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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 花夏市分部。
乌云密布,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小雨, 下个不停。
这样的雨天,她非常讨厌。
柳烟正打算快步迈出去,头顶忽然出现了一把伞。她转过身, 认出了身后的女人, 紧接着顿住了步伐。
“柳小姐, 冬季淋雨容易感冒。”苏清旬语气清冷。
她手中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伞下是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眸。
“谢谢。”柳烟的眼神中, 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一闪而过。
从小到大, 从未有人主动为她撑过伞。
不久后, 柳烟回忆起和苏清旬为数不多的几次交谈, 竟然有些怀念。
在他人眼中,初看会觉得两人很相似, 更多的指的是性格当年, 只有柳烟内心清楚,其实她和苏清旬的性格截然不同。
她这辈子唯一觉得庆幸的几件事中, 其中一件就是认识了苏清旬。
后来,当她离开决定花夏,孤身一人前往西藏后, 她鼓起勇气, 把关于她的资料介绍寄给苏清旬。
那一刻, 柳烟总算放下了前尘往事。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AG签约?”
“我其实不喜欢面对太多人。”
“人群恐惧症?我好像听过这么一个词。”
“算是吧。”
两人低声交谈着, 路过一家咖啡厅, 柳烟提议进去坐一会。
周一的傍晚,咖啡厅人并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偏僻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了身前的桌子上,玻璃窗外,城市是一片水雾朦胧的景象。
一个小时前,苏清旬接到许凌的电话,通知她前去AG,交代一下工作,过几日她可能需要再去一趟米兰。
苏清旬本想拒绝,但是她一想到和穆简程此时的关系,便觉得去米兰是个不错的选择。
“上一次很遗憾,没有与柳小姐同台。”苏清旬笑道。
“我也觉得十分遗憾。”柳烟垂下眼:“你和穆简程正在交往。”
“我看了报道,听闻你们曾是初中同学,这是打算从校服到婚纱吗?”
“……”
“我也有一个爱了十年的男人。”柳烟抬起眼,盯着苏清旬。
苏清旬对上柳烟的视线,缓缓出声问:“如果我猜的没错,对方是安总?”
柳烟用手搅动着咖啡,点了点头。
两个女人又聊了几句,对视的瞬间,相视而笑。
“你与穆总,十分般配。”
“柳小姐,希望您能如愿。”
——
两日后,湖亭小区,21:00。
“清旬!你能听到吗?”时浅用手拍着门,焦急询问。
她是从小区门口,一口气冲上了这里。
时浅的双手颤颤巍巍的翻出钥匙,一把推开门,打开客厅的灯,意外地发现了苏清旬晕倒在沙发旁。
十五分钟前,时浅接到了苏清旬的电话,两人说话间,苏清旬这边突然没了声音。
她不放心,只能立刻赶紧过来。
望着晕倒在地的女人,时浅被吓得呼吸都慢了半拍。
“清旬?!”时浅大喊道。
她喊了几次,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
时浅不敢乱动,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苏清旬的额头,发现女人的额头滚烫。
整个屋中,弥漫着烟酒味。
“对不起…清旬,对不起…”时浅的眼泪劈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最近她忙于工作,很少联系苏清旬。她不应该忘记,这个女人一个人背负了太多东西。
时浅连忙翻出了手机,拨打了120。
许凌在Y市,时浅翻了一圈的通讯录,她的目光停留在穆言这个名字上,这是上次两人见面时,她问穆言要来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穆言接了起来。
“穆言…穆,你哥……在吗?”时浅哽咽道,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哥在我旁边。”穆言手下收紧手机:“发生什么事了?”
“让你哥…来湖亭,清旬…突然晕倒了。我已经…拨打了救护电话,我现在…我不知道”
“你等等…”
电话那头,接听人变成了穆简程。
“时浅,首先判断苏清旬的呼吸、心跳是不是正常,最主要保持呼吸道通畅……如果她没有意识,但有呼吸,应让她保持侧卧位,最好是右侧卧位…”
“你先紧急处理一下,我立刻赶过去!”
