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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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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家的宅院看着很大, 内里却几乎没看见人,苗静直接把他们领到门厅前便停下来,朝着里面喊了声:“姐姐, 他们到了!”

    喊完后,便一溜烟儿地跑得没影, 似里面有什么毒蛇猛兽一般。

    苏轻言和许酒对望一眼,两人眼底皆有不解。

    里头传来苗青清清冷冷的声音:“进来。”

    听得这声音,二人便进了去。

    许酒刚进得厅中, 便被吓了一跳, 厅中并没有摆桌椅之类,而是挨着左右两边的墙摆了两排桃木架子,架子大约一人高, 一共三层,每层上边都摆着铁网笼和陶瓷罐, 两排架子上数下来大约有六十余个。

    铁网笼的网非常的细密,里面装着的都是各种颜色的幼蛇,正滋滋朝他们吐着信子,而那些陶瓷罐子上也大多打了孔, 他们进去的时候,苗青手里正抓了一只比巴掌还要大的蜈蚣正往陶瓷罐子里放。

    好在许酒在乱葬岗的时候也见过不少毒蛇蜈蚣, 在最初猝不及防的惊吓过后很快便平静下来,只是她刚刚那一惊吓, 和苏轻言相握的手也不自觉的僵了僵, 苏轻言不放心道:“要不要就在外面等?”

    未待许酒回答, 苗青的声音便传过来:“这些东西出不来的,放心好了。”

    许酒也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苗青将右边架子最下面的那个陶瓷罐打开检查完毕之后,起身在旁边的水盆里净了净手才转过头对着他们道:“也差不多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先去吃饭吧。”

    说罢,领着二人进了后房,穿过后房和一方小院落便到了正厅。

    正厅倒是比前厅正常一些,里面摆着桃木座椅。

    苗静正坐在八仙桌前等着他们,见他们来,忙摆好碗筷,坐得极其端正,看起来似乎苗青很能震得住她。

    “开饭。”

    苗青的声音难得带了一丝笑意。

    桌子上摆了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听得苗青的声音带着笑意,苗静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端起桌子上的碗便开始夹菜。

    苗静在外人面前有些横蛮,可在苗青面前却乖得很,一顿饭连话都不说几句。

    倒是苗青,似有意无意问着许酒的情况,她问一句,许酒便答一句。

    问了好些个问题之后,苗青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问苗静:“房间收拾出来没有?”

    苗静从饭碗中抬起头,一双眸子黑白分明,似顿了好一会儿才会意出苗青问的是什么,忙点头道:“收拾出来了。”

    听得苗静说房间收拾出来了,苗青又转头对苏轻言道“我和阿静明天要去一趟后山,你们现在这儿住上两天,待我回来之后,便会将东西给你。”

    说完,又加了句:“我这屋子里没有人,你们也不必觉得拘束,出了别碰刚刚你们看到的那两个架子以外,只当这儿是自己家便可。”

    话语中十足的把握让苏轻言彻底放下心,淡笑道:“谢谢前辈!”

    苗青嘴角扬了扬,道:“该是我多谢你才是。”

    许酒并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没有多想,只默默吃着饭,总归有苏轻言在,她也不用操心太多,不管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去哪儿,她便跟着去哪儿就是。

    ~~~~~~~~~~

    翌日一早,苗青和苗静就去了后山。

    苏轻言有心带许酒在这苗家村多走走,两人一大清早便也出了门。

    恰逢这一日赶上苗家村的赶集日,村口处的那条街熙熙攘攘全是人,吆喝声叫卖声不断。

    自记忆恢复一部分后,许酒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若换成从乱葬岗刚出来的那段日子,看着这人山人海她是断然不会去凑热闹的,如今的许酒却是拉着苏轻言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远处有一阵阵叫好声传过来,许酒踮着脚尖望去,却见不远处似乎有人随意搭了个台在说书。

    “我们也去听听??”叫好和鼓掌声不断传来,许酒忍不住回头对苏轻言道。

    本就是带她出来四处看看,苏轻言自然不会拒绝。

    二人一路挤过去,又一路挤到前排。

    那说书先生带着一黑框眼镜,一身蓝色长布衫,竟是杏花村的老板刘华!

    只听得他道:“那相爷可是跟二小姐朝夕相处两个多月,哪能不知道眼前这个是个冒牌货!”

    许酒暗叹,真看不出来这刘华竟还会说书!说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正暗叹间,却听刘华一拍惊堂木,道:“他当即发了怒,一拍桌子,冷声道;‘说!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此话一说,下面立即有人道:“拍得好!”

    刘华似也看到苏轻言和许酒,朝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又接着道:“那大小姐哪里肯说,只装糊涂问:‘大人,您在说什么?把谁弄哪儿去了?’”

