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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墓鬼(十一)

作者:曾也笑人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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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升梢头,正是狐妖鬼怪作孽的半夜时分。

    “下作荡妇生的下作淫娃,就该一起沉塘让世人以此为戒!”

    一群人手持火把,正围着一对母女。母亲生的极是妩媚动人,此刻虽是衣衫褴褛却不掩勾人颜色。她紧紧护着怀里的不过几岁的女儿,紧紧咬着有些干裂的唇,神色凄然。

    “娘,我怕。”怀里的女儿蜷缩在母亲柔软的怀抱里,一双比母亲还要勾魂摄魄的眸子正惊惧的看着外面激奋的众人。

    “刘氏,你还不肯说那奸夫是谁吗?!”为首的族长已是年过半百,原本和蔼可亲的老人在阴暗的夜色与火把的微光的照耀下,显得阴冷而恐怖。

    刘氏摸着女儿的头发,没有说话,像是无声的抵抗。

    “看来你要嘴硬到底了!把她们母女俩分开,关进猪笼里,沉塘!”

    “啊啊啊,娘,娘。”小丫头被人强硬地从母亲的怀里拉开,然而因为营养不良,哭声只有小猫那么大。

    刘氏脸上的神情终于微微变了,在母女俩都要被装进猪笼里时,她声音颤抖道,“淮儿,不是私生女,她是丞相的女儿!”

    这话刚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是痴人说梦吧,一个乡野粗妇,怎么会跟丞相扯上关系?!”

    “丞相,哈,丞相,不过是个怯懦的胆小鬼。”刘氏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比哭还凄凉,“不过就算是胆小鬼,也轮不到你们来杀他的女儿。”

    刘氏看着哭得微弱的女儿,眼中流露出慈母的爱怜,“淮儿,是娘对不起你。”

    只听众人惊呼,这刘氏竟然手里藏着一根金簪,金簪毫不犹豫的插入了她那柔弱的脖颈,鲜血泊泊而出,刘氏当众自杀了!

    “娘,娘……”小淮儿呆呆的看着死去的母亲,身边的人早因为惊讶而松开了束缚她的手,小淮儿爬到了母亲的身边,用痩小的手去捂那不停流出的鲜血,“娘,淮儿怕……”

    “现在怎么办?刘氏所说不会是真的吧?”有人担心的问老族长。

    “哼,丞相又怎么样,刘氏无媒苟合,罪该万死,就是皇帝也没处挑理去。只是这丫头,就送到丞相府去。”老族长拧着眉道,他从刘氏脖子上拔下那支带血的金簪,插得很深,也不知这娇弱妇人怎么有这般力量与狠劲,金簪上刻着两字——谨连。当朝宰相薛城,字谨连。

    “这毕竟,毕竟……丞相爷真不会整治咱们?”

    “既然这么多年都不曾过问,想必是不在意的。比起小小妇人,丞相的名声可比一个妇人的生死更重要。这丫头既然是丞相血脉,我们不好处置,送回去却要更好一些。”

    小淮儿哭的累了,神情有些呆滞的看着刘氏,像一个木偶娃娃。她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会去向何方,只知道,未来没有了娘亲。

    ————————————————

    “哎,听说刘家村送过来一个小丫头,说是,说是咱们府的小姐。这不是在说笑吗?咱们府只有四位小姐,两位少爷,哪儿来的乡野丫头也敢妄称是金枝玉叶?”

    “是啊是啊,不过,据说那小丫头长得十分像那位——”

    “那位?”

