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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组注意，已确认敌方具体坐标。”情报官在通讯另一头通知，人工智能立即分析数据将敌机位置显示在屏幕上。
陈淼淼立即出声确认：“A组全体引擎正常，能源储备正常，武器启动程序正常，粒子炮蓄能完毕、弹道计算完毕，一切准备就绪，确认就位。”
通讯另一头沉默了片刻。
司非与另外四架机体维持阵型缓缓绕过一颗小行星，眼看着屏幕上的红点越来越近。
柯伊伯带外围飘浮着不计其数陨石碎片和不规则天体。这里距离海王星、特里同、乃至指挥船都已经极为遥远。黑暗的宇宙是这样广袤，人造机动装甲与之相比太过渺小，如果没有周围的参照物，机甲师甚至会错以为自己根本没有移动。
“B组C组确认就位。”副指挥官报告道。
“距离进入敌人侦查范围还有30秒。”人工智能一板一眼地倒计时。
面前一颗巨大的矮行星是最后一道视觉屏障。
司非长长吐气后屏息，像是要将肺中的空气都排空。短暂的窒息反而让大脑兴奋起来，她再次收拢手指，确认摇杆在掌心的实感。
“倒计时10秒时全体立刻加速前进，全力开火，A1、A4机取敌人左路，路线坐标已发送，A2、A3、A5机反向包抄。”苏夙夜利落命令。
“12，11，10……”
发动机骤然喷吐耀目的光焰，五架白色机甲倏地分开，划出大弧，擦着矮行星的边缘冲出。
蓄势待发的五道远程粒子炮随之亮起，弹道开出错杂的光轨，直取敌机！
急剧加速中视野微微模糊，但身体机能很快适应，司非一瞥看见了敌机的踪影。
是七架黑色涂装的机甲。
“敌机无损耗，开始向预定方向撤离，按计划追击，注意保持距离。”
驾驶一号机的陈淼淼冲得最快，当先进入激光武器射程。她炫技般地一个急拐，机身大角度倾斜着冲入两颗椭圆形小天体的缝隙，抄近道靠近敌人。
这一手太过诡异，敌机闪避不及，左右引擎瞬息间被引爆。
负责援护的黑色机甲还没来得及开火，就被从刁钻角度袭来的中程导弹击中。导弹来自杨冕驾驶的四号机。
“击落一机。”陈淼淼声音冷静。
敌人毫不恋战，立即向另一侧回避，靠近司非等余下三人的攻击范围。
三号机是田决，五号机是石明修，司非向他们确认：“敌机靠近后立刻全火力回击，A5断后，目的不在击坠对方，请务必尽力保障涂装完好。”
司非是特勤队员，出言安排也是理所当然。
“明白！”石明修大声应答。
田决慢了一拍才应：“知道了。”
司非蹙了蹙眉。但敌机的火力网已经劈头盖脸地袭来，她扳动摇杆闪避，将航线控制在预定范围内。
田决与石明修在她身后紧紧跟随，三机走出斗折的曲线，毫发无伤地穿过第一波攻击，向柯伊伯带更深处掠去。
开火的敌机本就意在拖延时间，这一侧短暂交手间，另外四架敌机已经向更远处逃窜。
石明修喘了口气，对着通讯仪嘟囔：“刚才吓死我了……”
“敌人逃离方向偏差值在可容范围内。”情报官出言确认，“请保持距离继续追踪。”
黑白两色的机甲在小天体群间翻飞追逐，向着预定空域急速靠近。
“距离抵达空域还有33秒。”
“B组三角阵待命，C组在25秒后清理空域。”苏夙夜冷静发令。
留给A组回避爆破冲力的时间只有八秒。
但机甲战斗本就争分夺秒，按正常情况这点时间足够开足马力撤离。
“C组武器蓄能完毕，倒计时18，17……”
陈淼淼和杨冕因为刚才与敌机拉开距离，此时就落在了司非三人后面。
“不要追得太松，对方会起疑。”司非口中提醒着动作明显慢下来的石明修，“八秒够撤离的。”
石明修尴尬地轻咳：“是。”
B组组长突然急促喊道：“区域能量值波动异常！”
“异常分析完毕，敌机携带超量反物质武器，不排除自爆可能。”
副指挥官有些慌：“货物不该是饮用水和氧气吗？”
这问题眼下根本没有意义。
“停止清理空域，全员即刻满速撤离！”苏夙夜果断下令。
如果反物质武器被引爆，敌我双方必然同归于尽。
陈淼淼得令后立即停止加速，在半空骤然悬停须臾，便要向后猛退。
