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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毅坐直了身子，面色凝重，就好像被妻子盘问在外面有没有小三，王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怕万哲听了会不高兴之类。
“有暗恋过的，但绝对不是恋爱。”王毅认真道。
青春期的爱情都是朦朦胧胧的，王毅曾经也会对异性产生好感，觉得那女孩子长得清秀干净，具体的模样已经记不清了，心里只存着那个时间段的美好。
“高中呢？”万哲饶有兴趣的问，实在不相信，像王毅这般模样的人，不会有别人追。
“都没有。”那个时间家里出事，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倒下了，母亲正考虑要不要让王毅退学外出打工，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离开了学校，真正进入社会后，又明白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事情是要用钱解决的。
王毅曾经在外地打工的时候有一个朋友，那朋友本来结婚证都领了，老婆生下孩子，刚断了奶就离开了。朋友当时颓废的说：“剩下的百分之十，是要用更多的钱解决。”
即使爱情再美好，没有经济基础，依然脆弱不堪。
听见王毅如此信誓旦旦的说，无端的让万哲心里空了一块，王毅从人到心都是完完整整的，而自己，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却也的的确确谈过恋爱。
看见夜烧烤的客人啤酒瓶碰杯，叫嚷热闹的情形，万哲起身：“我去买点酒。”
像这种夜晚，没有酒，聊天吃的零食，那就太无聊了。
王毅没说什么，万哲直接跑了出去，刚要买拉罐啤酒，立马想到王毅刚去了医院没多久，吃药尽量不能喝啤酒，怕引起冲突，话到嘴边，万哲笑着多老板说：“来四瓶果啤。”
随后万哲又买了一大包酒鬼花生，提着袋子跑到王毅摊子上，将果啤拿出来递给王毅。
王毅打开后喝了一口，品了一下味儿，发现味道不对，皱眉看着果啤的包装。
果啤的包装跟拉罐啤酒的包装很像，果啤上虽然带了一个啤字，却不含一点酒精，万哲想，这样的包装肯定是给那些喝不来啤酒，又怕扫兴的人喝的。
“你还要吃药，喝酒会影响药效的。”万哲把花生米拆开平放在铁桌上，温声说道。
王毅看着万哲，看他把东西一点点摆放整齐，看着他好看的五官，睫毛微微颤动，好看的不行。
万哲吃了两颗花生米，问道：“你们家两个孩子？”
“不…三个。”王毅缓缓的说道。
“还有弟弟或者妹妹吗？”之前便听王毅讲，自己是家里的唯一能干苦力的人。
王毅和了一口果啤，摇头道：“还有一个哥哥，上初中的时候生病去诊所打针，弄得下半身瘫痪了，为了治病，家里欠了不少钱，村里的人都知道，王志宇性格不好，也多半是家里的原因，自尊心太强，怕被人瞧不起，所以就不爱说话…”
虽然万哲没说，王毅仍感觉到万哲对他的弟弟没太多感，王毅想告诉万哲，他这个弟弟，其实是个听话的孩子，只是上了一层让人讨厌的保护色。
家里的事王毅从来没对外人说话，内心也有那么一点自尊心作祟，怕看见别人怜悯的目光。
没钱可以挣，但看见别人同情的目光，心里就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仿佛天生就是弱者。
此刻对万哲说，无非是相处久了，王毅对万哲存在那么一些依赖感，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家里情况，想把自己的生活摊开告诉万哲。
一个家三个儿子，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万哲听得花生米忘记嚼碎，直接吞到了肚子里，半响，万哲突然想到之前肠胃炎要打针时，王毅看他害怕，在他耳边说：“这里是大医院，别怕，不会出事的。”
原来王毅当时以为他怕的是出医疗事故，可…他其实是怕疼加害臊。
“诊所没有赔钱吗？”万哲皱眉问道。
王毅摇头：“当时光顾着治病了，等冷静下来，诊所早就搬走了。”王毅看着外面夜烧烤热闹的模样，道：“我哥现在待在家里，挣不了什么钱，现在要三十了也没结婚，农村有说媒的人，对方姑娘一打听家里三个男孩，外面还欠着钱，连面都不会见的。”
万哲想起两人刚认识不久，大晚上坐在公园聊天，陈稳说结婚不容易，要有房有车有聘礼。万哲思绪突然回到五年前，妹妹出生的时候，母亲开玩笑的说：“还好是个小姑娘，不然有得折腾了。”
养三个男孩，家里非得跟大闹天宫一样。
万哲感叹：“三个男孩，你父母压力的确大。”
“其实我爸妈想要女孩的，结果王志宇是个男孩，当时家里就有些愁，当时还想过送人，到底是亲骨肉，就算穷也得养着，我爸白天在厂子上班，晚上开车运货挣钱，农村没什么路灯，路也修的不好，直接就掉河进里没上来。”
接下来不用王毅说，自己都能理清楚，父亲去世，家里欠着钱，大哥身子不好，小弟还在上学，整个家的重担就会移到王毅上。
之前还疑惑着王毅一个人，有没有老婆孩子，怎么天天这么辛苦，摊子守到凌晨，早上六点多就能看见他…都是被生活逼迫的。
顿时万哲有些心疼王毅，自己虽然不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膏粱子弟，却也是父母亲手带大的，从小吃的好穿的暖，感受不到人间疾苦，而王毅从小就要早熟，要挣钱给家里人，一个人养着一家人。
“所以你才来这边学手艺？”万哲问道。
王毅点头：“之前在S市打工，赚的钱太少了，家里的钱零零碎碎凑着还了一大半，还有一些亲戚没还完，正好有亲戚在这做生意，他们就教我手艺，能挣钱了，快点还完也安心。”
父母为治老大欠的钱，作为儿子的王毅要帮忙还，他哥哥以后还要结婚，弟弟还要上学，哪一个能少王毅？
如果当初王毅的大哥没出事，王毅现在应该会好过得多。
“有的时候会怨自己的父母吗？”万哲轻声问道。
王毅摇头，眼皮微微下垂，道：“退学的时候心里会埋怨，家里如果再有钱一点就好了，长大之后看开了不就那么想了，毕竟父母有能力的话，也不会欠钱，百善孝为先，这也算孝顺的一种吧…欠的钱肯定要还，亲戚也都不容易，钱拖了那么久，挺不好意思的。”
可能王毅都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一翻话，让万哲有多震惊。
都说，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万哲觉得，喜欢上王毅这样的男人，自己眼光真好。
“以后会好起来的。”万哲肯定道。
王毅把果啤喝完，看着万哲肯定的模样，眼里带笑点头道：“肯定的。”
两人坐着吃完花生米，把果啤喝完万哲就熬不住回家睡觉了，回到家里，万哲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就看见微信上王毅写着：房钥匙给了王志宇，现在他睡死了，我叫不醒他。
万哲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大冬天的，王毅还在外面等着，万哲幻想着王毅瑟瑟发抖的模样。
满脑子飘荡“机会”二字，放下手机跑到卫生间镜子面前，上下打量自己的模样，自恋的弄了一下头发，嘴角愉悦的上扬，想到王毅可能要在他家睡，瞬间连什么美男计都想好了。
小跑回到房间，万哲拿起手机，嘴里哼着歌。
万哲回话：要不你来我家？我家房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