    几个婆子正一边打吊牌一边闲说,说到这里,几人的脸上都是有些怪异的表情。

    “那可了不得。”

    薛淮儿被人拉着带到了丞相夫人的面前的时候,神情还是呆呆的。

    丞相夫人安静如,一如她的名字,是个娴静美丽的贵妇人。她穿着打扮并不奢华富贵,反倒十分简单素静。鹅蛋脸,柳叶眉,白净面容上未施粉黛已是清丽无双。她纤手拨弄着手里的香木佛珠,对于跪在屋子中央的人毫不在意,连眉梢都未曾动一动。

    “相爷既然说了要留下她,就留下吧。”

    直到薛淮儿跪得双腿都开始刺疼的时候,才听见那柔柔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既是相府的姑娘了,便随了玉字辈,就叫薛玉淮。”

    薛淮儿没有说话,事实上,这十几天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样不哭不闹的,不像个才八九岁的孩子。

    安静如微微抬眼,手里的佛珠停在掌心,“将玉兰的隔间清理出来,拨两个机灵点的小丫鬟和一个婆子过去,现在年纪小,玉兰是姐姐还能照顾一二。平日里也随姐妹们一起去女先生那里听课,让先生宽容些。带下去吧。”

    就这样,薛淮儿改名为薛玉淮,成为了相府的七小姐,养在一个姨娘名下。

    从一个乡野丫头到贵府千金,里面掺的是刘氏脖颈流下的鲜血以及薛玉淮隐藏在心中的怨恨。

    ——娘亲,为什么淮儿不可以去山下玩?淮儿一个人在山上好寂寞,娘亲你又好久好久都不回来。

    ——淮儿,山上虽然有猛兽豺狼,可山下却有远比猛兽豺狼更可怕的存在。

    ——那是什么?是山下的人吗?娘亲每次都让我躲着他们,他们很可怕吗?

    ——可怕的不是人,而是这吃人的世界。淮儿,答应娘,永远都不要相信男人,世间男儿多薄幸,何况你又是这样的相貌。

    这样的相貌,怎样的相貌?

    十五岁的薛玉淮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勾魂摄魄的魅惑双眸、红艳如火的丰润之唇,这镜中的女子不过还是少女的年纪,却已是媚色天成,叫人一眼看去就心跳不已。

    世人多爱清新脱俗如出水芙蓉的女子,她这样的,不过艳俗二字。不管她的相貌如何出众,被人一眼看去,就成了轻浮浪荡的女子。

    夜色已深,可太子府邸却是灯火辉煌。当今圣上未曾要求让太子住在东宫,反倒在京中赐下一座府邸,为太子居所。今日是太子生辰,白天虽闹腾了一天了,晚间仍为歇息,看似还要许久才能散了宴会。

    太子允沣早已换了太子礼服,一身杏黄色的常服穿在身上,显得那张养尊处优的俊美容颜越发柔和。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座下醉得东倒西歪的臣子,扫袖起身,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可见也是有些醉了。

    “你们好生服侍,莫出了什么事。”

    “诺。”

    允沣吩咐了一句便要往自己起居之所而去,却在经过薛相时,被原本该醉得不醒人事的薛相拉住了,已是中年的相爷脸色被酒熏得通红,还打了个酒嗝。

    “殿下生辰,臣没送什么贵重之物,唯恐圣上不快。家中有一小女,虽非良妾所生,也是清白貌美的女儿,送给殿下充作玩物,贺殿下加冠之喜。”

    话刚说完,薛相又趴下睡了。整个正厅里还有些意识的都还在吃酒,无人注意到相爷含糊不清的几句话。

    允沣略皱了下眉,便猜到了薛相定是送了女人过来。

    官宦家里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子女自然也多,但有一些是连庶女都算不上的女儿,常被当作玩物送人。薛相已是位极人臣,自然不会送女儿当侧妃良妾过来惹皇帝疑心,不过送个连妾室都够不上的女儿过来,纯粹就是为了讨未来可能登上帝位的太子开心了。

    这样的礼,不收就是不给面子。允沣虽厌恶这种行径,却也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只是脸上的微笑有些浅了。

    回到清心居,见几个小太监守在外面,允沣面无表情的原地站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去打些热水来。”

    在贴身太监推开门后,直接走了进去。清心居里面也没了以往的素淡,花鸟鱼虫的彩灯悬挂着,红绸扎花,看起来好不喜庆。

    允沣走进卧室,果然见到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因为背对着他,只能看见一头犹如黑缎一般的长发。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

