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书 > 芳樽炊雪 > 7.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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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皇帝的江山也早如柳将军所料,已经在战乱的风雨中飘摇。边塞数城在短短几个月内,全数被胡人攻下,只是离皇城越近,中原的兵力越强,皇帝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后悔当初下令发兵攻打胡人,中了奸人的圈套。

    边城失守,皇帝幡然彻悟,在老忠臣最后的谏言下,极力保住了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胡人连战数月,寒冬已至,他们也已兵倦马乏,再继续攻打下去也未必有好果子吃,他们选择了暂时停战,养精蓄锐。

    而徐济沧带着顾芳樽并未成功逃离,还是在半路上被胡人包抄,烽火台里活下来的将士和苦力全被胡人俘虏。

    救下柳将军的正是胡人可汗的亲胞弟,人们尊称他为拓延,而立之年,意气风发,一对浓眉,不怒自威,眼神清亮深邃,鼻梁□□,嘴唇薄却饱满,嘴角一梨涡只在笑的时候显露,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却不近女色,唯一亲近的女子就是雪泠霄。

    冬日暖阳里,在胡人俘虏营中,徐济沧和顾芳樽找到了柳将军,发现柳将军被戴上了手镣脚铐,已绝食两日,谁劝也无用,他想饿死自己,不愿做俘虏,可拓延欣赏柳将军,想要说服他为可汗打仗,拓延命人看好他,叮嘱手下看管的人万万不能让他死掉,实在不行就强制给他灌下流食。

    “柳将军,中原皇帝昏聩,不值得你效忠,孤听说他听信谗言,误以为您私通了胡人,已经给您定了叛乱谋反的死罪。”拓延亲自来到了俘虏营里劝柳将军。

    雪泠霄骑着马在俘虏营里巡视,走到了柳将军身后,撞见了拓延,忙下马行礼,一抬头眼神撞见了一旁的顾芳樽的眼神。顾芳樽忙将自己痴望雪泠霄的眼睛转向了别处,身为男子,以一个俘虏的身份再见自己心中喜欢的姑娘,他觉得很羞耻,比被胡人俘虏还让让他耻辱。

    “你过来。”雪泠霄用长鞭指了指顾芳樽,对他冷声说道。

    雪泠霄并未认出徐济沧,徐济沧可是一眼就识出她就是他们当年在悬清寺外救活的胡族女子。

    “芳樽,是她!”徐济沧有些激动,看着顾芳樽说道。顾芳樽转脸再次望向雪泠霄。

    “叫你呢,跟我来。”雪泠霄有些不耐烦,指着顾芳樽冷声重复道。

    “别去,听说最近在俘虏营里,胡人看见哪个俘虏不乖顺就拉到外面杀了,她一定是认出了你,想杀了你。”徐济沧低声在顾芳樽耳边提醒道。

    “我不信她连俘虏都杀。”顾芳樽从草堆里站了起来,欲应声走过去。

    “等等!”徐济沧焦急地站起,阻止道,他担心顾芳樽会被雪泠霄杀掉。

    “嗯?”雪泠霄诧异地看着这个胆大的俘虏,只觉得与他似曾相识。

    “我们是俘虏,但不是任凭宰割的鱼肉!你们这两天已经杀了好几个手无寸铁的俘虏,这难道就是你们胡人的能耐吗?只会滥杀手无寸铁的俘虏?!”徐济沧将顾芳樽拉到身后,怒视着雪泠霄问道,转而又看向了一旁还在游说柳将军的拓延。

    “找死吗?!”拓延身旁的守卫拔出大刀对徐济沧吼道。

    拓延对守卫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转而双手背在身后,悠悠地走到了徐济沧跟前,静静地看了看他,温声说:“孤就不吹捧孤的将士在战场上的本领,这些你们都见识过了。确实现在俘虏营里存在一些现象,这不是孤的本意。要不这样吧,孤在俘虏营里设立一个决斗场,公平决斗。决斗场上博生死。你们觉得这样可好?”

    “好!”柳将军忽然站了起来,高声附和道。

    拓延转身看着柳将军,浅笑道:“此提议能得到柳将军的支持是孤的荣幸。”

    “如果俘虏在决斗场上赢了,拓延就必须给他自由。”柳将军看着拓延要求道。

    “自由?要想获得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要自由可以,不过最终决斗场上的第一名才能有自由,他必须杀光所有的挑战者。我们胡人的奴隶还有你们中原人,都可以自愿选择走进决斗场。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获得自由。”拓延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俘虏,对柳将军回道。

    拓延此话一出,原本一些跃跃欲试的俘虏此时又悄悄后退了一步。

    此时,徐济沧走上前一步对拓延说:“所以今后你们胡人不能随便带走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俘虏,如果真想杀了我们当中的人,就选择进决斗场一对一公平决斗。”

