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书 > 芳樽炊雪 > 26.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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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在林子里走了一整日,可还是未找到出路, 阿南有些失落,觉得自己答应雪泠霄的事, 却办不到, 甚是丢人。夜里趁雪泠霄与顾芳樽歇息时,阿南又悄悄去寻路, 天亮时赶回来带他们继续赶路,直到第十日,他们终于走出了林子, 阿南却瘦了一大圈,因为这十日, 他未曾睡过一个整觉。

    刚走出林子时,天已经黑了。林子边界有一条大江,江水浩浩荡荡, 挡了他们的去路。

    “今夜就在江边先歇息一晚,明日清晨我们伐木造舟渡江。”雪泠霄看了看满脸倦意的阿南,转而看着顾芳樽商议道。

    顾芳樽昂头看了看天色, 天空中乌云密布, 不见半点繁星, 天气潮湿而闷热,恐是要下暴雨。

    “这天像是要下暴雨,夜里栖息在江边太过危险,恐有山洪,今夜就连夜渡江吧。”顾芳樽有过在江边作战的经验,曾经遭遇过山洪。

    雪泠霄只熟悉草原的气候,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汹涌的江水,对顾芳樽说:“也好,听你的。”

    可阿南实在走不动了,连抬脚的力气都提不上来,他坐在江水边,侧脸看了看雪泠霄,忽而发现雪泠霄的身影有些模糊,咚地一声,阿南倒下了......

    十日未休未眠地在林子里找出路的阿南倒下了,雪泠霄惊地蹲在地上扶起阿南的头叫道:“阿南!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

    顾芳樽走过来给阿南把脉,发现阿南气血凝滞,呼吸深沉,他叹道:“别担心,阿南只是太久未睡觉,一时累晕了,待他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就能恢复。”

    “太久未睡觉?难道这十几日他都未睡觉?难怪每次我们清晨醒来不是发现他在给我们准备食物就是发现他刚从林子里回来!”雪泠霄才恍惚大悟,他们未曾料到平日里憨憨傻傻的阿南竟会瞒着他们偷偷在夜里寻路。

    “今夜恐怕不能渡江了,我们不能把阿南一人留在这里。”顾芳樽也愈发心疼起傻阿南,可是天色不好,他担心夜里会遭遇暴雨和山洪。

    “自然不能丢下阿南!若不是他帮我们,我们还不知要花多少时日才能走出那片丛林。”雪泠霄将阿南放平在草地上,心疼地看着阿南,满眼皆是感激和愧疚。

    顾芳樽蹲在阿南身边,将睡死的阿南往自己背上扶,可阿南太壮太沉,最后在雪泠霄的帮助下,顾芳樽终于成功地将阿南背在了背上。

    “江边湿气太重,得去林子里找处能避风雨的地方,你跟紧我。”顾芳樽一边背着阿南往林子里走,一边对雪泠霄说道。

    雪泠霄紧跟着顾芳樽的步伐来到林子里,刚进林子不久,天空就响起阵阵巨雷,漂泊大雨倾盆而下,他们在夜色中的暴雨里寻找着避雨的地方,阿南睡得太沉,雷声阵阵也丝毫吵不醒他,顾芳樽一路背着他,只觉汗水混着雨水不住地往眼睛和嘴里淌......

    “芳樽!前面有一处石洞!”雪泠霄在暴雨里指着不远处的岩石堆,惊喜地叫道。说完,便往岩石堆跑去。

    “泠霄站住!将你的弯刀借与我一用。”顾芳樽惊呼道,他在庙里修行时就听师父提及过,山林里的岩石洞不能随便进,那里边有可能住着野兽......

    雪泠霄闻声站住,将弯刀递给顾芳樽,顾芳樽将阿南放在了地上的一片巨石上,自己则拿着弯刀走进了那岩石洞......

    刚靠近岩石洞口,顾芳樽就听见大蛇吐着蛇信子的声音:“嘶!嘶!嘶嘶!”仿佛是在警告他莫要靠近!

    “芳樽!”只见一条灰斑大蟒蛇探出脑袋,猛地张嘴朝顾芳樽咬去,吓得雪泠霄惊叫了起来。

    顾芳樽眼疾手快,单臂抱住了大蛇的脑袋,另一只手拿着弯刀使劲刺着大蛇的蛇身,可是大蛇足足有顾芳樽的脖子那么粗,它在挣扎的时候用蛇身缠住了顾芳樽。

    雪泠霄捡起石头猛砸大蛇的七寸,可那蟒蛇力气大得惊人,用力甩了甩蛇尾,不但将顾芳樽手里的弯刀打落在地,还将雪泠霄打飞了出去,雪泠霄被摔折了腿,眼睁睁看着大蟒蛇将顾芳樽团团缠住,她却只能在大雨中的泥泞里努力爬向他,无助而绝望。

    “芳樽!”她竟哭出了声。

    忽然,地上的阿南被雪泠霄的哭喊声惊醒,他从大石上惊坐起,看着雪泠霄在泥泞里哭着爬行,又顺着雪泠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被大蛇困住的顾芳樽。

    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眼前闪过,雪泠霄看见阿南跑到顾芳樽身前,他捡起地上的弯刀,一手揪住蟒蛇的脑袋,狠狠一刀将蟒蛇的脑袋割下,将蛇头扔飞出去,又开始用双臂掰开缠绕在顾芳樽身上的蛇身......

