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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魔修四徒弟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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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雨初歇,一片碧空如洗。

    在唐贤毁人不倦的教导之下, 白子行的黑化值终于达到了即将清零的临界值。唐贤十分满意,只觉唐大仙氏心灵鸡汤果然还是很给力的。

    拿着短剑被丢去新地图开荒的白子行和余长鸣感到背后一凉。

    唐贤犯懒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蹲屋子里想念他的手机,想念他的网。偶尔会动动脑子想想他现在所处的境遇,他如今任务也快完成了,若是按照先前的套路,他马上就要走了。

    但他还有几个想不通的地方, 比如他所处的这个错乱时空, 又比如他还穿着余长鸣的壳子,也不知他完成任务的时候,会是哪种混乱的场面。

    这么一想就发现收在他神识中的莲花本体仿佛有了一丝动静,和他互换了身体的大版余长鸣似乎醒了。神念一动,金莲法器就从神识中飞出,化作唐贤肉身本体盘坐在床上。

    唐贤想过去查探一番, 刚一靠近就和占着莲花本体的余长鸣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唐贤瞧着对面那个光溜溜的大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现在顶着的头发, 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发质真不错。”

    余长鸣:……神经病。

    随即却又叹息了一口, 只道天命弄人。

    他其实醒了很久。

    只是被困在金莲之中, 逃脱不得。也幸而唐贤没有封住他的任何能力,让他能够借用魔宗秘术将自己的一缕神识分出体外。原想着能借此找到什么逃脱的办法,却没想到一见到外面的世界,他刚飘出去的神识就差点被吓得散架。

    那和尚说,此时是西洲五百九十八年。

    他居然回到了五十年前。

    他这辈子活得最肆意的童年时光。

    于是什么恩怨情仇,什么呼唤身体在这一瞬间都和他无甚相关了。他这一缕神识,心花怒放一般地飞到了五十年前的东洲,飞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身边。只想再看一眼,在他生命里匆匆而来却又匆匆而去的父亲。

    日日围着小时候的自己转,一日更盼着一日。

    然后当他看到唐贤穿着自己的身体,当上了他爹的时候,余长鸣觉得他一定被命运玩了一把,那时候也只有生无可恋一词才能形容他当时的感觉。

    在他心里镀了一层又一层金的爹爹,居然是和他一场死战的对头。前一秒还喊打喊杀的,下一秒这身份就换了过来,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但这日子过着过着,他这一开始的防备心理,也逐渐变了。有一天便突然明白过来,无论唐贤是谁,对他和阿九的感情,都不带一丝虚假,若非如此,五十年过去,他也不会时时都念着这段过往。

    他神识飘飘荡荡,也没找到能破开金莲,或是和唐贤换回身体的方法。反正也醒不过来,就干脆把心思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难得重回过去,便想知道有些他自幼年至今一直存着些疑惑,比如乔叔的下落。自他当上魔宗宗主之后,也曾派人找过,可始终都没有找到。只记得小时候唐贤和他说过,乔叔去找了美人,这一去就再没回来过。

    于是他和阿九就知道美人这东西,实属英雄冢,沾不得。

    此时回到这个时空,便八卦了一番,究竟是何等的美人勾引走了乔叔。谁知,他这一缕神识又因为所见之真相再度吓到散架。

    不仅仅因为导致乔叔失踪的人是唐贤,更是因为唐贤和乔叔的这一场对峙所牵扯出的往事。

    在很多年前,乔叔的独子生了病,魔宗上下没人救得了他的儿子,只能求到药圣头上。

    药圣所持医道从来也没有正邪之分,他治了,可他毕竟也只是个人,不是神。乔叔儿子病的太重,药食罔及,救不回来。乔叔受不得这个打击,就绑了药圣的儿子,却绑错了人,绑了阿九回来。

    而他的亲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为了送阿九回去,才因乔叔丧了命。

    此后乔叔便越发偏执,时时借阿九出气,也想着将他二人变成他自己复仇的工具。等唐贤出现,才制止了他的计划。两人一场争斗之后,乔叔依旧执迷不悟,直到唐贤带他去了云沧山,去到他爹的坟前,乔叔才安静了下来。

    此后便守在这个陵墓之前,再不踏出一步。

    怪不得,他以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乔叔。

    也不知道唐贤是不是怕当年的他接受不了,才什么都不提,什么也不说。

    他年幼的时候,只知道唐贤对他和阿九很好,却不知唐贤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不知多少的事情,才能换来童年的一片安稳。

    此后,他飘荡的神识越发舍不得走了,时常游荡在年幼的自己身边,就像重新再过一遍童年。

    日子平平淡淡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听到街头巷尾大家都在谈论什么西洲佛国想来东洲传播教义的事情。

    才记起,这年的三月初八,他再一次变成了孤儿。

    这一想,神识波动就波动的厉害,被困着他的金莲所察觉。他便收回了这道神识,想方设法要闯出金莲。也不知是不是他最近的这一番作为,才终于被唐贤发现了。

    他当神识的时候想了很多种和唐贤正式见面的方式,但真没想过,会是这种相对无言的方式。

    余长鸣看着唐贤顶着的这张脸,实在叫不出一声爹来。便自觉自动地跳过了这个环节,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觉得若是过去改变了,那我们还会存在么?”

    唐贤听他这一句话,不难想到余长鸣或许已经醒了很久,他看了余长鸣一会儿,只幽幽道:“长鸣,有些事就不要深究了,知道的太多是要被灭口的。”

    余长鸣:……

    近日的天气不稳定,早上还是晴天,到了此时外面便又淅淅沥沥飘起雨来。

    余长鸣:“你真的就不在意么?”

    唐贤转身去关窗户:“我们不活在过去,也不活在未来,只活在现在,所以你所担心的这些都不重要。”

    余长鸣低声道:“那你死了,你丢下了所有的人,也不重要么。”

    唐贤只看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