    拓延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徐济沧身上,这么多的俘虏,唯独他不怕死,还算有点胆识,他看着徐济沧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拓延,我叫徐济沧。”徐济沧不卑不亢地回道。

    “霄夫人,你刚才是在叫他么?”拓延看了看徐济沧身后的顾芳樽,转而望向雪泠霄。

    雪泠霄牵着自己的马走到拓延身旁,回道:“我的马奴家中的孩子生病了,我放他回去了,想让这位中原俘虏做我的马奴。”

    “哦?霄夫人敢用俘虏做自己的马奴,就不怕他心存不轨害了你么?”拓延轻笑着问道,他本就生性多疑,心里又对雪泠霄一直留存着一份特殊的情感,此时不免显得有些多管闲事。

    雪泠霄一把将徐济沧身后的顾芳樽拽到身前,盯着顾芳樽的脸,对身旁的拓延回道:“拓延这是取笑我了,这位小兄弟连抬眼看我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敢害我呢?我单手对付他,都绰绰有余。”

    顾芳樽低眼看了看雪泠霄,觉得这女子是有意当众如此羞辱他,他捏了捏拳头......而雪泠霄越看眼前的顾芳樽越是觉得似曾相识。

    “芳樽,还不还手?竟让一个女人这般摆弄你,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别给我丢人!”柳将军看出了雪泠霄眼中对顾芳樽隐含的情丝,只是他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测,想要用激将法试试,看看他们能不能打起来,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

    顾芳樽一股牛劲直冲而上,猛地就将雪泠霄推出几丈远,雪泠霄先是一惊,未曾料到顾芳樽真会出手,后又迅速反击,一出手就将顾芳樽摔在了地上,又恐摔痛了他,离地时收了收掌力。

    这一幕被拓延、柳将军以及徐济沧看在眼里,都感觉出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

    “芳樽,拿出我教你的摔跤本领来!”柳将军朝地上的顾芳樽叫道,他看了看拓延的眼色,愈发觉得有热闹可看了。

    顾芳樽爬起来就又迎上去,与雪泠霄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徐济沧从未见顾芳樽如此勇猛过,哪怕是在生死悬于一线之间的战场上,顾芳樽也不曾这样豁出去过......

    几个回合后,雪泠霄被顾芳樽打飞了出去,眼看着雪泠霄要跌倒在身后拴马的木桩上,顾芳樽又急急奔向她,将她拉入了怀里,结结实实地满抱在怀中,雪泠霄听得了他猛烈的心跳声,抬脸望见了他眼底无处隐藏的紧张和爱怜。

    “哈哈哈,霄夫人竟然打不过一个俘虏!”旁边有胡人的将士发出了嘲笑声。

    雪泠霄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失面子,她看了看拓延眼底的怒色,猛地推开了顾芳樽,一招便将他打倒在地,坐在他身上,狠狠地朝他胸口砸了一拳,顾芳樽只觉胸口一阵吃痛,却不愿再还手,而是眼中擎泪,哀伤地望着雪泠霄,他忽然很难过,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舍不得伤着她,他也看得出来,她不忍心打他,越是这般,他越是心中猛增苦痛,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俘虏,迟早要被杀掉。

    顾芳樽就那样躺在地上,让雪泠霄连砸了三拳,雪泠霄想要停下来,可旁边的那些胡人将士不停地在呐喊:“打死他,打死他!”

    “还手啊!”徐济沧焦急地朝地上的顾芳樽大喊。

    “你还想打头阵,你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打不过!”柳将军终于猜到了顾芳樽心中的那个女子是谁,可他并不想就此打住,而是想让他们继续打下去,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拓延眼中的妒意。

    然而,这次的激将法不管用了,顾芳樽不打算还手了。雪泠霄的拳头也在众人的怂恿叫嚣中无法停下来!

    “缘修!”顾芳樽被打得吐了口血,徐济沧急得叫出了他做和尚的时候用的法号。

    雪泠霄听见“缘修”二字,抬头望了望徐济沧,再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顾芳樽,忽然记起了曾经在悬清寺外救她的那两个和尚,其中有一个好像就是叫缘修,再看模样,还真是他们......

    “和尚!”雪泠霄愕然看着地上被她打得口吐鲜血的顾芳樽低声喊道。

    顾芳樽并不希望雪泠霄记起他的救命之恩,他使劲坐了起来,猛力将浑身已经散了力气的雪泠霄反按在地上,看着她说道:“你认错人了!”

    拓延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看出来了,雪泠霄对顾芳樽一再退让,要知道平日里,她三拳就能砸死一个猛汉。拓延不能容忍雪泠霄竟对一个俘虏如此手下留情。

    拓延走上前,将坐在雪泠霄身上的顾芳樽推搡到了一边,亲自拉起了地上的雪泠霄,冷声对他们下令道:“别打了!三日后,你们俩直接在决斗场一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