    可这蟒蛇就算被割掉了蛇头,蛇身仍旧僵硬地死死缠着顾芳樽,阿南一边用手里的弯刀斩断蛇身,一边一截一截地将蛇身从顾芳樽身上掰开......

    暴雨砸在人身上,竟会让人一阵阵吃痛,就在雪泠霄趴在泥泞里紧张地望着阿南救顾芳樽时,山洪爆发了!

    “阿南!山洪来了!”雪泠霄从地上爬坐起,看了看不远处轰隆隆奔来的山洪,望着阿南和顾芳樽惊呼道。

    阿南咆哮着扯断了顾芳樽身上最后一截蛇身,拉着顾芳樽拔腿就跑,跑至雪泠霄身旁时,单手将雪泠霄从地上扛至肩上,就那样,漆黑的夜里,在山洪猛烈地追赶下,在暴雨雷鸣中,阿南拽着顾芳樽,扛着雪泠霄,拼命地与山洪赛跑,可是他们终究未有躲过这场劫难,三人被山洪卷入了大江里,被巨浪打散......

    “芳樽......阿南......”在巨浪的排击下,雪泠霄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混沌里,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她在汹涌的江水里寻着顾芳樽和阿南的身影,可她什么也看不见,最后失去所有的直觉......

    “二十两,黄金!”在江南的柳巷里,一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缎裙,牵着马车,在讲价钱。马车里的人正是雪泠霄。那女子站在“百花楼”的后院门口,低声与楼里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讨价还价。这女子正是江湖上拐卖妇孺的贼人,嘴角一颗大黑痣,在家中排行老七,人称“黑七风”,是个极其阴毒之人。

    “五两......”老鸨扇着绣着粉色牡丹花的团扇,掀开马车门帘,瞥眼瞧了瞧马车里昏睡的雪泠霄。这老鸨正是百花楼的老板娘,名花十娘。

    “别看她可能已二十出头的光景,可我检查过了,她可是玉女!这姿色,这身段,少了二十两黄金,我就不卖!”黑七风冷着脸看着花十娘说道,她觉得花十娘可能楼里不缺“新鲜花”,才会故意恶意压价,说完便牵着马欲换别处问价。

    花十娘伸手拉住马车,轻声说:“是玉女就好说,这姿色算不上我们百花楼最好的,但是若是玉女,我能捧她做花魁。你留下她吧,一会儿去大门钱柜那里拿银钱。”

    “算你识货,真是便宜了你。若不是跟你有多年的交情,我才不会将这么好的货色卖给你。只要你肯花心思培养,这姑娘定能成为百花楼的花魁,到那时,为了一亲芳泽,愿意为她一掷千金的风流浪子将排着长队给你送金银财宝!”黑七风阴阴笑道。

    “得了吧你,你也只敢来找我,这姑娘又是被你手底下的人从哪儿偷抢来的吧?这南都城里的花楼,也只有我花十娘这里敢收这些来路不明的女子。快去领银钱吧。”花十娘冷笑着说道,见黑七风去前门领银钱去了,她则探身进马车,仔细地瞧了瞧马车里的雪泠霄,瞧完后,花十娘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花十娘在江湖上也是一“笑面虎”,她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花十娘安排人将雪泠霄锁在了百花楼的一处僻静的厢房里,唤来百花楼常驻的医婆来“验明真身”,确定是玉女后,沈医婆开始给昏迷中的雪泠霄施针用药,这施用的针药不是为了救醒雪泠霄,而是为了更深层次地“催眠”她......

    那日被山洪卷入大江里,雪泠霄同顾芳樽以及阿南两人走散,她被江水从北至南一路吹卷到江南的一处渔村村口,好心的渔夫清晨来江边打渔时将她救回家,在江水里泡了三日的雪泠霄浑身皮肤肿胀,渔夫未经过妻子的准许,偷偷用家中所有的积蓄给雪泠霄请大夫看病。

    雪泠霄的病刚痊愈,却被渔夫的妻子在最后一碗汤药里下了蒙汗药,雪泠霄也未料到悉心照顾自己数日的渔夫夫妇最后竟将自己迷昏,将她卖给了拐卖人口的恶人手中。

    花十娘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更不做没有把握的生意。她知道这次买的姑娘是被拐卖来的,不愿等她醒来看她寻死觅活或者跳窗翻墙地折腾,为了节约成本,为了节省时间,花十娘直接给了沈医婆一金锭,让沈医婆用祖传的催眠术催眠雪泠霄,只是沈医婆在给雪泠霄实施催眠时,发觉雪泠霄很难被她控制。

    “这姑娘意念很强,虽已被重度迷昏,可心智坚定,似乎经历过很大的磨难,有着胜于常人的意志,很是难受控制。花十娘,老身这次恐怕很难帮到你。”沈医婆面露难色,从衣袖里掏出花十娘给她的那枚金锭,将金锭返还与站在雪泠霄床边的花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