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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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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救室门外———

    人们焦急地来回踱步,偶尔停下来低语几句,俱是眉头深锁。

    十分钟前,权至龙和李汉城同时被推入急救室,一个深度昏迷,一个没了气息,情况非常危急。尤其是李汉城,生还的希望更是微乎其微......

    大家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尽量不去想,也不敢想那最坏的结果。

    然而,事实是无法逃避的。

    一个小时后,医生神情凝重地走出急救室,摘掉口罩说了一句:“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其实,在进入急救室之前,医生就确诊了李汉城死亡:内脏严重性出血,多器官功能衰竭,血压和心跳全部归零,早已是无力回天。出于责任和大家的请求,医护人员对李汉城进行了一个小时的紧急抢救,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挽回李汉城的生命。

    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亲耳所闻仍是难以接受。崔圣贤拥住哭泣的东勇裴和姜大诚,低声安慰着他们,却同样是泪流满面。

    对于李汉城,他们有着无法诉说的情感。因为胜励,他们相识了这个苦命的孩子,也是因为胜励,他们拼尽全力地保护他,拯救他,甚至早已忘记胜励和汉城的区别。在他们心里,汉城也是自己的弟弟。

    现在汉城蓦然离去,留下悲伤无措的他们。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胜励怎么办......

    “胜励那边的情况还算稳定,没有什么危险的征兆。暂时可以放心!”有人俯在崔圣贤的耳边说,崔圣贤点点头,抹了把泪,强撑着问:“联系到汉城的奶奶了吗?”

    “要不要先缓一缓再说?”东勇裴满是担忧,“我怕她承受不住。”

    “没办法,这事儿瞒不了。应该让她看,看汉城最后一眼......叫人去接吧!”崔圣贤揉着突突疼痛的太阳穴,重新找到医生,“至龙怎么样?”

    “暂时没有大碍,情况基本稳定。只是因为冲击过大,导致反射性晕厥,等输液之后,在监护病房观察一晚,最迟明天就能醒来。”医生说。

    崔圣贤放下心来,透过窗子看一眼正在输液的权至龙,颔首道:“辛苦您了。”

    走出急救室,看一眼凌乱的走廊,崔圣贤找个墙角蹲下来,默默地点燃一根烟,手指轻轻地发颤,心也在颤......

    他从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要如何应付这种局面。看着弟弟们无助的泪脸,还有那些相互张望失了主心骨的朋友们,他只觉得脑子乱得要爆炸,想逃,想哭,想揪起昏迷中的权至龙问他到底该怎么办!

    可是,不行。

    眼前的情况不容许他逃避。

    汉城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奶奶,后事杂务都需要他来料理。他得好好送走汉城......哪怕没有帮手,没有可商榷的人,他也得撑住场面,主持大局!

    这样,才不枉他们叫自己一声“大哥”!

    碾碎脚下的烟头,崔圣贤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把众人召集到自己面前,正色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至龙的好兄弟,现在至龙昏迷着,没办法处理眼前的状况。嗯,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挚爱的弟弟刚刚过世,很多事情需要料理,所以我拜托大家帮帮忙,辛苦两天,跟我把这些处理完,后面的事情等至龙醒来,我想他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说完,崔圣贤深深地鞠下躬去,“我先在这里感谢大家了,辛苦各位,谢谢你们!”

    为首的男人连忙上前扶住崔圣贤,“你是至龙的大哥,就是我们的大哥!龙哥的事,也是我们的事,有什么你尽管吩咐,我们绝不推辞!”

    崔圣贤感激地拍拍他的肩,整顿一下神色,说道:“接下来,先分一部分人去布置灵堂,还有后事事务,你们尽管操持,一切费用由我承担。记得,要尽量避开媒体,越低调越好,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络,去吧!”

    等人撤了一部分,崔圣贤问道:“跟李汉城同车的那两人是什么情况?”

    “一死一伤,朴金夏死了,朴俊龙在另一所医院抢救。”

    “派两个人去守着,那边有什么动静,马上汇报给我。”

    “是!”

    崔圣贤想了想,又说:“给去接汉城奶奶的人打个电话,让他顺便把金蕾也接来,地址我给他发导航。”

    “好!”

    “再派几人去楼下守着点,要是遇见媒体或是可疑人士,赶紧来告诉我!”

    “是!”

    吩咐完一切,崔圣贤随其他人步入停尸间,面色沉重地来到李汉城面前。李汉城静静地躺在那儿,安然的神态就像在浅眠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崔圣贤甚至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扬起嘴角,冲自己笑起来......

    然而,永远不可能了。

    这个可怜的孩子早在一年前就遭遇了迫害。短短的一生过得狼狈而又落拓,就连死痛也是经历了两回,实在是惹人心疼......

    崔圣贤抬起手,抚摸着他蜡黄色的脸颊,轻轻试掉那些干涸的血迹,低声说:“这辈子,你过得不容易,等下辈子,下辈子,找到我们,成为我们的弟弟吧!”

