸体虽然还不至于腐烂,但那一种尸臭的味道……

    夜风皱了皱眉,屏住呼吸,走向对面那个张大娘家的方向。

    既然当初张大娘他们藏在里面,那么必然会准备一些吃的东西。

    不过走出了两步,夜风便是看到一具尸体卡在了门槛上。

    是一具有些苍老模样的女性尸体。

    夜风的目光扫过,无波无澜。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张大娘了。

    张大娘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眼珠子都好像要瞪出来了一般,死死的盯着夜风的方向。或者说——当初大壮站着的地方。

    死不瞑目。

    夜风到底还是叹息了一声,走上前,避过已经干涸的血液,蹲了下来,伸出手在张大娘的眼睛上扫过,终于让她合了眼。

    刚一起身,就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背后,夜风的肌肉微微绷紧,转过身去,却发现不过是小姑娘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这一边。

    又是叹息了一声。

    夜风挥了挥手,努了努嘴,示意小姑娘回到屋子里,才让她咬着唇,合上了门。

    最后一个幸存者了,说是他仁慈也好,其他的也罢。夜风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出事,但是小姑娘要活着。

    是的,要活着。

    夜风没有立刻进门,而是仰头看着天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个幻境了,而是曾经的一段历史的悲剧,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么,真的能够置之不理吗?

    夜风扪心自问,心胸中有一种情绪不断的汹涌着,告诉他——做不到!

    不是他的心不够狠,而是这一种情绪来得太突然、太浓烈了。

    阖了阖眼,夜风再次睁开时眼底已经一片清明之色。

    进入了屋子中,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那一个前胸被刺了个透心凉的男孩子,眼中充斥着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是因为被同伴背叛了吗?

    夜风抿了抿唇,同样将男童的双眼合上。

    逝者已逝。

    找到了食物后,夜风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到底是曾经有锻炼过的,即便还有些虚弱,他也是提着东西走出了屋子。

    一走出屋子,夜风便是能够看到小姑娘已经又是趴在门板上,乌黑的眼睛盯着他。发现他看过去的时候,小姑娘又惊又慌,连忙关上了门,好像这样就能够遮掩自己先前的举动一般。

    夜风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垂下眼睑,又是有几分落寞。

    所以,这样的小姑娘,真的要活下来啊。

    不再多想,牵起暖暖的温柔笑意,打开了门,夜风就是看到一脸愧疚不安的小姑娘,双手揪着身前的衣服,小脚在地上划动着。

    夜风叹道,“你呀……”

    到底没再多说,而是换上有些欣喜的语气,“你看,我出去找到了不少东西,想来又能够撑一段时间了!”

    小孩子的忘性比较大,加上夜风的开导,小姑娘现在已经渐渐的恢复了自己以往的性格。尽管……心理阴影会始终烙印在心中。

    又是一个礼拜的时间过去了。

    这日,天空上难得的下起了雨,冲刷着地面,冲刷着那洗不掉的暗红。

    夜风看着窗外,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光线都暗了许多,雨水冲刷在地面上,又是起了血腥味。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今天原本应该是七夕,牛郎织女节。

    夜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记得了今天的日子,但是他知道,今天对于他们来说更有着一个不一样的意义……

    转过身来,小姑娘已经是低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的了。

    夜风更是叹息,“如果今天不走的话,以后可能还是会被发现的。我们不知道那一些官兵什么时候会回来,今天下雨,能够掩盖住气息。并且……过了今天之后,怕是这个村子也不能够继续呆了……”

    夜风叹息着说道,蹲下了身子,轻轻的拥了一下小姑娘。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小姑娘扑进了夜风的怀里,却也已经是有着分寸的没有碰到他的伤口。虽然语气还是有些委屈,但是已经知道事不可为了,只是闷闷的开口。

    “我知道了。”

    夜风温柔的笑了笑,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他知道,小姑娘在担心他的伤口。

    下雨天,虽然能够遮掩气息,但是他的伤口也必然会被淋湿,到时候可能又要重新裂开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伤口就会发炎。

    夜风知道,这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利的。

    但是……真的必须要走了啊……

    有些虚无缥缈的看着眼前蒙蒙的雨幕,夜风缓缓的闭了眼,压抑住了心底的叹息。

    (PS:断了三天的网,作者君终于又回来了!呜呜呜~简直都哭了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