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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亲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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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静之和路丁在陆华年的目光暗示下先撤了,何昭平接了个电话说他妈叫他回家也溜了。梁春晓的电话响了一次,他看了一眼没接,稳若泰山坐在桌边喝茶。

    江初照猜新上任的男朋友和前相亲对象要交手,垂着头把玩手机。陆华年靠着椅背注视梁春晓,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相亲的事,春晓打算怎么和家里交待?”

    “我还能怎么说?就说被西宁搅黄了呗。”梁春晓对江初照笑,“你春晓哥对你够意思吧?”

    江初照抬头客气的笑,“谢谢春晓哥,你人真好。”

    “收到这张好人卡我真是从头酸爽到脚。”梁春晓又抹了一把脸,“初照妹妹,你是怎么认识陆华年的?”

    相亲路上认识的这话绝对不能说,江初照含情脉脉看陆华年一眼,低下头不吭声。陆华年移到她身边坐,带笑握住她的小手也不说话。

    “行了行了我懂了,我走。”梁春晓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狐假虎威扔下一句:“初照,晚上早点回去,别叫你大伯母等你门。”

    “哦。”江初照很给面子的乖巧点头,马上就把手抽回来了。

    陆华年等包厢的门关上,就把江初照的手机拿开,问:“你家给你的压力很大吗?”

    江初照思量和陆华年弯弯绕没什么意思,就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大伯母很积极。相亲这种事也没有一相就成的,我妈觉得可以见见,交几个朋友也不错的。”

    陆华年想了想,果断的说:“既然伯母觉得你可以来相亲,应该也不会反对你结婚吧。我二十七岁,也到结婚的年纪了。”

    江初照歪着头看他,“我认识你还不到二十四小时,除了知道我喜欢你,你叫陆华年还有你的电话号码,我对你一无所知。现在谈婚论嫁……我不敢。”

    纵然江宝琳被孟如龙捧在手心当成宝,也曾经被谢兰天伤透了心,她是真的不敢轻易答应。

    陆华年沉默了好几分钟,边说边点头,“那咱们慢慢来吧。今晚我家的家庭聚餐就不带你去了。我先送你回酒店。”

    江初照拿包拿外套,默默跟着他走。陆华年一路上都没说话,把江初照送到酒店大堂就走了。江初照走到玻璃墙边看着陆华年的车直到看不见才没精打采穿过大堂去搭电梯。电梯刚好从地下停车场上来,门开里面两个男人凑在一起看一份文件。江初照进门也没心情看人,按过楼层低着头在包包里找门卡。她的楼层到了她也没有找到门卡,她走出电梯,一家三口从走廊的那一头走过来,和她擦肩而过,小女孩牵着爸爸的手,仰着头,一个字一个字说:“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小女孩的声音又娇又软又萌。她的爸爸和妈妈不约而同笑,女人的笑声温柔,男人的笑声低沉温和。

    她也曾经那样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说我爱你们。江初照侧头看玻璃墙外,华灯初上,陌生的城市覆盖白雪,迷离的霓虹灯下每一张脸都是陌生人。她突然崩溃泪如雨下,包包跌到地毯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她蹲下来捡,越捡眼泪越多。

    一个男人从电梯那头小跑过来,半蹲询问:“女士?需要我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吗?”

    “不……我自己可以。”初照飞快的把东西捡进包里,捏着房卡向男人道谢,飞奔到她的房间开门关门。

    男人转身想走,发现墙角还有一本皮面的厚本子,捡起来捏在手里。

    “西安?”顾西北拿着文件夹大步过来。

    “刚才那个漂亮女孩掉的。”顾西安把本子亮给顾西北看,柔软的皮质旧封面上绑着一枚银如意扣,“我去还给她。”

    “知道房号回头交给服务员吧,约的时间要到了。”顾西北说。

    顾西安看了一眼那个本子,说:“西宁上次说她想要个这样的手帐本,我拍张照问问西宁,她要这款的咱们就亲自还给人家,问问哪买的。”他四处看看,把手帐本搁在窗台上,一不小心银扣子解开了,手帐本的皮封面弹开,扉页上戴学士帽的江初照大头贴笑容灿烂,深蓝色流苏和长流苏蓝琉璃耳坠一样耀眼。

    顾西安惊讶的说:“这么年轻!”

