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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冲冠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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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棠馆地底的通道通连着三山门外, 中间有一段穿过内护城河,阴暗潮湿,壁上不停地掉黄泥, 沾染的人身上又脏又腥, 几欲作呕。

    薛整整跟在灵药和六公主后头, 眼睛死死盯着, 寸步不离。

    听着身后有些粗厚的喘气声,灵药心尖儿打颤。

    自打见了薛整整, 便只见她笑, 便是生气也还笑着,看上去像个温柔人。

    可她知道, 这女子能做苏力青的耳目蛰伏京师,绝不是个善茬。

    六公主还沉浸在陈世子为她动用了大炮火器营的喜悦中,走着走着脚步就慢了下来。

    薛整整到底失了耐心,一扬手,手中已多了一条长鞭, 鞭声呼啸,已然落在了六公主的手臂之上,顺带着将灵药也抽了一鞭子。

    六公主疼的大声叫嚷起来:“贱民!敢拿鞭子打我!”一边说一边扑上去, “我和你拼了!”

    地道逼厌,薛整整无路可退,被六公主压在了身下。

    薛整整娇小, 六公主体健, 她纵身怀武艺, 此刻也要先从六公主身下脱身才好。

    灵药见六公主压倒了薛整整,想着在给她加一把劲儿,也扑在了六公主身上。

    灵药压着六公主,薛整整被压在最下头,处在中间的六公主扯着薛整整的头发,手指甲抓破了她的脸,一派混乱,

    后头传来踩泥水的踢踏声,像是有人追了上来,灵药担心是薛整整的侍女或是那些黑脸络腮胡子,狠了狠心一拳砸在薛整整头上。

    薛整整一张绝美的脸被打的楞了一下。

    灵药也楞了一下。

    为什么这一拳没把她打晕?

    莫非是力道不够?

    六公主见灵药打了一拳,这下来了劲,噼里啪啦往薛整整脸上打,嘴里一边叫着:“打死你,打死你!”

    薛整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两人掀翻,手中鞭子一扔,银光闪过,一柄匕首赫然在她的手中。

    灵药扯住六公主的袖子,转身就跑。

    整个地道回荡着六公主的呼救声。

    越往前跑脚下越湿,泥水粘着脚,走路也不顺畅起来。

    在泥水里淌了半天,便浮出了水面,竟是到了三山门城墙下的水道里。

    灵药吐了一口水,爬出水道,身上负重感骤升,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到了这开阔地界,薛整整比她二人多了几分矫健,抢到河岸,一把拉过六公主,匕首已架在她的脖颈之上。

    灵药试着安抚她。

    “你不要冲动,伤了她对你没什么好处。华棠馆暴露了,官兵们即刻就会追来,你还是赶紧走才是真的。”

    薛整整眼睛望着灵药身后的水道,良久,后头爬出来两个侍女。

    她二人带着满身噼里啪啦的水,将灵药抓在手里。

    “姑娘,后方已经乱了套,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其中一位侍女嘴唇发白,颤抖着声音道。

    薛整整点点头,抓着面前被匕首吓的不敢出声的六公主,往前走去。

    此时已近子时,白日的一场大雨将过,夜空皎洁,间或有几颗明星闪烁。

    三山门外沿着河岸走,四周并无什么声响,影影绰绰的,有些摇曳的树影。

    薛整整似乎想到了什么。

    “密特,将十公主脖子上的舍利扯下来。”她唤其中一个侍女。

    那叫密特的侍女得令,一把捉住灵药的肩头,另一只手一扯,已然将灵药脖上的珠子夺了下来。

    灵药作势挣扎了一番,做了一番不情愿的模样。

    薛整整净房中随便寻了个穿眼珍珠戴在了脖上,还真骗过了她。

    舍利形态千万,谁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得了舍利,薛整整舒了一口气。

    万籁俱静,满世界都是黑洞洞的,只有她们这一群人脚步不停,忽听前方几声鸟鸣,扑簌簌的一大群鸟儿已然划破黑夜,振翅而翔。

    倒将薛整整她们惊出了一身凉汗。

    灵药回身望向身后的城墙,随着她们越走越远,城墙黑影幢幢,她只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夜风冰凉,百鸟振翅,再有满城墙的火光,那便是……那便是前世她惨死时的场景。

    似乎是感应到了灵药的心声,周围忽的,亮起了一长串的火光。

    竟将她几人团团围在河岸之上。

    抬头望去,密密麻麻的京师护卫军,间杂着衣色华丽的锦衣卫,人人手中举着火把,连天接地,声势浩大。

    薛整整心中惊惧到了极点,手中匕首颤颤巍巍,眼看着就要划破六公主的皮肤。

    灵药见此情景,心中已有了底气,脚下狠命地踩了密特一下,趁她手松,一头撞上了薛整整。

    薛整整被灵药撞了个踉跄,六公主趁机脱离了她的控制,头也不回地往护卫军的方向而去。

    薛整整一把将灵药抓在手里,附耳急切道:“你若救我,我告诉你你母亲的死因。”

