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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醉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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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嬨的小院是许姑姑来了一手打理的。

    最对她的喜好。

    因着她爱看书,特地在窗边给她置办了书架小几,软椅笔墨。

    这与她在虞城的闺房无有不同。

    春日外头天光明媚,枝头簇新的枝叶绿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落出水来。

    若是往日,南嬨早早地就坐在那儿停上一天。可今日却是不行。

    南嬨为着要送去庆晏家的谢仪犯了难。

    平日里不说她,就连萧氏都少有亲自往别人家送谢仪的。

    那都是按品级,姓氏,一开始就定好的。家里自有管事安排这些,只要送之前拟了单子叫主母过目便是。

    南嬨年纪小,虽萧氏已经开始教她管家,接触的也不过是些账目。这些人情世故她虽然懂,可实际行动起来,却犯了难。

    可也不敢去问萧氏。

    甚至为了不叫许姑姑知道,连采萱,绘竹都没告诉。

    就跟梨袖两个人绞尽脑汁的嘀咕。

    梨袖边给南嬨要绣的荷包挑色,边出主意。她已经从自家娘子的口中了解到,

    这个庆晏就是那个名满魏阳的庆承旨,当时就愣了。

    说话也谨慎起来,“既然庆大人在书局,想来应当喜欢书。那不如送他书?”

    南嬨想想觉得有道理。送谢仪,自然要投其所好嘛,这才显得有诚意不是?

    可家里的孤本珍籍都是父亲收藏的,若是少了一本,往后如何与父亲说?

    转眼看了看书桌,有了个好办法。

    孤本家里有,叫别人家多出一本应该也没有什么吧?

    这种事,她向来擅长。

    反正主意已定,趁南怀瑾不在府里,得赶紧往他书房去。

    梨袖虽出了主意,可后来南嬨这反应就叫她看不懂了。

    南怀瑾向来提倡女儿看书,所以他的书房常有女儿的身影。

    那些仆婢也都习惯了,见她来了,见了礼也不打扰她,就依旧做自己的事情了。

    南嬨就是希望如此,从南怀瑾最宝贝的那个书架,挑了一本书,就走了。

    南嬨想着解决了个麻烦事儿,很是开心,刚转过垂花门,迎头就碰见了一个极其娇美的女子。

    身穿藕丝琵琶衿上裳,下配紫绡翠纹裙,身形姣好,腰可迎风。

    浓墨般的发丝挽成朝月髻,斜簪赤金莲花,玉粉着面,螺黛描眉,唇点若朱,一颦一笑俱是风情。

    正是前几天在老夫人那儿瞧见的四娘子南嫣。

    穿着倒不像在家的装束,应当是要出门。

    那南嫣正打算去跟严氏请安,顺道与她说出府的事儿。哪成想一转角瞧见南嬨。

    今儿南嬨穿的依旧简洁,却还是掩不住的美貌。将将十四岁的人,就好看的书画难就。

    说实话她不讨厌南嬨,但也不见得喜欢她。

    因为南嬨是这个家她最羡慕的人之二。

    南嬨有着官居一品的父亲,有着世家大族出身的母亲。她还有一个年少有成的胞兄。

    她是嫡女,却还生就一副好容貌,什么好事都叫她占尽了。

    可反观自己,一个从身份上就低人一等的庶女。

    父亲只看中大姐,生母是个身份永远不能改变的姨娘。

    自己的哥哥,是个扶不起的纨绔。

    想着自己今年十五岁,就觉得惶恐。

    生的这样好颜色,有得这样的心性,却要许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怎么叫她甘心?

    她不想太多接触南嬨,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燃起嫉妒。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正想着,听得南嬨叫她,“二姐姐,这样好看可是要出去踏春?”

    “是要出去。六妹妹做什么去?”急忙迎起个笑脸,看着南嬨娇美的小脸,握着锦帕的手紧了紧。

    “我去了阿耶的书房。正要回去。二姐姐要出去,就不必管我,且去吧。”南嬨带着梨袖让开,示意南嫣先走。

    南嫣也就不推辞,带着侍婢走了。

    走在路上又想起刚才南嬨的笑容,瞧着无忧无虑,明媚极了。

    苦笑一下。

    那都是别人的,不属于你啊。

    你想要的生活,只能靠着你自己去争,去夺。

    即便不择手段又怎样?

    有一个成功的结果,一切就都能过去。

    想起自己今个要做的事,快步往严氏院子里去了。

    南嬨对于碰见南嫣一事,并不在意。

    她只是想起来上回在花园里听见两个小丫头说话的事儿。

    啊呀。果然魏阳这府里人多事也多,不像在虞城似的,清净又简单。

    可惜想回去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儿了。

    也许当年带她一起玩耍的少年已经在虞城的某个街巷置家办业了,早就忘记了她这个镇日缠着他的麻烦精了。

    想着是有些委屈。

    少年走了,她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知怎的,这两日总是想到那个颜如舜华的少年。

    许是那位庆大人生的太好看,叫她忍不住回想起过往也有一个如玉美少年吧。

    怎么就想不起来他的长相了?不然还能画出来,看能否与这庆大人平分秋色。

    就这么想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赶紧叫梨袖给她准备笔墨,她要完成谢仪了。

    其实她的办法很简单,南怀瑾有一本《周论》,是开国时期徐树子的仿本。《周论》本就是孤本,徐树子之后世间再难寻到。只留下徐树子的仿本,现下这仿本也成了孤本。

    南嬨别的不说,书法上的天赋就是仿笔,临摹谁的字都可以假乱真。

    小时候南怀瑾叫她习字,一水儿的簪花小楷。她见南循那字帖字体大气,就习上几字,虽笔法不甚老成,可乍一看,几可乱真。

    她仿南怀瑾的字,连南怀瑾都时常辨错。

    所以她想着仿一本《周论》放在南怀瑾的书房里,把真的送走。

    至于做旧,她知道好些方法。也亏得她爱看杂书,有些竟能排上用场。

    《周论》并不多,认真临,也不过两个时辰的事情。

    南嬨抄了一下午,仔细寻了没有一丝错漏,这才放心,赶紧叫梨袖按着她说的办法,一一制作。

    那孤本用的纸就是家里常用的,她之前因为喜欢,从库里要了好些,今天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