司非却没动，看了眼导航图后，她果断道：“现在清理空域还来得及。敌机一旦受损停电，反物质武器就无法启动。”
而原本有相同效果的电磁霰弹，由于会与反物质武器电信号对冲，被排除在考虑范围外。
“但你们还在波及范围内！”C组组长急急反驳。
“按照现在速度后退，爆炸时前方应该有一颗缓冲的小行星，波及程度不会大。”司非没犹豫，直接隔空向苏夙夜道，“这样最好。”
即便被动撤离，还是有被反物质巨大的能量卷入的可能，而司非提出的方案胜算就要高许多。
指挥舰那头片刻沉默。
与此同时，六架敌机与A组五人纠缠了数个回合，突然向着B、C两组所在的方位冲去。
再这样下去被波及的就是3队主力！看来对方发现了B、C两组的存在，甚至可能对帝国军的战术早有准备。
人工智能继续不为所动地倒数：“能量异常反应确认，距离峰值还有15秒，14……”
“我去引开他们。”司非低低道。
“谁让你！给我回来！”陈淼淼气急败坏地喊。
但司非所在的二号机已经轻盈地打了个旋，倏地靠近敌机，大火力逼得对方不得不调转方向回击。
一对六到底还是勉强了些，虽然在武器输出上占优势，不过片刻后局势就再次逆转。
机体纳米陶瓷涂装的损毁程度从0一下子跳到百分之二十。
“警告！装甲损毁过快！”
司非看都不看转黄的警告屏，机身旋转着躲开密集的弹雨，却被困在原地无法进一步追击，不由恼火地抽了口气。
打头的两架黑色机甲再次向其余两组埋伏的方向急冲。
“11，10……”
“啧。”通讯仪中传来短促的咂舌声。
旁侧突然冲出另一架鹭鸶型机甲，高火力的粒子炮一发接着一发，直接堵住了敌机的去路。
粒子炮后坐力较大，每发射一次，白色机甲就要弹跳般走出巨大的圆弧。
敌机在躲闪间偏离了方向，这么一来，处在空域清理波及范围内的就只有司非和田决。
“田决！”陈淼淼咬牙切齿，“都给我回来！立刻！”
这种情况下，司非居然笑了，难得语带调侃：“你不要也跟过来就行。”
而后她暂时按掉了队内通讯，向指挥舰清声说：“请求本部立即清理空域。”
“A2、A3，立即后撤。”苏夙夜的声音有些冷。
司非熄火加速三连避开导弹，叹息似地说：“我运气一直很好。”
田决也没有遵照命令，依旧在全力与敌人纠缠。
再次打开队伍通讯，无视了陈淼淼的咒骂，司非向田决和人工智能说：“随时准备撤退。锁定缓冲目标小行星坐标，编号B－H39。”
距离敌人引爆高能物质的倒计时迫近临界点：“7，6……”
清理空域需要3秒的启动时间，眼下已经是最后的时刻。
指挥舰也终于下了决定。
“清理空域，C组立即执行。”苏夙夜语速比刚才要慢，仿佛说得十分艰难。
他语音未落，两架白色机甲就已经猛然加速向反方向折返，朝着最近的大型天体急冲。
黑色机甲察觉了什么，同样掉头猛追。
“3，2，1，发射。”
“能量峰值倒计时5，4，3……”
引擎功率抵达极限，驾驶舱都在嗡嗡地震动，重叠的报时声顿时被淹没。
两架机体堪堪附着到目标小行星上，视野就被耀目的白光填满。
司非就势闭上眼。
整颗小行星被大力掀飞，中途分崩离析。
机体剧烈震荡，碎石不断敲击装甲，警报声如同能把耳膜刺穿。
一切突然安静下来。
司非眨眨眼，视线落定在闪烁不止的电子仪表盘上：装甲损毁程度94％，右引擎过热停止运转，上机械肢肢故障……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她漠然看向监测仪。
象征敌机的红点消失了。三号机在肉眼可见的距离，装甲涂层同样几乎损耗殆尽。司非敢肯定自己的机体与三号机同样凄惨。
但对方代表机甲师生命体征的绿灯还亮着。
通讯仪另一头不知是谁长长出了口气。
“辛苦了。”司非向三号机这么说，然后关掉了队内通讯。
被陈淼淼痛斥是逃不过的，但这顿痛批可以留到回基地后。
司非朝椅背上一靠，揉了揉长时间操作的手腕。私人通讯铃突然响起，她瞥了眼呼叫编码，选择接受。
通路接通，司非立刻抢白：“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