    灵药心念一动,转念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她冷冷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

    薛整整将匕首架在她的脖颈上,步步后退:“……十公主,我不想伤你,我只想要舍利。或是西

    凉的宝藏……”

    灵药在她手中挣扎。

    “我坦白告诉你,我不知道。”

    薛整整听到这句话,心中怒意大增。

    又是懊恼又是愤怒。

    她竟然说她不知道。

    那她毁了一整个华棠馆,毁了苦心经营数二十年的华棠馆,岂不全是白费。

    她恨得牙齿咯吱作响。

    手中一转,匕首已然刺破了灵药的肌肤。

    灵药忍住疼痛。

    护卫军顾忌着灵药安危,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咻咻两声箭响,一支箭若流星般直中薛整整的脑门。

    她那双深邃的眼眸还未闭上,然已然仰面朝天倒下。

    两名侍女大骇,往箭来处望去。

    火光之中,一人策马而来,青衣玉冠,

    是陈少权。

    他一手执弓,一手勒马而停,一双骄矜的眼睛望向灵药。

    她满身泥水,污泥染面,脖上血痕扎眼。

    “活得押送,死的抬走。”他冷冷道。

    翻身下马,单膝跪在灵药身前。

    “臣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颤抖。

    火光大盛,映着他低垂的发冠。

    “陈世子,好箭法。”她若有所指。

    陈少权默然。

    还未说话,便有一个黑影已然扑向了陈少权。

    声音骄纵又甜蜜。

    “陈世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六公主将陈少权从地上连拽带拉的弄起来,偎在他胸前。

    灵药别过脸去。

    陈少权推开她。

    “来人,服侍二位殿下回宫。”

    六公主仍旧沉浸在喜悦之中,絮絮叨叨不停:“是不是在姑姑府中,你就发现了不对?我那时听到了你的声音,想来是寻本公主寻到那里去的吧。”

    陈少权看向灵药站立的那一方黑洞洞的所在,想看到她的神情。

    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六公主兀自甜蜜着,声音渐渐小了一些。

    “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你是卫国公的儿子,你们家三代尚主,到你这里延续下去也很好……我是皇后的嫡亲女儿,父皇也很疼我,赶明儿我去奏请父皇……我会珍惜你对我的好,出降后也不会摆公主的架子,咱们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小夫妻……”

    骄纵的六公主也有羞涩的时候,护卫军们离得远,身边只有自己的十妹妹,叫她知道自己和陈世子心意两知,也很好。

    全京城的姑娘都爱着的陈郎,如今却爱着她,这样令人甜蜜的事情也只能是她能拥有——毕竟她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

    灵药听着六公主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羞涩。

    做一个懵懵懂懂凡事糊涂的小姑娘也很好。

    既然上一世,陈少权能尚主,这一世,他也可以。

    左右是为了卫国公在边疆好过一些,他尚哪一位公主都无所谓。

    陈少权的声音在夜里尤其清冷。

    “六殿下您误会了,末将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在末将的治下二位殿下被掳,末将理应负起责任来。”他难得话多的向六公主解释。

    六公主却当他是顾忌颜面。

    一大帮的护卫军在侧,他怎么都不能显露心迹。

    一群宫女内侍鱼贯着来到了灵药和六公主的身旁,跪下请安后才递上汗巾衣物,又有车轿停在一旁待命。

    六公主施施然上车,笑的甜蜜。

    “陈指挥使,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灵药不看陈少权的面色,在内侍们的侍候下,登上了车轿。

    两队公主仪仗往皇城而去。

    这场祸事终究化去。

    陈少权负手立在河岸,白玉京一身锦衣,策马而来。

    “又是为了那一位?我说你是何苦呢?公主被劫,自有护卫军去查去办,你又私自调动了火器营,动了大炮,明日你就等着领赏吧。哎,我也算是被你拖下水喽!”

    白玉京人潇洒,话也说的潇洒,他高高在上的看这陈少权。

    “边关奏折送不进京,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我劝你还是少醉心这些俗事。”

    陈少权舒了一口气,翻身上马,与白玉京双双绝尘而去。

    到了第二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京中第一名馆华棠馆,被大炮轰的破败不堪,再不能经营。

    而各色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说法。

    说的是卫国公世子与华棠馆花魁薛整整倾心相爱,坏心老鸨却将薛整整卖于官宦之家所得万金。

    陈世子冲冠一怒,动用了火器营,一轰大炮炸了华棠馆。

    也有人反驳了这个说法。

    陈世子生的比薛整整还美,又是如此芝兰玉树之人,怎会与风尘女子有牵扯。

    能在京城中动用大炮,定获得圣上允准,那华棠馆定是个反贼聚集地,而薛整整,正是反贼的耳目。

    更有说法有鼻子有眼,煞是真实。

    当今六公主好男扮女装遛出皇宫,在华棠馆听了薛整整一首小曲儿,却被老鸨勒索,扣押在了华棠馆。

    陈世子倾心六公主,私自动了火器营,一轰大炮救出了六公主。

    世人都纷纷赞同最后一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