    他走近,拍了拍被子。被子下的身体一颤,他略挑了下眉。

    “太子殿下?”被子里传来细小的声音,因为闷在被子里,越发听不清楚。这声音是极柔极水的,还有点勾人,有点像小猫一点一点轻挠人,挠得人心里发痒。

    允沣听过无数美人的声音,有如皇后那样端庄典雅的,有如珍妃那样娇柔的,也有像芙蓉馆名妓那样妩媚的,却第一次听到,光凭声音就能勾起男人欲望的女人。丞相府的女儿,再没有地位,当然不可能像青楼楚馆那样调教过。

    只能是,天生的尤物。

    没有听到允沣的回应,被子里的人儿蠕动着侧过身,掀开一点被子,点点灯火落尽一双勾魂摄魄的双眸里——黑白分明,眼角微微上挑,犹如山野奇闻中能勾人心魄的狐狸。

    甚至,允沣都以为这被子下藏着的不是一个被人送来的女人,而是为了来吸人魂魄的妖狐。

    “太子殿下?”那微糯的嗓音疑惑的询问,将允沣从失神中拉了回来。他抿紧了唇,有些恼怒。

    不知是恼怒一国之丞相不知礼数往他床上送美人,还是恼怒自己被竟一个脸还没看全了的女人弄恍了神。

    像是看到了允沣难看的脸色,被子下的人身体越发僵硬,竟然吓得缩了回去,只留个脑袋顶在外面。乌黑的发旋也像是在颤抖,猫咪炸毛似的散着几根乱发。

    允沣甚至能感觉到掌心下,隔了薄被下的身体,竟是被吓得发抖了。他心中又是恼恨又是好笑,这般胆子也敢来勾引他?

    顺手想要拉开被子,怎料却遇到了阻力,没拉开。

    “怎么,薛相就是这么教你来服侍人的?”允沣道。

    听到允沣的话,被子下的人儿才慢吞吞的、像蜗牛似的从被子下钻出一个脑袋来,比起那双勾人的狐儿眼,女孩的脸蛋却显得有些稚嫩了,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纯质,香腮微红、唇若施脂,左边嘴角处还有一粒红得如同鲜血般的朱砂痣,显得有些娇俏来。

    长在额心是美人痣,长在眼角是泪痣,不知长在这嘴角处又有何说法?

    女孩年纪虽小,却已生得这般模样,若是完全长开了,又不知是何等祸国殃民的妖媚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允沣不是不知情事的毛头小子,皇家子弟向来是有专门的宫女伺候皇子学习此事的,纵允沣性子冷些,后院也不免会有皇帝皇后赐下的几个妾室,平日里也会去上几回。

    不过,终是不好此道,更不喜欢送上门的轻浮女子。薛相的讨好行为过于轻浮孟浪,允沣不快也是正常。

    但送上门来,又看着不错的,玩玩亦可。

    “薛玉淮。”女孩拽着被子的手捏的有些紧,因为一直闷在被子里,脸颊上有些晶莹的汗水,她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津液润湿了娇嫩丰满的唇瓣,嘴角天生是微微上翘的,看着像是等待人一尝芳泽。

    允沣眼神略沉,“玉淮,至洁至灵之玉,至清至澈之水,倒不似你容貌的艳绝。”

    闻言,薛玉淮眨了下眼睛,她不识字,不太明白允沣的意思,只好鼓起勇气微笑道,“奴服侍殿下休息吧。”

    薛玉淮轻咬贝齿,终于从被子里出来了。她身上仅着一条单薄的红色纱裙,裙子很透,少女白嫩的胳膊、纤长的双腿都裸露在外,发育超常的胸脯被裙子裹得露出诱人的沟,楚腰一手可握,挺翘的小屁股也勾勒出摄人的弧度。

    她那双动人的眸子低垂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打出一片暗影,她好似有些不知所措,可偏偏又抿紧了唇,手摸到允沣的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