    如果有下辈子,哥哥们会把你当做弟弟好好地爱护的。

    崔圣贤咬紧牙关,硬是没掉一滴泪,拍了拍泣不成声的东勇裴,红着眼底说:“汉城走了,胜励还在......我们要坚强一点,好好送汉城一程吧!”

    过了一会儿,汉城奶奶被人掺扶着赶来。崔圣贤连忙迎上前安抚老人家的情绪,可是没办法,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年迈的汉城奶奶颤颤巍巍地走上前,看了一眼逝去的孙子,身子一阵抽搐,哭嚎一声便晕了过去。

    众人赶紧将她掺扶出去。混乱中,崔圣贤看到金蕾,一把拽住她,压低声音说:“有些事,不要告诉汉城奶奶。你懂我的意思吧?”

    金蕾直勾勾地看着李汉城,泪水汹涌而下。直到崔圣贤再次嘱咐,她才痛哭着点头应了。

    “好好陪陪汉城吧!”

    崔圣贤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安慰她,走出停尸间,吩咐其他人,“给汉城好好收拾收拾,让他走得体面点。辛苦了!”

    所有的事务都在低调有序地操持着。崔圣贤极力想要封锁这个消息,就连公司和一些好友也没有告知。但是,多事的媒体总有空子可钻———

    凌晨时分,三位成员身穿黑色西装,神色凝重地步入殡仪馆的照片遭到曝光!紧接着,李汉城意外去世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粉丝们无比震惊,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据知情人透露,李汉城系交通意外而亡!】

    第二天,在此报道的同一个版面上,还有一条社会性新闻:【昨日傍晚,在首尔市郊附近,一部黑色轿车翻桥坠入河道,事故造成一死一伤。经证实,车主系朴氏家族企业继承人朴金夏,另一人身份不明。目前,事故原因正在进行调查......】

    朴金夏是何许人也,又是怎么死的,或许只有涉及到股市生意的人才会去关注。但是李汉城就不同了———

    他曾是bigbang成员最为器重,也是vip们最喜爱的工作人员;是从底层一点点做起来,并且颇受粉丝们爱戴的暖男经纪人;他与权至龙组合过大名鼎鼎的同仁CP,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着;那明朗的笑容仍然历历在目,INS上还有最近的更新......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VIP们痛心不已,惋惜地刷屏吊念。不过她们又不禁纳闷,为什么媒体只曝光了三位成员.......权至龙呢?

    曾经好得不分你我的两个人,难道真的闹掰了,死都不肯见?

    而当真相得来,粉丝们顿时泪崩————

    “据悉,李汉城事发意外时,权至龙因为悲伤过度,当场晕厥,至今没有转醒。以至于,错过了李汉城的葬礼!”

    是的,权至龙已经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在各界朋友与粉丝们的吊念相送中,李汉城风光大葬!三位成员以兄长的身份全程陪送,并把李汉城的后事料理得十分妥帖。唯一遗憾的是,权至龙没能出现。

    医生们的态度从最开始的笃定变为后来的费解,一直给不出准确的诊断。经过检查,权至龙的各项机能全部正常,可就是没有转醒的征兆,实在是难以理解!

    胜励一直没有苏醒,现在连权至龙也陷入了同样的状况。对此,崔圣贤非常不安。

    只有他知道真相!他知道,至龙曾经跟泰国的巫师做了一场法事,有一个“同生共死”的契约。

    如今汉城去世,至龙昏迷,不得不让他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越想越心慌......

    值得欣慰的是,胜励的情况一直很稳定,这说明“他”还在,暂时还安全。只是至龙......至龙的魂魄还在吗?不会也离开原身了吧?

    这不能怪崔圣贤胡思乱想,他经历了太多离奇的事。在他认为,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就在焦头烂额之际,李汉城的奶奶由于痛失爱孙也跟着病倒了,崔圣贤得知后,亲自赶去抚慰,还给她留了一些钱,请了一名护工照顾她。

    两天以后,权至龙的情况依然不见好转,崔圣贤再也坐不住了。他担心自己的预想成真,连忙请了假飞去泰国......

    好不容易找到那巫师,巫师的话却让他欣慰而又沉重。

    “李汉城确实已经归去,毫无怨念,了无牵挂地走了。既然他已经离开,契约自然失效,这也说明权至龙的昏迷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大可放心。”

    “那至龙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巫师闭目推测了一会儿,摇摇头,“我看不出他有什么情况,但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受到灵界的干扰。昏迷的原因大概是他本身就不愿醒来,遭受得冲击过大,自顾自地封闭了自己,这是心理上的问题,跟李昇炫的情况不同。李昇炫是魂魄离体,一直处在浮游状态,而权至龙的状况则跟植物人差不多......当然,这是医学上的问题,具体得你还得去问医生,我不敢随便断言。”

    崔圣贤听着,心里直直地往下坠,“那胜励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回到原身?”

    “在我看来,李昇炫依然是四处徘徊的状态,我只能尽力引导他,却不能强制帮他还魂。对于这种情况,外界的力量很容易给他带来丧命的危险。”巫师叹道:“再等等吧,我也在观望。一个游魂是不能飘荡太久的,或是回到原身,或是再入他身———但我推断,他可能不会再进入其他人的身体了,毕竟不会再有那种巧合......”