    “相爷耐心可没那么好,当即便命人将大小姐关了起来,而后又带着兵匆匆去了大小姐家里面,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讲到一半,刘华又突然问道,“你们说,那相爷能找到二小姐吗?”

    人群的反应很是热烈,也很一致。

    有人道:“当然能!”

    有人接着道:“必须要找到啊!”

    还有人应和道:“对!必须要找到!决不能让大小姐得逞!”

    许酒中途进来,听得没头没尾,一头雾水地看着周身的人群情愤概。

    那刘华却道:“想知道后续,欢迎大家明天再来!”

    说罢,便走下了那小小的说书台子。

    人群中立马有了惊呼声。

    “誒!怎么说不说就不说了?”

    “就是!好歹把这一段儿说完再走啊!”

    “怎么可以讲故事只讲一半?”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或许,先生有要紧的事情?不过这先生长得比一般说书先生好看!”

    只是他们再怎么叫唤议论,刘华也当未听到,匆匆离开。

    刘华离开他们的视线,便又有一少年朝着他们走过来。

    少年个头很小,比许酒还要矮上几分,长得白白净净,五官很是清秀,唇角带着礼貌而疏离的笑意,道:“苏大人,苏夫人,我们刘总有请。”

    明明是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语气却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意思。

    在京城外那个小镇的杏花村里,许酒他们也听到过有人叫刘华刘总,是以,当这小少年说起刘总时,苏轻言和许酒便知道是刘华找他们。

    小少年带着他们到了一个茶摊,茶摊很是简易,就一个棚子搭建而成,摆了几张桌子,一个说书先生正在讲一个巾帼将军和皇帝的故事,听故事的人寥寥无几。

    刘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角落最不起眼处优雅地品着茶。

    小少年将许酒和苏轻言带过来后,便又匿得没影了,几乎是一眨眼的事情,此处人又不多,许酒却到处都再看不到他人。

    见着许酒和苏轻言过来,刘华随意道:“两位,座!”

    茶楼的老板见又来了两个客人,忙迎上来道:“几位,还要点什么吗?小店有瓜子花生和好茶。”

    苏轻言道:“来一些西瓜子吧。”

    酒酒最近喜欢吃这个。

    刘华也晃了晃手里的茶壶,道:“这个茶也再来一壶!”

    来这儿的客人也多半就是喝喝茶,嗑嗑瓜子,听听书,老板连声应道:“好勒!您几位稍等!”

    待得老板走后,刘华却突然朝苏轻言伸出手,道:“苏公子,真巧,居然在这儿碰见你!”

    说着,还对苏轻言悄悄眨了眨眼睛。

    他的手上有一张纸条,用拇指压着,若不细看,倒看不清。

    苏轻言立马反应过来,周围仅有的几个客人目光都放在他们这边,他们虽做农夫打扮在此吃茶,可他们的神情却远没有农夫那般淳朴,而是如毒蛇一般,躲在阴暗处盯着人,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再看他们旁边那座坐着的中年男人,他的左手上有一道道疤痕,似被抓掉两层肉之后所结的痂,正是在青州城外那篇松林里中了他的□□抓挠后所结的痂。

    苏轻言挑了挑眉,凤阁的人还在盯着他们?居然还跟到灵州来了?

    可分明在来的路上他都没有察觉到有凤阁的人跟着他们,如今刘华一出现,他们便也跟着出现,指不定是跟着谁来的,也难怪刘华要用这种方式给他传递消息。

    苏轻言同刘华握了握手,顺势接过刘华递给他的小纸条。

    老板很快便将瓜子和新茶端了上来,道:“几位慢用。”

    老板刚上完这一处的茶,便又听得外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老板!来俩壶茶!”

    正是刚刚在她耳边说刘华长得比一般说书先生好看的小姑娘的声音。

    许酒往外探去,两个十七八岁的粉衫少女在最外面的桌子上坐了下来,其中一人长得黝黑黝黑,个子微胖,正是夸刘华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而另一个少女肤白如雪,白纱遮面,一双眸子分外灵动,而透过白纱隐隐能看到她的脸,倒是个清秀佳人。

    只是许酒看着她的脸,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刚一坐下,那胖一些的少女便问那遮面的少女:“刚刚那个故事,你可听到前面没有?能说给我听听嘛?”

    也难怪在一片抱怨声中,这少女替刘华辩解的声音那么不和谐,却原来她跟许酒一样,只听了后一半,没头没尾,自然不会如那些人那般。

    遮面少女面纱下的菱唇扬了扬,道:“倒是听全了。”

    声音也有些熟悉,就好像刚刚听过一样!