穆简程挂断电话,一把抓起车钥匙,冲出了门口。
“哥,我随你一起去。”
一路上,穆简程强忍着飙车的冲动,最后一个路口时不小心闯了一个红灯。
穆简程来到小区门口,发现是上次那个保安,对方直接给他开了门禁,他立刻冲了出去。
——
十五分钟后。
脚步声,打断了时浅的思绪,她蹲在角落里,眼泪掉个不停。
听到脚步声,时浅抬起眼,望着穆简程,还是有些发愣。
这个男人来得太急,此时他身穿居家服,脚下是一双拖鞋,完全毫无形象可言。
女人脸色很差,穆简程走了进去,缓缓蹲下身:“时浅,这里交给我,你先去休息一下。”
时浅点了点头,猛然站起来身时,步伐一个不稳,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超前倒去。
穆言看到这一幕,急忙跨出一大步,一把拉住了她。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眼,急忙退了出去。
房间内。
客厅灯光黯淡,女人十分安静地躺在地板,房间开了暖气,让她不至于太难受。
穆简程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抚摸着苏清旬的脸颊。
没过多久,苏清旬缓缓睁开了双眼,视线有些模糊,她伸出手,揉了揉双眼。
男人的面容在眼前慢慢清晰起来,顷刻间,头脑恢复清醒。
“感觉如何?”穆简程温柔问道,他想搂她入怀,手刚伸出去,片刻后又收回。
苏清旬缓慢坐了起身,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两个人说话间,急救人员已经赶到,一男两女,男生手中拿着担架。
“您好,我是这位小姐的男朋友。我建议立刻去医院,毕竟病人刚刚晕倒过,原因我们需要查清楚。”
“好的。”女护士笑道。
“小亲旬,如果你选择拒绝,我不介意抱你下楼。”穆简程凑近苏清旬的耳边,低声说了句。
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苏清旬垂着头,脸红了一半,既然不能拒绝,只能选择乖乖地躺上了担架。
——
花夏市人民医院。
全部的检查做完后,已经接近十一点。
深夜整个病房静悄悄地,穆简程坐在一旁,手中端着一份排骨粥。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整洁干净,设施齐全。
“苏清旬,你能耐了是吧?”时浅双手叉着腰:“你有种三个月别吃饭,三天算什么!低血糖,感冒,居然还敢抽烟喝酒?你非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屋内的两个男人,都保持了沉默。
“浅浅…这里是医院…你小声…”苏清旬的声音嘶哑。
“这里要不是医院,我今天绝对不会说的这么好听!”
“浅浅……”
“你给我好自为之!”
时浅一口打断了苏清旬还未说完的话,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穆言跟了出去,推开门,便看见时浅蹲在走廊转角处,低声抽泣。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苏清旬和穆简程。
两人沉默以对,无话可说。
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了房中,夜色静谧,宁静祥和。
穆简程单手拿着一个椅子,放在了病床边,坐在下来。
“我自己……”苏清旬口中的来字还未说完,穆简程冷声道:
“张嘴。”
苏清旬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小亲旬,张嘴。”穆简程那双棕褐色的深邃眼眸,此时让人看不出情绪。
男人的嗓音低沉,语调缓慢。
分明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不是命令的口吻,却让人不由后背发凉。
不怒自威,仿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人。
苏清旬看了一眼穆简程冷着的脸,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高中时,苏清旬在外人面前多数都是飞扬跋扈的模样,只有在面对穆简程时,她才会把性子收敛起来。
一般情况下,穆简程总是温柔地,一旦这个男人沉默不语,就代表他正在生气,比如此时。
穆简程用嘴轻轻吹了吹粥,举起勺子,送到了苏清旬的嘴边。
她不好再三推辞,缓缓张开了嘴,粥的温度正好。
清淡,又鲜美。
一碗粥,吃了一大半。
这期间,两人一直没有对话。
最后,苏清旬摇了摇头:“谢谢您,我不…想吃了。”
穆简程收回手,依旧冷着一张脸。
他没有说话,站起身把东西收拾好后,安静的走出了病房。
从头到尾,没有再看苏清旬一眼。
病房外。
穆简程把剩余的粥扔进垃圾桶,下意识把手摸向裤带,发现这是居家服,根本没放烟。
一个哥们偶然路过,穆简程开口借了根烟。
对方大概没想到,半夜会碰见一个穿着阿玛尼居家服的男人,拦住自己借烟抽。
明明暗暗的光,融入进夜色中。
穆简程轻轻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弹落的烟灰,落在他脚边不远处。
他又吸了一口,望着夜空,叹了一口气。
想起今晚的一幕幕,他觉得自己此时没脸见苏清旬。
他说了呵护好她,结果呢?
月光很亮,照亮了走廊。
白云在月光的映照下,如云烟般吹散开来。
穆简程靠在走廊上,背影挺拔,男人久久没有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