    “那如果回不到原身,他会,会死吗?”

    “看他的造化吧!如果在一定时间内回不到原身,他只能死亡......所以他不会浮游太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巫师想了想,又说:“两天后就是李汉城的七日祭,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和李昇炫的磁场很接近,如果他能指引一下......成功的话,李昇炫就会醒来。倘若不成功,基本上也就没有指望了。”

    崔圣贤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韩国。

    在飞机上,他就一直冥思苦想,下了飞机便开始筹集方法......既然不能借助神力,那就用虔诚感化吧!

    他决定开设神坛,好好迎接李汉城的七日祭!

    先把至龙撇一边儿,当务之急是先救胜励要紧!希望,李汉城能起到一些作用,把胜励带回来......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崔圣贤把这个计划告诉给东勇裴和姜大诚,两人一致表示会全力以赴。

    在寺庙里请教了师傅之后,三人在七日祭当天便净身辟谷,与众位高僧一起超度李汉城。中午十二点,三人跪在蒲垫上,一直跪到第二日鸡鸣响起———

    他们全程没有交谈。直至师傅告诉他们可以起身后,三个人才相互看了看,问起昨晚的感受。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也没觉得累,就是现在有点困了。”大诚揉着眼睛说。东勇裴皱着眉回想一会儿,喃喃道:“我也没什么感觉,不过很奇怪的是,我觉得我好想做过梦,但我不觉得我睡着了啊......”

    崔圣贤问:“你梦到了什么?”

    “嗯......梦到了至龙。我仿佛看见至龙一个人站在海边,他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就一直看着我......”如今回想,东勇裴才觉得那场面有点悚然,不禁打了个冷战。

    崔圣贤点点头,说:“我看见了汉城。”

    “诶?!”两人惊诧地看向他。

    崔圣贤轻轻一扯嘴角,“我也觉得那像一场梦,感觉有点不真实。汉城回来感谢咱们,说谢谢咱们帮他完成了心愿......”

    “那胜励呢?”东勇裴急急地问:“他说胜励了吗?”

    “没说,我也没问。”崔圣贤神色泰然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问,就是在见到汉城的那一刻,心里突然很踏实,很平静......我认为,这是汉城留给咱们的一种讯息。胜励应该没事。”

    东勇裴仍然皱着眉,“不过我挺不明白的,为什么祭奠汉城,却让我看见了至龙呢?”

    其他两人闻言也跟着陷入沉思,一时间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而真正的情况是,这些天,权至龙一直在被噩梦缠身!

    他反反复复梦见自己和胜励争吵的情形,每次都是胜励摔门而去,他才猛然觉醒,想去追,却怎么也追不回来,在梦里他不断地嘶吼大哭,心里揪痛着,愧疚着,几近绝望。

    后来,他又梦见李汉城的种种,一直到车子坠桥,同样是一次次地反复出现,持续折磨着他的神智。就像是进入了某种轮回,怎么也绕不出这个难缠的漩涡。每次都是梦境结束,他才恍然发觉是梦中梦,然而下一次梦见,又像是亲身经历了一番......

    如此周而复始,权至龙已进崩溃。

    直到有一次,在自己痛哭不止时,摔门而去的胜励突然回来了———

    “哥,艾古,干嘛哭得这么难看啊~!”

    胜励手里端着一杯果汁,蹲在权至龙的面前,笑着十分乖巧,“哥,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话,不要哭了,嗯?”

    权至龙怔愣着瞅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碰他,又抓抓他,继而哭得像个孩子,“胜励,你别走,呜呜呜,千万别走,哥错了,哥不该骂你,别走,求你......”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胜励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珠,轻声说:“哥,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惹你伤心的,刚才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们也不要吵了,好吗?”

    “好,好,胜励,呜呜,哥好想你......”

    权至龙伸出手,想去抱抱胜励,结果胜励却往后挪了挪,神情复杂地说:“我也想你的,哥,但这里是梦,你要醒过来才能看见我,醒过来,嗯?”

    “我不,我好不容易看见你,呜呜呜......”

    权至龙哭得不能自已,私以为胜励回来了,后面的情况都能改变,所以亟不可待地扑上前,结果———胜励不见了!

    电话骤然响起,他慌乱地接起来,又听崔圣贤说:“至龙,胜励意外去世了!”

    心里重重一击,权至龙猛地嚎哭出声:“啊啊啊啊————”

    “至龙!至龙,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圣贤啊!”

    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权至龙刹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瞪着眼前人,“......”

    崔圣贤确然权至龙已经醒来,蓦然松了一口气,“臭小子,你睡了整整十天啊!”

    权至龙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巴巴地瞅瞅崔圣贤,又看向他身后的东勇裴和姜大诚,突然嘴一扁,抓着被子放声痛哭:“呜呜呜,我害死了胜励,害死了汉城,呜呜呜......”

    崔圣贤连忙把被子挪开,望着他,眼底微微泛红,声音低低地哽咽:“至龙......胜励,我们胜励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