    顾西北拿过手帐检查。这本手帐的扉页除了大头贴,还有一行字,写着如有拾到请交还容城化物研究所江初照,还贴着一张电话号码的贴纸。手帐正文是最近三个月的记录,周一到周六都是黑色水笔写的各种公式数据和随手绘就的草图。周日用青色墨写着小女孩的吃喝玩乐,配了一点简笔画。时间是昨天的那一页写着《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的诗句,还有一只手指上有薄茧的男人手素描。

    “是她本人吗?”顾西北的视线再次从江初照三个字上掠过。

    “是。”顾西安反问:“你认识?”

    顾西北把手帐揣进大衣口袋,把文件夹递给他,“打过交道,很难缠的人。你去见郑先生,我去还手帐。”

    江初照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自称顾西北很惊讶,好在顾西北马上说明缘由:“刚才在走廊里捡到一本手帐,上面有你的大头贴和电话。我现在就在走廊上。”

    “我马上来开门。”江初照握着电话过去开门。顾西北站在门口,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并没有马上交还手帐的意思。

    江初照只好让他进来坐。

    茶几上摆着一只玻璃壶,壶里五彩斑斓泡着一堆花花草草。窗台上还点着一根香,清烟袅袅香气清雅。一个多小时前既骄傲又机敏的少女眼眶红肿,神情不止柔弱无助,还带着点迷茫。

    顾西北把手帐掏出来放在茶几上,就势坐下,问:“遇到麻烦了吗?”

    江初照给他倒了一杯茶,收起手帐笑着说:“我都没发现丢了,非常感谢你。”

    “不客气。我亲自交还你的失物是因为好奇。你现在应该和春晓一起玩才对,怎么会哭着回来?”

    江初照玩银如意扣子,“千里迢迢跑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见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还要和莫名其妙对我有敌意的人打交道……不愉快。”

    “很遗憾我是那个让你不愉快的人。我妹妹从小就喜欢春晓,春晓对她也是格外不同的,身为兄长,我希望他俩有情人终成眷属。”顾西北叹息,“她不是你的对手,请你退出。”

    江初照抬头看他,认真的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加入。”

    “真的吗?”顾西北盯着江初照的眼睛,想从那双秋水样纯净的眼睛里找答案。

    “他俩中间真的有其他人吗?”江初照坐在沙发离顾西北最远的那一角,“如果我想争取,现在不是应该缠着梁春晓吗?”

    “我为我刚才的不信任向你道歉。”顾西北立即用语言把她订死在退出的位置。他知道西宁和梁春晓之间的问题和江初照关系不大。但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杀伤力太大了,连顾西安刚才都不由自主被她吸引,如果放任她和梁春晓来往,意志薄弱的梁春晓栽倒在她裙摆下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身为兄长,他必须为西宁做点事。

    “您太客气了。”江初照盘膝坐,“您有话直接说。”

    “安排相亲的你家长辈我能搞定。你从哪来的回哪去,不要再联系梁春晓和他的朋友。”

    “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是要拿什么和我交换吗?”江初照笑的不怀好意,她很期待顾西北开张支票砸她玩,三五万她不嫌少,三五百万她也不嫌多的。

    “你想要什么?”顾西北也笑,冷笑。

    江初照摊手,“我不知道,我太年轻,对于交换拿好处这种事并不熟练。”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的好处是归你自己,而不是谢家,是吗?”顾西北看着她摇头,“真有意思,来相亲不是自愿的?”

    “您瞎说什么大实话。”江初照一根一根竖指头,“第一我现在确实没有主动找梁春晓的想法。他主动找我我还是会招待的,这是风度问题。第二算是忠告吧,今天梁春晓能跟江初照相亲,明天就能跟张三李四相亲,京城又不是你们家的后院,你既做不到让梁家老太太不给梁春晓安排相亲,也做不到把全部和梁春晓相亲的姑娘都撮出去对不对?既然如此,劝说令妹多和梁春晓多沟通是不是比把我弄出京城有意义?

    至于我么,来不来京城,来了要逗留多久看我自己需要,你就别操这个心了。门在你刚才进来的方向,麻烦你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

    江初照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在顾西北站起来的时候又说:“非常感谢你把手帐还我。如果您刚才没有无理的要求我走人的话,其实我挺想请你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的。”

    “甩个巴掌再砸的这个小枣真甜,我记住你了。”顾西北嘿嘿冷笑,大力拉门,又用力把门掼上。

    江初照拿起手机给刚才那个号码发短信:和只甩耳光不扔小枣的大叔比,我觉得我怪大方的。

    站在走廊上的顾西北看到屏幕上的两行字,默默读了两遍怒火全消,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